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春迷途》麻豆的假期

73、断桥残雪

　　夏末秋初，星月交辉的西子湖畔，杨柳如织，残荷绵延。
　　树皆合抱，行其下者，枝叶扶苏，漏下月光，碎如残雪。几百年前的张岱以月影断桥之说，饱受后人诟病。如今，身临其境的苏羽灵，却找到了穿越时空的共鸣。北地雪皑皑，南方月如霜，断桥桥不断，西湖梦里寻。
　　张一凡看着断桥残雪下神情落寞的苏羽灵，不禁想起白蛇和许仙的初识，只因观音菩萨一念之仁：“千里姻缘来相会，须往西湖高处寻。”
　　“人妖本殊途，又何来的姻缘。只怪这白蛇痴傻，自作多情，不但害了前世的恩人，更害了殃及池鱼的百姓。”苏羽灵厌厌地回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罢了。”万物有灵，管它是人是妖，这一眼万年的执念，本就没有男女之别，人畜之分。
　　“许仙如果情深，又何须法海的雄黄酒？又怎会遁入空门四大皆空？”这种互相欺骗却又粉饰得荡气回肠的爱情，有什么值得世人追捧？！
　　“只是一个神话传说，这世间哪有神仙妖怪。”
　　“头顶有神明，心中有恶鬼。”
　　沾了酒气的苏羽灵，俨然比平时嚣张几分。骨子里的离经叛道，让她把人性看得太通透。爱情里受过的伤，流过的泪，都变成了脊梁骨上的芒刺，如一个个溃烂的伤口里长出的壳，让张一凡深深自责而不安。
　　“你在恨我吗？”
　　苏羽灵屏住了呼吸，这个问题她也曾经无数次拷问自己，当他在母亲面前沉默的时候，当他和别人暧昧不清的时候，当他最终选择转身离去的时候。
　　“我不知道……”每一次试图让自己去恨他，那些爱的记忆就会涌现在脑海里，那般温柔缱绻，那般蚀骨琢心，又该如何去怨？！
　　“那你……还爱我吗？”张一凡小心翼翼地走近她，明知不该问，却又不受控地开了口。
　　“爱？！”多么可笑的问题，一个别人的未婚夫，一个别人的女朋友，却在这里对前尘往事纠缠不清。“你口中的爱是什么？□□的欢愉，还是精神的出轨？”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抚，只能将她颤抖不已的身体轻轻拢在怀抱里。
　　苏羽灵的愤怒一点点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无力。
　　“张一凡，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头路吗？”
　　“……”
　　“你有你的余琳琅，我有我的赵羽轩，我们放过彼此吧。”
　　“……”
　　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再松开怀抱。两个人，困在记忆的樊笼里，画地为牢。
　　“和他在一起，你真的欢喜吗？”那车里的一幕，曾在他的梦魇里无数次回放，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贴着对方的心口，仿佛电流一般，在他问出口的一刹那，她也感到了莫大的悲伤。理智让她努力张开了嘴，可嗓子却无法发出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男人的怀抱却越来越紧，仿佛嵌入骨血，直叫人窒息。
　　“苏羽灵，不要再骗我！你根本不爱他，就连喜欢都说不出口。你的身体，你的心，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