《没溜儿的神明父亲》风奉玄

6、冰糖葫芦

　　六
　　酒足饭饱，胡桃拍着肚皮表示她要回往生堂继续工作了，魈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旅行者看在眼里，在某两位大爷晃晃悠悠一道去压马路之后，他拍了拍魈的肩膀：“虽然有些冒昧……但魈，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胡桃吗？”
　　“……”魈垂下了眼帘。
　　过了很久，久到旅行者觉得他可能不会回答自己了，魈这才缓慢地开口：“我……想给她买串糖葫芦。”
　　空：？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还是那句话，少年仙人实在是太好懂了。睫毛垂落，那双金瞳里尽是些懵懂和茫然，掺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挫败。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叹道：“无事。你当我在胡言乱语便是。”
　　“那可不行。”空说，“之前我就想问了，总觉得你好像对胡桃十分在意……她是什么人的转世吗？”
　　“不。”魈回答得很快，“她就是她自己。”
　　那岂不是更奇怪了？
　　旅行者自己也是个老东西，自然不会把魈的在意往什么风花雪月的方向猜。但如果把不合理的可能都尽数排除，一个活了这么久的人为什么会对凡人如此上心？这本是说不通的事。
　　他有些突兀地想起神里绫华。少女的惊艳在他脑海里转瞬即逝，没留下一点影子。他眼睛里的金色相较于魈要更淡些，也就，更不容易起什么波澜一些。
　　“没关系，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再和我聊聊也不迟。”他笑着道。
　　反正，我们谁都不缺时间。
　　他看着魈点点头，听他说要去无妄坡附近清理些邪祟，也就挥手表示自己可以一个人逛街。降魔大圣的残影渐渐在空气中消散，空嘴角挂起的弧度也随之垂落。派蒙不在身边，他也懒得在璃月港里寻觅什么小吃。茶馆人来人往，戏台前又十足吵闹，他在人群中驻足片刻，最终转身走向了往生堂。
　　我看得懂你的不舍与傲气，我明白你的心永远是我的心。
　　你暂时不需要我的保护与照顾，我也未曾得知你在这片大陆上经历过怎样的冒险。但是我坚信，他日你我再见之时，就是我的旅行告一段落的时刻。在此之前，我会一直一直、分秒不停地思念着你。
　　“你又想起你妹妹啦？”胡桃问。
　　往生堂里静悄悄的，只有胡桃的笔尖偶尔触碰纸面的声音。旅行者坐在她对面，读着一本璃月古籍，闻言嗯了一声。
　　他并不意外胡桃会看出来，这丫头向来古灵精怪。只是……旅行者抬起眼，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喜欢冰糖葫芦吗？”
　　“冰糖葫芦？”胡桃眨了眨眼，“哦，魈那家伙。他和你说什么啦？”
　　看来是不喜欢？旅行者更有点搞不懂这两个人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卖了自己懵懂的仙人好友：“哦，也没说什么，就是他要给你买糖葫芦。”
　　“哦——”胡桃拖长了音调，然后继续埋头写着什么，“那你下次和他说，我两年前就不爱吃冰糖葫芦啰。”
　　“……”旅行者微微挑了挑眉毛，“嗯，我会告诉他的。就是没想到，你和魈关系还不错呢。”
　　“一般一般，璃月第三。”
　　“那你知道他——”
　　“打住打住。仙家的事，我怎么知道？”胡桃说，“哎呀呀，天机不可泄露。你就别问我啦。”
　　“我可还什么都没问呢。”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能给你解答的，在你看的那些古籍上大多数都有啦。在这种方面，璃月人可是很迷信的哦，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毕竟，祸从口出嘛。”
　　“那你可就误会了。”空和她面对面笑了起来，两个人的笑容都多少有些敷衍，“我只是好奇，魈他好像很关注你呢。”
　　“呜哇！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追就去追！”
　　“……这种浑水摸鱼转移话题的胡话好耳熟啊，你是巴巴托斯吗？”
　　“巴巴托斯？”
　　“不，开玩笑的，你是火系的神之眼来着。”空干咳了一声，“嗯……总之我对魈没有别的意思……”
　　“哦……”
　　“…你是怎么做到哦一声都哦得百转千回疑窦丛生的？”
　　“是你真的很引人怀疑啦，啧啧。”
　　十几岁的少女转移话题的本事一流，空笑眯眯地和她打太极，她也笑眯眯地接招，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然而就在这时，往生堂的大门被叩响，外间很快地绕进一个人来。
　　“胡堂主，打扰了。”
　　来人是个身材高挑削瘦的男人，面容憔悴，眼底是抹不去的青黑。空放下了手里的闲书。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程先生？好久不见，您找我有事吗？”
　　男人短促地嗯了一声。他沉默片刻，最终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的母亲……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去世了。”
　　胡桃闻言，搁下笔，站起了身。
　　“请您带路。”
　　“不……在此之前，我有个请求。”
　　“您说。”
　　“我素听闻无妄坡有着‘边界’一说。”男人轻轻吸了口气，“无论如何，我都想见我母亲最后一面。胡堂主，请您带我去‘边界’吧，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