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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尊主,小渊喝醉睡下了。 ...

  •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陌上老人,只见他,呆愣半晌,隧而冲到吴嗔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大声道:“你定是易了容!”

      全然不顾礼节,伸手就往吴嗔脸上摸,想看人皮面具的接口在哪里。

      莫柏渊上前一巴掌拍开陌上老人枯瘦的手爪子,嗔道:“先生可失礼了。”

      吴嗔确实是易容了,但并不是这老人想的那般在脸上套了人皮面具,反而只是依靠妆容改变了相貌,就连那道伤疤,都是莫柏渊一笔一笔画上去的。

      化妆术,是易容术的基础,但想要做得天衣无缝,却又是最难的。这个本事,是莫柏渊多年前在人间执行任务时,和一位老者学的,当时他就觉得这必然是个顶有用的本事,果不其然,后来不知以此解决了多少危难。

      陌上老人虽然被莫柏渊拍开了手,还是不甘心,依旧几乎是贴在吴嗔脸上看。

      后面魔尊终于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沉声道:“陌上先生。”

      能听出他此时的容忍大约到极限了,果不其然,陌上一转头,就见魔尊沉着脸凝视自己,目光阴厉。

      老头儿刚才笃定的气势已经消弭殆尽了,却还不甘心,转向魔尊道:“尊上……他……他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魔尊低喝道:“闹够了没有?”

      本来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看客们,瞬间寂静无声了,看向魔尊。

      魔尊道:“今日本尊大婚,陌上先生何意?即便是大智者死而复生,他已经死过一次,和先尊的恩怨是大义在先,本尊也能不再追究,更何况,他不是……”

      算是当众表明立场了。

      陌上老人垂首道:“尊上遇袭,事出蹊跷,属下……这才执着。”

      魔尊摆摆手,道:“念你一片忠义,今天这事到此为止,”说着,他转向新婚夫人,道,“大喜的日子,就让你看了笑话。”

      那宗族小姐低眉浅笑,欠身行了个礼。

      魔尊揽了夫人纤腰,笑道:“诸位尽兴,本尊少陪了。”

      不再说话,携佳人往后堂走。

      只是,走着走着,终于还是回头,向吴嗔这边望过来,目光里有一股极淡的安慰之意。

      莫柏渊垂下眼帘,只觉得魔尊对吴嗔的这份心意,真挚又极度的自私,他对吴嗔没有尊重。

      吴嗔对魔尊这一瞥像是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将那金丝面罩扣在脸上,拎起面前酒壶,斟满两杯,拿在手里自行碰一下。

      “铮——”的一声轻响,莫柏渊回神看向他,只见他嘴角含笑,给自己递上一杯酒,就也笑着接了,二人对饮而尽。

      魔尊离席,在座众人放松下来,打趣劝酒,行令划拳,这一伙,那一撮,现出一番市井像。

      莫柏渊心里别有打算,索性这边喝几杯,那边照应几句,装着不胜酒力脚下打晃,让吴嗔扶着,也离了席。

      大婚礼制,第二日晨起,要告慰仙逝尊者,是以凡是魔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安排客房,留下过夜。

      引路的侍者给二人安排了相邻的两间房间,向吴嗔道:“三公子不胜酒力,若是先生需要帮忙,喊我就是了。”

      话毕,将二人的房间钥匙都交到他手上,非常识相的退出房间。

      侍者前一秒关门,后一秒莫柏渊就支棱起来了。活动活动在吴嗔肩膀上歪久了变得僵硬的脖子,向吴嗔道:“我想出去一趟。”

      如今吴嗔隐约记得天界的过完,知道他另有任务,便道:“需要我帮你什么?”

      莫柏渊在屋里溜达了几圈,问:“我想查天界时候,鬼玄司的任务记档,在哪里查的快?”

      吴嗔道:“鬼玄司的密案库里。进门的方法……我告诉你。”

      莫柏渊点头,道:“若是有人来了,帮我挡挡,”说着,他突然笑了,笑容带着点儿邪性,“也说不定,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

      魔尊大婚,上下同庆,过年似的,除了必要值守的岗位,其他人都像放假了。

      莫柏渊就是看中这点,才选今天这日子下手,果不其然,他一身夜行衣,黑暗中像一只黑豹,以他冥界死神的身手,入鬼玄司密案库如入无人之境。

      结果,他刚依法开门走进去,便听见门口脚步声经过,心生疑惑,偷偷观瞧,只见有两个人在门外转角处轻声交谈,说了几句之后,分道扬镳,其中一人正是宴会上找吴嗔麻烦的陌上老人。

      另一人……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这会儿二人一左一右,陌上老人向茶水坊去了。

      莫柏渊眼珠一转,跟上陌上。

      陌上并不善拳脚,莫柏渊极近的跟在他身后,他全无察觉。时间紧迫,莫柏渊没心思跟他逗闷子,手一翻,临渊在手,幻形成匕首的模样。

      冰冷的匕首无声的架上陌上老人的脖子,老头儿给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要回头。

      莫柏渊沉声道:“你若是回头,我就把你脸上能割的都割下来下酒。”

      果然不敢动了,陌上颤声道:“你……何方宵小,夜闯鬼玄司,不要命了吗?”

      莫柏渊不理他这个问题,道:“你是如何得知三公子府上的智者是大智者吴嗔的?”

      陌上沉默了片刻,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什么人?”

      “尊驾是谁?”

      谁字刚收了尾音,陌上老人一缕长髯随风飘落,莫柏渊笑道:“你若是不说,下次可就不是胡子了。”说着,刀刃贴在他耳侧,微微向下压。

      压力之下,陌上耳侧隐隐作痛。

      似乎终于觉得维护那人不值当的,况且,今日魔尊座前,他半点便宜没讨到,索性道:“是二公子府里的鸠翁。他说二公子多日查问的线索,指向的是三公子府上的智者,可是苦无证据,若是我今日挑破,尊主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我还能驾前立功……”

      鸠翁……

      是了,刚才那人熟悉的背影正是鸠翁。

      只是鸠翁这样的行事,不是逻辑矛盾吗,一面想让吴嗔帮二公子早日将魔尊拉下位,一面又拆吴嗔的台?

      除非……他与二公子并非全然一心!那他为何要针对吴嗔?

      想到这,他一下把陌上敲晕了,搭到茶坊里,锁门走人。

      插曲结束,莫柏渊转身又回了密案库。

      他翻阅着记档的时间类目,终于一条记录映入眼帘——
      玄磷兽后裔流入六界时空缝隙后,失踪多年,经年查明,天界冥界联合镇压封印,将魔兽封于玄安阁修罗道秘典中,隧派玄字营鬼面使携同食梦族设法释放玄磷兽后裔,以探查玄磷珏下落。任务发起执行人……

      莫柏渊眼前一亮,果然查有所获,正待翻页看那执行人名字,毫无预兆的,记档突然在自己手上腾起一团黑火焰,就像是吴嗔烧前任魔尊手札那般。

      惊诧之余,记档已经成灰。

      莫柏渊大惊,见一个人影转头就跑,那人脚程极快,几个起落就已经跑出了密案库。莫柏渊跟着追出去,直接跃上房顶,抄近路,拦在那人身前。

      见那人戴着鬼面具。

      二话不说,劈头便打——反正即便是问也该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能动手则不动口。

      两三招过,莫柏渊发现这人身法很不错,但他只是凭借脚下步伐精妙,和自己周旋,如此状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只有身法可圈可点,要么就是他露了手头的功夫,身份就会暴露。

      打量这人身形,很普通,是一切都中等的那种普通,全没特色……

      “停停!”鬼面人先开口了。

      莫柏渊才不理他,反而越攻越快,临渊寒光点点,毫不给那人喘息机会。

      见他不停手,鬼面人“啧”了一声,道:“你若是还不回去,你府上的智者怕是要喝上一壶了。”

      他既然来得机巧,知道自己身份毫不奇怪,只是吴嗔……莫柏渊动作微一凝滞。鬼面看准机会,虚晃一招,几步就跑远了。

      这人说话,像捏着嗓子……

      定然是个熟人!

      终归担心吴嗔,这家伙可别出什么乱子。

      莫柏渊悄悄翻窗进自己屋,一切都平静。麻利儿的换下夜行衣,将耳朵贴在墙上,隐隐听见隔壁吴嗔屋里有人说话,可怎么听都听不真切。

      他忽然想起吴嗔教他的隐迹诀,口诀尚还记得,可是如今他体内的元灵真气被化了个干净,也不知用神力或者魔力运转灵不灵。

      依着口诀试了几次,竟然可以!

      心下大喜,他隐匿行迹出了门,并没立刻进吴嗔的房间,而是站在门口听屋里的动静。

      只听吴嗔道:“尊主大婚,怎能将新夫人独自留在房中?”

      另一人道:“她不胜酒力,睡下了。”正是魔尊。

      片刻的寂静后魔尊又道:“……三弟救了你。你怪我。”

      接着,便是一阵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吴嗔道:“尊主也喝醉了,认错了人。”

      魔尊重重的叹息一声,他的声音苦涩极了,道:“是本尊自私,权欲熏心,推你背了骂名,你恨我,也是应该……”

      吴嗔没说话。

      魔尊柔声道:“我知道,三弟在帮你打掩护,你回来吧,我找个由头,让你回来,好不好?”

      回去做什么,再让你砍一次?莫柏渊忍不住腹诽。

      屋内又是片刻的寂静,接着,吴嗔的声音冷清清的,道:“尊主若是想稳坐尊位,就该依在下方才所言……”

      刚才这二人密谋了什么?

      只听魔尊笑了:“虽然不肯回来,但你依旧在做大智者的分内事。”

      “在下是为了小渊……”

      这倒不是骗人,吴嗔确实说要帮莫柏渊投石问路。

      突然,屋里一阵接连急促的撞击声,莫柏渊忍不住扒开门缝,只见魔尊正双手正扶住吴嗔肩头,吴嗔退无可退,慌忙之间撞在身后的镜柜上,这一下该是撞得很重,镜子瞬间碎裂,吴嗔一声闷哼,也不知是不是被碎玻璃扎伤了。

      再看魔尊面色潮红,该是喝了不少酒,他全然没注意到吴嗔身后的玻璃,反而把头抵在他肩上,喃喃道:“嗔卿,你衣服上的味道从来都没变过,义弟……是本尊对不起你,直到你魔灭了,我才知道有多在乎你……遇刺,是我自己安排的……只想找个机缘,看你还在不在意我,也想借机把黑玉令还到你手上……”

      莫柏渊在门外听着,忍不住直翻白眼,果然正如他当时猜测,鬼面人行刺魔尊,全是他自导自演。

      只是原因狗血得让他想不到,单单为了把黑玉令还到吴嗔手上?

      丧心病狂么这不是,莫柏渊摸着怀里的黑玉令,忍不住皱眉撇嘴。

      再看吴嗔,任对方将自己按在镜柜上,索性仰头倚在后面镜子上,金丝面罩掩住他的表情,就只听见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惋惜,毫无预兆身子灵巧的一扭,挣脱了魔尊的禁锢,站在魔尊身侧,躬身一礼,声音依旧清冷得很:“尊主,您醉了。”

      他这时正背对着大门,莫柏渊见他背后隐隐渗出血来。

      魔尊大约是真的醉了,怀里的人忽而挣脱,他片刻才反应过来,步履虚浮的站直了身子,道:“我倒要去问问三弟,他……到底和你是不是真的。当日,你定然是看破了我的灵蝶窥,你们才……我……就是为了让你看破……”

      语无伦次,往大门处走去。

      吴嗔忙去拦他,道:“尊主,小渊喝醉睡下了。”

      魔尊不理,自顾自往外走,还一边嘟囔着:“你们二人……那天定然是做戏给我看的。”

      眼看吴嗔拦不住他,莫柏渊也顾不得魔尊会不会因爱转妒,妒而生恨,瞬间解开隐迹诀,将头发胡乱一揉,“咣当”一下推开吴嗔的房门,打着晃冲进屋子,权当魔尊是个透明人,直接从他身边路过,冲着吴嗔就扑过去。

      晃晃悠悠扑进他怀里,神色慌乱,眼眶竟还透出一圈红晕,颤声道:“我梦见,找不到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尊主,小渊喝醉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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