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三色柳

6、第六章 赌注

　　年轻的王玫和林净在一起后除了要应付宿舍里的取笑外，还要应付偶尔来围观她的不明群众，经常走在路上被几个女生团团围住指指点点，莫名其妙。
　　苏苏捂嘴偷笑，王玫才意识到林净有可能是学校里比较出名的人物。
　　“知道吗？林净大学的时候读的工科，班上的女生就跟大熊猫一样稀少，唯一的女生追了他四年呢！”苏苏说的时候眉飞色舞，“李久跟我说过，我高考那会儿还偷偷跑学校来看他们大四的散伙饭，那女生喝好酒多久，抱住谁都哭得稀里哗啦，说以后都看不到他了。”
　　“那么夸张？”单纯的王玫惴惴不安，仿佛做了什么大错事，同时心里也有点儿小小的优越感。不能鄙视她见识短浅，任何人对于自己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都会失态，只看有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那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王玫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虽然意淫了无数次，实战经验还是少了点。
　　“不需要特别做什么，保持本色就好啦！”苏苏上下打量王玫，“若是你跟别的女生一样因为谈恋爱就改变自己，那才没意思极了。”苏苏不喜欢太容易坏掉的玩具，那样乐趣维持的时间太短暂；苏苏也不喜欢太普通的东西，那样根本就不能激发她的乐趣。
　　林净和王玫在一起的时候，拒绝苏苏做电灯泡，他会指使李久拖开她，然后和王玫安安静静在图书馆上自习。是的，图书馆，这是王玫和林净在一起三年去得最多的地方，她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出阅览室里那些桌椅的摆放顺序。
　　林净嘱咐王玫好好学习，大学里认真学习在毕业的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王玫觉得这话蛮有道理。
　　更多的时候林净表现得像一个兄长而不是男朋友，他会指点王玫学习但是觉得不会轻易触碰她的身体，就连不小心摸到她的手指也会说对不起；他会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却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不开心。
　　当时的王玫挺满足的，她喜欢这种温暖的带点距离的的交往，不会热烈也不会冷淡，不会冲破什么也不会建设什么，稳定地，不会出现任何不可预知的结果让她恐惧。
　　王玫坐在食堂里，看对面的林净慢慢地吃清炒空心菜，笑嘻嘻夹了一块牛肉给他，“你为什么都不喜欢吃肉？”
　　“素菜也挺有营养的。”林净盯住那肉看了半晌，面无表情咀嚼半晌吞下去。
　　“我巴不得顿顿有肉吃，我爸说太重口腹之欲，没大出息。”王玫吃饭的时候也喜欢说话，林净会很安静地听，王玫喜欢林净安静的表情于是就说得更多，她都没发现过林净是在忍耐。
　　苏苏端了饭盘子扯着李久过来凑一桌子，商量放假出去玩的事情，王玫吃惊道，“才几天时间啊，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做什么？”
　　“大学时才有时间出去玩啊，等毕业了大家都要上班，哪里还有时间？”苏苏瞪眼，“你家那边不是产桔子？咱们跑去摘好不好？”
　　“大街上有的是桔子卖，你算算来回的路费折合摘的桔子，得多少钱一斤啊？”王玫小家子气爆发，“省下来的钱买几本书也不错啊，干嘛这么浪费？”
　　王玫从小地方出来，基本上不认识名牌。她只觉得苏苏穿的衣服很好看，随便拿一件没标签的出来都有型有款的，有时候逛街可以去看却根本找不到类似款式的衣服，问苏苏在什么地方买的她也只是笑根本不回答。所以她会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说一些理所当然的话，而这些话在苏苏的世界里却十分的有趣，这种反差带来的乐趣让苏苏乐此不疲，而林净和李久已经习惯了纵容她，陪伴她玩一些无伤大雅的游戏并无损失。
　　苏苏听得有滋有味，看林净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净，你带玫子啊！咱们找一个车开着去吧！”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就算要去也不能带你们。”
　　苏苏撒娇，李久也不松口。
　　王玫咬牙想了很久，“要不然这样吧，等咱们放假的时候去玩吧！我可以招待你们去找很多好玩的地方，但是来回的路费要你们自己负责。”
　　“你一点也不大方！”苏苏抱怨。
　　“姐姐，我是穷人家的小孩好不好？”王玫这话说得一点儿羞愧也没有，理所当然地抛弃了中国人客气虚伪的表面。
　　“可是，林净有钱啊！”苏苏不明所以，她只要没钱了都是直接去翻林净和李久的钱包。
　　“那能一样嘛！”王玫气结，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冲林净要钱花是什么样子，难道就直接伸手出来说“我没钱了”，或者装作不在意地说，“给我点钱吧”？王玫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牙齿咬着竹筷子咯咯响。
　　贫穷是原罪，多数人因此而羞愧！
　　苏苏猫眼在王玫脸上溜来溜去，就没发现一点不自在的红晕，她是认真地纠结路费的事情。这个发现让苏苏开心又忧郁，她靠过去挽住林净的胳膊，年轻的李久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视线的焦点却放在苏苏那双修长漂亮挽住林净的手上。
　　同一个院子里有十几个小孩，年龄相近的也有不少，可是交情最好的还是林净王玫和李久。王玫一向是这个组合的中心，她指使着两个男生去玩乐，三个人挖掘一切隐秘的乐趣。李久开朗又热情，大人们喜欢这样的孩子；苏苏任性又漂亮，大人们总是又气又爱；林净喜欢安静地一个人看书，却会在苏苏闯祸的时候出点主意让她避免惩罚。李久纵容苏苏的任性，目光永远追随着她的身影，跟在她的身后收拾一切烂摊子，他更知道苏苏越来越任性不过是想要引起林净的注意。
　　最开始，苏苏的游戏不过是破坏院子里的一些公共设施，反抗那些成年的伙伴，跟大人们对着干；然后苏苏开始寻求在同龄人中的地位，拉拢一些人孤立一些人，她喜欢看那些可怜的家伙哭着回家找妈妈。林净更恶毒，每次看见人掉眼泪都会笑着骂“白痴！”，苏苏喜欢看他那个高傲的表情。
　　进入青春期，苏苏的游戏里又多了早恋这一项，不过她更多的是在收集漂亮小男生。她喜欢把男生的情书给好朋友看，给喜欢那个男生的女朋友看，她喜欢看那些女生想哭又偏要忍住的样子，虚伪又丑陋。
　　李久鼓励苏苏做自己想做的，他喜欢苏苏没心没肺的笑，她就是天使。
　　这种游戏一直继续着，三个人维持着彼此的平衡，直到苏苏看到王玫一时间心血来潮。
　　“我就讨厌有人守规矩那傻样，搞得我好像挺不道德一样，还说选床铺一定要按照学号顺序来。”苏苏跟李久抱怨，李久习惯性安慰他，苏苏转头对林净道，“她看你就跟没见过男人一样！”
　　“你不高兴了？”
　　“反正只要有你在，大家都只看得到你！”苏苏酸气冲天，尖刻不留情，“那干脆你去追她好了，我看也不用追，你一说保准成功。”
　　“好啊！”林净答应得很爽快。
　　李久瞪大眼睛，“哥们，你不说笑吧？”
　　“苏苏想玩什么呢？”
　　“我想看一个人做了几年美梦一下子被惊醒那一瞬间的表情。”
　　“很有趣啊！”林净微微眯起眼睛，有人做了一辈子的噩梦依然不愿意醒，从来不肯好好看守在身边的人。
　　“太没难度系数了！”李久笑道，“再加一条吧！”
　　苏苏仰起尖尖的下巴，“什么？”
　　“赌注要大一点才更刺激，林净你压什么？”
　　“这样，如果我输了，离开这个城市再不回来。”林净笑得天真，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笑话。
　　苏苏死死盯住林净，转头道，“如果我输了，嫁给看见的第一个男人。”
　　李久笑，“如果我输了，满足你们两个任何要求。”
　　“你很奸诈唉，从来不提自己的愿望。”苏苏抱怨。
　　李久无奈，“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好吧，怎么算输？”
　　“我赌她和你在一起后，会完全丧失自我。”
　　“我赌她和你在一年内分开，没有女人能忍受你超过一年的。”
　　“你们太胆小了！”林净眼睛落在天空的远处，“世界上不是有那样一种女人吗？永远也不能忘记一个男人，没有男人就不能好好生活。”
　　苏苏默默看着林净。
　　“我就赌她永远都离不开我吧！”林净温和的眼睛里带笑，“看起来没有时间限制，但是至少以我研究生毕业为一个阶段！”
　　三个人点头，相视而笑，灵魂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