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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叛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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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风派是一个小门派,居于这深山之上,也算远离江湖纷争,平日里门众去的最远之地便是那山下的镇子。
如此欲将他们除之而后快的仇敌没有,可要说起对头却有那么一个,盘踞镇子南侧的鹰唳门。
此门在这几年与他们接触过几次,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双方合作互利互惠,也能在这江湖里争个名头。
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想将其并入,从此一方独大。
柳穹英拒了几次,惹恼了对方,曾放出话来会让他后悔,他不曾理会,双方实力算是相当,要啃下他们这块骨头,怕也是要崩掉几颗牙。
“师父的意思,这些人是鹰唳门的人?”白晔书皱眉。
“十有八九。”柳穹英手按在胸口轻咳了一声,接过女儿递来的丝帕擦去唇边血迹。
“可他们是怎么无声无息闯入山门的?”白晔书依旧对此不解,即便下雪有所掩护,可带那么多人上山,值守弟子不应该毫无察觉。
柳穹英微沉了沉眼,“怕是后山那处。”
“咣当”一声,在他话音未落时响起,屋内几人皆是一惊,转头看去。
周莹面色有些苍白,慌乱的四下转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小师弟弯腰捡起她的佩剑,关切的询问了句她可是身体不舒服。
她抖着手把剑接回,摇摇头说无事,只是有些诧异,众人见此也未再多问。
坐在床边的柳嫣嫣看她这般模样心中微动,拧眉盯着她的脸。
“我方才听到动静欲出门查看,谁知一提气便喷出一口血来,体内经脉剧痛……”正是如此柳穹英才不敢再妄动,坐在此处调息压制,“应是中了毒。”
“中毒?!”柳嫣嫣握着他的手一紧,“怎会中毒呢?爹爹最近都未曾下过山,谁有机会……”
她话说一半便突然噤声,既然未出山门,那便是在自家中了毒,敛风派中……有叛徒……
在场之人现下心中都懂了,后山那处虽是个疏漏,可山道难辨宛若迷宫,外人上山定然难闯,可若有熟识之人带路就不同了……
所有人的心中具是一寒,不禁都转头打量了眼身边的人,对上的是同样惊慌的脸,也算稍稍放心。
柳嫣嫣眸光闪动,转头便想说什么,院中却突有响动,有谁闯了进来,顺道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大家现如今草木皆兵,都下意识拔出佩剑,白晔书错了一步将师父护在身后提防来人。
房门被推开,梁擎带着几名门徒迈进,身上带了些伤,脸上还沾着血迹。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却又将心提起来,对方如此匆匆而来,显然是外面的情况不甚乐观。
梁擎上前凑到床边,看见门主如此也来不及多问,迅速将方才得知情况告知。
那些人闯入门时先行寻到了弟子住处,将好几处都吹入迷烟,那些人未曾有机会再醒来,直接在睡梦中被斩杀。
若不是有巡守弟子发现异常,怕是他们都要无声无息被灭了满门。
可尽管如此,现下他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余下的弟子不敌,对方的人手众多,顶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杀到此处。
柳穹英听到此言连咳几声,又吐了血出来,将柳嫣嫣骇了一跳,他拍拍对方手背,道声无事。
梁擎在他身边蹲下,探手搭上人的腕子,片刻皱紧了眉头撒开手,“此毒凶猛,你不要妄动内力。”
擦掉血迹,柳穹英抬眸,“既有机会对我下毒,却不下那种即刻毙命的,想来也是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门派陷落。”
“爹……”柳嫣嫣含着两眼的泪看他,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师父……”沉默许久的周莹面色苍白的开口,行至他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师姐,你这是作何?”白晔书不明因由,伸手去扶她,却被人避开。
柳嫣嫣听她此言却是抬起头来,颤声道:“师姐,白日在后山跟你同行的那名男子,可是鹰唳门之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愣。
“你怎会……”周莹诧异抬头。
“我当时也在梅林……”柳嫣嫣黯然的垂下眸,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泪,“本还以为你只是私会情郎……”
周莹苦笑,喃喃道:“我也以为只是情郎……”
她攥紧手,抬眸面向门主,“是我为方便他来寻我绘了后山地图,也是我听信他的话,将他送的茶叶献给了师父,想必……”
“毒就在茶叶中。”柳穹英没让她说完,自己开口接了话,“毒发之时我便已有猜测。”
周莹的眼睫颤了颤,滚落下一颗泪珠,“是徒儿愚蠢,信了小人之言,害我门遭逢此劫。”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般的片面之词也不知该不该信,她究竟有没有过背叛之心。
“明知鹰唳门的人对我门心怀不轨,你为何还要轻信他的话!”门众死伤无数,爹爹又中了毒,柳嫣嫣心中一时怒意难消,忍不住便出言质问。
“我……”周莹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与对方是无意间认识的,前次下山的时候路遇匪徒,人数众多,她一人难敌,是那人碰巧救了她。
此后他们二人便常有联系,偶尔会在山下的镇子见面,久而久之生了情愫。
得知他是鹰唳门门徒时她也挣扎过,但抵不过对方的祈求与情谊,心中亦是割舍不下,担心师父不允,此事瞒着谁也不敢说。
这次他闯入山门来看自己还受了伤,她心中既心疼又感动,这才绘了后山的地图赠他,让人下回从此处上山,便不会被人发现。
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对方的狼子野心,如此细想,初见时的碰巧,当真还是碰巧吗?
“罢了,现下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柳穹英拦下女儿,抬手让跪着的人也先起来。
周莹抿了抿唇,矮身磕了个响头,这才抓紧佩剑站起身。
梁擎面无表情的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道:“我们现下该如何?山门怕是已保不住了,总不能让弟子都死在这里。”
“门主!”
他的话音不过才刚落下,留在外面放风的弟子便窜进来,神情有些慌乱,“那些人往这边过来了。”
众人皆是一震,下意识无措的看向门主,纵然对方现下重伤,可依旧是他们的主心骨。
柳穹英皱紧了眉,现下他中毒不能运功,弟子们大多身上带伤,人数又相差甚远,正面对上必定毫无胜算,不过是再添几具尸体。
梁擎再如何也只是一人而已,况且现下亦是不知,鹰唳门的那个老家伙有没有来,若是来了……他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柳门主,我难得来此一趟,你怎也不知出门迎接呀?”
柳穹英猛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门外,脸色沉郁几分,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给你个机会,自己出来向我磕头认错,否则你这满门上下,我一个都不留。”
对方显然没想等他答话,此言过后既而又道:“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也顺便想想遗言,哈哈哈哈……”
夹杂内力的浑厚声音此时传进耳朵里如同针扎般刺耳,梁擎眼神一沉,甩袖便要出去。
柳穹英一把将他拽住,在人看过来时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出去不过是找死。”
“那又当如何?”梁擎冷哼一声,“便是闭门不出他照样会杀进来,届时还是要死。”
柳穹英的手一松,由着对方的衣袖从掌中划出,面上显出两分颓然之色,转眸看向这满屋的弟子。
他们的年岁尚且不大,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实在不该就此丧命,他不忍。
叹了口气,正欲收回目光出门去赌上一把,视线却骤然定在某处。
屋内只燃了一根烛火,昏黄的光线并不能照亮所有地方,就在这般的沉暗角落里,站着两个人,面容半隐在阴影下。
兴许是觉着自己是外人,从进屋起他们便不曾言语,因此一直不曾惹人注意,他方才也一直未察觉。
柳穹英心中一动,神色变换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一定,伸出手去,“嫣儿,晔书,扶我起来。”
“爹!”柳嫣嫣神色一变,忙按住对方的手,“你不能出去,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
“扶我起来。”柳穹英神色坚决,加重了语气。
柳嫣嫣白了脸,转眸看了看师兄,对方轻摇摇头,她无法只得将人扶起。
“师父,你去不如我去,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亦该我去……”
“你的过错日后自会计较,现下便老实待着。”柳穹英直接将周莹拨开,不愿与人多说。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那等鼠辈你还不了解吗,即便你任他羞辱,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梁擎拦在他跟前,不赞同的抬手按住对方肩膀。
“你让开。”柳穹英直视他的眼睛,只说了三个字,便只静静地不再开口。
他每次这般神情,心中便是已有了决断,任谁也拦不住,梁擎捏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终是叹了口气放开。
满屋的人看着他被扶着迈开步子,所去的方向却不是门边,而是屋中的角落。
那里站着两个人,后来的几名弟子甚至不知他们何时站在那里的,自是也不知他们身份,略有些茫然的交换眼神。
柳穹英在他们面前站定,将胳膊从女儿与徒弟的手中抽出,向前叠手,深深的弯下腰行了一个大礼,“还望公子出手相助。”
“爹?”柳嫣嫣心下茫然,亦转头看了眼另外两人,“你在说什么,龙公子不会武功。”
白晔书却是没开口,眸中露出几分思索,不知为何,忆起白日里师父的奇怪之处,他沉默着将视线在两方转了转。
梁擎站在他身后,探究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因为光线原因一直看不清面容,他微皱起眉。
“柳门主何出此言?”暗处的人开口,声音透着些诧异,同时伸出一只手来托住他的手臂,似是也不明他此举何意。
柳穹英抬首看他片刻,抿唇后退半步,一撩衣摆屈膝跪下,不顾惊声四起,对人拜了下去,“还请龙教主伸出援手,柳某必定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