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贫穷数学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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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确还不是一个可以入学的年纪，老师会拒绝也无可厚非，何况这里的孩子大多在七八岁的时候才会被送来读书，班级冷不丁多出个五岁孩子，要是被欺负了，老师也顾不上。
荣悠悠能够理解，奶奶却不能，她一听要等到来年才能上学，立刻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孩子就是想上个学，为什么今天就不能读书？校长说让孩子读书可是好事！我不管，我家孩子就要上学。”
察觉到奶奶举动的荣悠悠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师被质问。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村民，老师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连面上表情都没有改。
“这样，我出几道题目，你家娃儿要是能回答正确，我就让她今天上学。”老师不疾不徐道。
山村小孩别说做题目了，没上学之前大字不识一个，老师就是看准这点才不慌不忙。
老师能想到，奶奶同样也能想到，她急了：“老师，村里的娃儿没上学之前都不识字，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家娃儿吗？”
老师板着脸回答：“你不也在为难我吗？”
奶奶哑口无言，她想着反正自家娃儿也才五岁，来年六岁，上学也不迟，既然老师铁了心要让她明年来，那就明年再说吧。
见奶奶已经转身准备带着荣悠悠离开，老师微微叹息，要不是孩子年纪太小实在不好带，他也不会拒绝收学生，毕竟长辈今年愿意带孩子来上学，明年可能就会换一个想法。
“老师，我可以试试。”荣悠悠忽然松开握着奶奶的手，来到老师面前，“您考考我吧。”
老师盯着面前的荣悠悠片刻，最后颔首同意：“和我去找校长吧。”
为了以示公允，老师并没有看荣悠悠年纪小和奶奶不识字就忽悠他们，带着一老一小两人来到校长房间，老师将此事合盘告知了他，并表示要拿小学三年级的题目考核荣悠悠。
校长皱眉：“孩子都不识字，出题目也太为难她，这个学期也没多久了，不如就让她旁听，等到下个学期再让她正式入学。”
“学习是很严谨的事情，我不赞同你说的话，既然是她自己选择要考察，无论识字与否，都不能退却。”老师却十分严肃，一口否决了校长的提议，甚至已经拿出了纸笔开始在上面编写题目。
老师一共出了五道数学题和一首小学课本上的短诗，荣悠悠并不了解这个年代小学是否开始安排了英语课程，但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的。
两位数的乘法和计算正方体面积，这种题目对荣悠悠来说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拿起铅笔在上面写下答案，又念出了那首短诗。
荣悠悠脆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单听她念书就挑不出一点毛病，字正腔圆，停顿有序。
“小朋友，你识字？”老师一怔，随后蹲下身子和荣悠悠平视，“能不能告诉老师是谁教你认字的？”
荣悠悠歪了歪脑袋看向奶奶，一副不好意思和老师说话的模样，直接避开老师的提问。奶奶挡在荣悠悠面前，她觉得就是自己的孙女聪明，听到隔壁小孩念书就自己学会了。
挺直胸膛的奶奶骄傲看着老师，带着乡土音的普通话就从她嘴里冒了出来：“我就说我家孩子聪明，老师你还不愿意收人。”
老师看着面前的孩子，他忽然觉得想要改变这个山村，面前的小女孩就是一个契机。
“我可以带她读书。”老师忽然开口，他没说收荣悠悠上学，而是说带她读书。
一个字，却是天差地别。荣悠悠听出了老师的意思，她依旧默不作声，只当做自己什么也不懂。
老师终于愿意松口收荣悠悠入学，奶奶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快谢谢老师，中午奶奶给你送午饭。”
“谢谢老师。”顺着奶奶的手走出来的荣悠悠规规矩矩给老师鞠躬。
望着面前这个明显营养不良头发还有些枯黄的孩子，老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支新的铅笔递给荣悠悠。
“你很聪明，也有学习的天赋，老师希望你能够成为第一个凭借高考走出大山的孩子。”当荣悠悠握住那只笔的时候，老师缓缓开口，对着面前这个孩子说道。
荣悠悠眨眼，轻轻点了点头。
当老师牵着荣悠悠的手来到教室的时候，里面一群孩子都默契停下了朗读的声音，眼神直勾勾看着面前的荣悠悠，大家都在等着老师开口介绍这个孩子。
“她以后就是你们的同学，老师不需要你们照顾小朋友，但绝不能欺负小朋友。”老师没有过多介绍荣悠悠，说完这句话就让荣悠悠先坐在讲台边上的桌子上，自己拿过粉笔在黑板上开始写字，“今天第一节课是英语，高年级的学生看这边黑板，低年级学生看这边黑板。”
老师很快就在两面黑板上写下了不同的英语文章，荣悠悠挑眉，她明明没有在老师的手上和讲台上看到英语相关的课本，可他却在教授英语。
“What’s your name？”低年级学生已经开始朗读黑板上的对话，声音整齐，虽然他们还带着土音，但不难听出口音已经被改正了许多。
而高年级黑板上的英语小作文明显就没有那么简单，有些学生读着读着渐渐就没有了声音。
他们没有课本，也没有钱去买多的纸笔，老师每天教授的内容也只有在课上的时候能够学习，一旦开始学习下一节课，他们就连回头复习的机会都很少。
校长也和他们说过，现在小学是没有英语课程的，是老师一力承当，非要开设英语课程，为的就是希望以后这些孩子如果有朝一日能够离开大山，不会落后太多于山外面的人。
为此，大家都努力学习，不敢辜负老师的好意。
老师在讲台上听着，哪边的学生遇上不会读的地方，他就会带着学生重新念一遍，直到外面校长敲响了下课钟后，大家才停止朗读。
“荣悠悠，你来念一遍。”应该下课的时间，老师没有放学生离开，而是把面前这个小丫头叫起来，让她念那片小课文。
课文的字数不多，最多两百个单词，荣悠悠站起来，眼睛看着黑板开始念：“My summer holiday begun on July 7th……”
用不到两分钟，一篇小课文就这样念了出来，老师面无表情点头让她坐下，随后让学生们下课休息。
老师一离开，一群学生呼啦啦就围住了荣悠悠。
“悠悠，你怎么五岁就来上学了？你奶奶不是一直嫌你傻吗？”留着不到耳短发的男孩双手撑在荣悠悠的书桌上，一双黑珍珠般的双眸看着荣悠悠，里面写满了好奇。
没有搭理这个听上去像是来找茬的男孩，荣悠悠起身打算去老师那里看看能不能再顺一点纸张过来，起码这样在上课的时候她还能有事可做。
眼见着荣悠悠马上就要离开，男孩立刻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扎着的细细马尾辫，硬生生拦下荣悠悠的脚步。
头皮一阵刺痛让荣悠悠差点飚出眼泪，这具身体不耐痛，泪腺似乎也格外发达，这会儿她眼里已经蕴满了眼泪。
“你松手！”荣悠悠一手抓着自己的马尾，一边侧头瞪着抓着自己马尾的罪魁祸首，小奶音因为生气有些破音。
男孩表情有一瞬间慌乱，随后又故做镇定道：“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忍无可忍的荣悠悠上前就是用力一脚踩在男孩脚上，在男孩松手的瞬间，她一溜烟小跑没了影。
来到老师房间前，荣悠悠先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麻的脑袋，然后上前探了一个脑袋进去。
不是她不懂礼貌不会敲门，而是老师的房间就没有门，她只能这样做。
“老师，我能不能进来？”怯生生看着坐在桌子前的老师，荣悠悠喊道。
听到声音，正在写教案的老师停下笔回头，看见那颗小脑袋正努力往里面张望，他认真没有笑出声，伸手对荣悠悠招了招手。
得到了老师的允许，荣悠悠小跑到了老师身边，眼巴巴看着老师说道：“老师，我，我没有课本。”
“你不用课本，”老师说了一遍，想了想，又强调道，“你不用课本，这两天先和他们一起上课，老师会单独安排你的课程。”
在校长房间里的测试不够，老师索性将原本定在下周的英语课文提前放在了今天，他只带着学生念了一遍，荣悠悠竟然就能完整记住整篇课文的读音，几乎和他念得相差无二。
“小朋友，老师说希望你成为走出大山的孩子，不仅仅是要你努力，老师同样也要努力，所以老师对你的要求会很严格，你能坚持不哭吗？”面前的孩子年纪太小，老师只能耐心询问。
“我能。”
荣悠悠回答着面前老师的问题，这一瞬间的她，仿佛和进入研究院那天的她做出了一样的回答。
博导带她进入研究院的时候问了她一个问题：“悠悠，你能够坚持本心，为国之壮大而努力不放弃吗？”
“我能。”
彼时，与荣悠悠同批毕业同样优秀的同学中，有不少被美丽国的研究院高薪挖走，研究院核能有关项目研究陷入僵局，而她是被博导破格带入研究院的。
因为那时候的荣悠悠，年仅十九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贫穷数学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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