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同影》玉落清明

4、第四章 铜钱相撞

　　响雷镇又迎来一年中最热的夏天，今年响雷镇中的夏天似乎格外地开心，每天都早早地便高挂在天上，直至落日时分更是舍不得告别似得在天黑时也留有白天炙热地空气，而那夏日里难得可贵的大雨更是迟迟不见落下。

　　响雷镇里的居民都在怀念那前几年的夏日，怀念那夏日里大雨下个不停地日子。

　　这个小镇还是如往常般能在天未亮的时候看见远处高山上渐渐走近地一个影子，只是这个影子一年比一年长得高大了。

　　古时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喘了口气感叹今年夏天真是热得出奇，大早上天还未亮时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气，等经历了走下山的这段路时更是热得人直喘气。这时按照他平日里的时间下山已不一定是天未亮的时候了，因为今年的夏天天亮的特别早，而即便是天未亮时也不见得比天亮时减少半分热气，倒是待在深山里能感到减少了几分夏日里的酷热，一旦渐渐地远离大山，那股热气直扑人面，似乎是能够瞬间便能把人给煮熟了似得。

　　古时景现在没事都尽量待在山里，毕竟今年的夏天热得人想直接拆了屋子。

　　“时景！”客栈掌柜叫住了想走的古时景，“这天气这么热，到乐叔家里喝口水歇歇再回去。”

　　古时景真的想当作没听见直接走人，天气这么热真难为乐叔还有心情记得关照他。可他一点都不想去乐叔家里歇歇，山里的溪水可比乐叔家里的井水甘甜多了，他还惦记他昨天放在水里的大西瓜呢。

　　可是乐掌柜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硬拽着他的手腕就走了。

　　“时景啊，孙先生说的那事你考虑地如何了？”乐掌柜一脸迫切地追问道。

　　古时景喝了口杯中的水皱眉道：“乐叔我已经和孙先生说了，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

　　“您这个小子！”乐掌柜气道，“孙先生提的这事多好啊，这是多难得的一个机会啊！别人想还没这本事呢！”

　　乐掌柜又激动地接着说：“可你不同啊！孙先生非常地看好你，说你这小伙子有出息，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乐叔！人孙先生是鼓励我呢，我自己有几分能耐我还能不清楚吗？”古时景颇为无奈地说。

　　乐掌柜口中提到的事是指孙先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靠近响雷镇附近的一个城里正准备举办一次选拔考试，据说头一名可以有机会面见皇宫里的皇上，得到丰厚的赏赐。

　　但且不说古时景当真没有那份心思，他也自认自己没那个夺冠的本事。孙先生自己看着自己满意的学生自然是觉得再满意不过了，好似全天下无人能及似得。岂不知世间之大能人辈出，又岂是他一个初识了几年字的后生晚辈可以占得先机的。

　　古时景记得有一次响雷镇里来了一个卖艺的过客。

　　响雷镇里的居民都夸他戏法出色，却又可惜只是个街头卖艺人，大概是个未曾读过书的讨生活的穷苦人。因为在响雷镇里的人大都认为若是一个读书人的话，即便是在家乡做点小买卖也好，是断不会过着居无定所到处游走的生活的。

　　而古时景当时正碰巧看见那个卖艺人在休息，看着他把放在路中间的大箱子搬到路旁后便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意思，又正巧那人看到古时景正在看他便招呼他过去。古时景因此和他聊了会，也正是因此古时景才发现在镇里人眼里大概是未曾读书的漂泊无定的卖艺人原来是个很有学问的人，那个卖艺人似乎无所不知，无论是走南闯北的所见所闻，亦或是四书五经里的内容似乎都无所不通，看起来简直比孙先生都有学问。古时景顿为惊喜，甚至兴起了拜那个人为师的念头，可惜那个艺人第二天便不见了。古时景想那个艺人大概是又开始他的旅程了，那时他想着那看着似乎走南闯北的人也未必都是生活所迫，也许那是一种人家选择的生活方式也说不定呢。

　　古时景那时候是感到有点可惜的，他觉得那个艺人比乐掌柜说的大地方来的商人知道的更多，而且似乎比孙先生还要有学识，是个值得学习的前辈。

　　同时古时景感到疑惑，告诉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的孙先生为何却不能以这种心态看待生活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看起来默默无闻地陌生人。

　　乐掌柜似乎还想和古时景说些什么，这时外头传来了特别大地动静，听着有种非同寻常的感觉。乐掌柜脸色一变，立马放下手中的杯子跑了出去。

　　古时景看着手中的杯子也松了口气，打算趁着乐掌柜忙得时候和他打个招呼就回山里去，以免乐掌柜想起他时又拉着他说些没意思的话。

　　于是古时景也跟着乐掌柜出去了，当时倒是没打算瞧瞧热闹。

　　而正当古时景出去打算打个招呼走人时，却发现气氛似乎不太对。

　　古时景面前分了两拨人相对而立，其中一拨人显得十分生气，而另一方的人则显得气定神闲，似乎两方人马顷刻间便高下立见了。当然古时景先注意到的是地上被打翻的桌椅，以及紧张焦急地站在靠近两方人之间的位置的乐掌柜和店小二。古时景看着气氛不对，打算暂缓告别的念头静观其变。

　　在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的一方里有个看起来特别生气的壮汉上前一步指着另一方的某个人激动地说道：“单明影你别仗着你家大业大便欺人太甚！”

　　古时景这时才看见那说话的人手中握着兵器，又看了一圈后发现其他的人都是身佩各式兵器的。他一方面觉得情况大概有点不一般了，一边又在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那个卖艺人口中的江湖人，有些人似乎一言不合就能兵戎相见。

　　“欺负一个无知的莽夫还不必带上一整个府里的人出动，动动嘴皮子那无知的莽夫便无地自容了。”单明影轻描淡写地说道。

　　古时景听着那清亮悦耳的声音，便感觉此时似乎正在发生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般不值一提，连原本那点担忧的心都淡了下去。古时景随着声音看向那个被称作是单明影的年轻人，看着单明影正在把手中的铜钱轻轻往上抛起来又随意的接住。

　　那铜钱相撞的声响似乎特别的清脆悦耳，在这环境里又似乎格外地响亮。

　　古时景忍不住多瞧了单明影手中的铜钱几眼，然后又上移视线想看看这般的人长得又是如何。

　　这一瞧，便觉得有几分熟悉。

　　时间一晃而过，古时景已经不太记得那年夏天夜晚里下着大雨时遇见的少年了。

　　那个当时让他时常挂念的明亮少年又出现在他眼前，古时景却已认不出他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