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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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升实验中学，初三（2）班。
教室门口设立了签到点，几个班干部模样的学生站在一旁，为到来的家长提供咨询和引导。
禾栀背着包走过去，在表格对应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
“萧野家长！萧野家长到了吗？”
讲台上被家长们团团围住的班主任宋明捏着刚挂断的手机，突然扬声喊起来。
一时间，教室内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起来，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想看看这位被班主任特殊关照的家长究竟是何许人也。
想到萧野那一串堪比彩票号码的成绩，向来坦荡的禾栀紧紧盯着桌面上的花纹，愣是抬不起头来。
但她不应，有热心人帮她应。
“这儿呢，宋老师！”
负责签到的短发女孩本就身形高挑，声音更是元气满满，高抬手示意身边的禾栀，生怕别人看不见。
禾栀：。
宋明快步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没比自己学生大几岁的生面孔，顿了顿，皱着眉道：“你是……萧野的姐姐？之前不都是他叔叔来的吗？”
禾栀想要解释：“我是他……”
宋明已经性急地摆摆手接着说：“没事，我先把情况跟你说一下，萧野在篮球场跟其他班的学生发生冲突，动手打起来了，对方妈妈现在在教导处等着，要求你们这边家长立刻过去处理。”
成绩差，还打架？
禾栀眉头顿时皱得比宋明还紧，准备解释的嘴又默默闭上了。
姐姐就姐姐吧，姐姐听上去好歹比妈妈的关系远一点。
“本来我应该和你一起过去，但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肯定不能把这么多人撂下。”
宋明刚说完这句，便听到里头学生喊“投影仪不亮了”，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再多叮嘱，“你先去吧，我开完家长会也会赶过去，但你最好还是先跟你们家长打个电话，看他们谁有时间尽快来学校一趟。对了，教导处你知道怎么走吗？”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短发女孩立刻毛遂自荐，“宋老师，我可以带萧野姐姐过去。”
宋明想了想，点头应下：“成，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就回来找我。”
说完，急三火四地回教室弄投影去了。
热心的短发女孩名叫宗斯染，是萧野的前桌。
宗斯染是个自来熟，介绍完自己，又埋着脑袋在电话手表上找联系人，“姐姐你别太担心，我打电话问一下之前跟萧野一起去打球的同学。”
很快，电话显示接通，手表里传出一个偷感十足的少年音。
“嘛呢？没时间，有事儿晚点说，挂了。”
“裴新霁你敢挂！？”宗斯染声调一扬，“以后作业不想抄了是吧？”
裴新霁：“……”
对面静了几秒，大概是换到了方便说话的地方，声音都变大不少，“姐！我唯一的姐！我现在真有急事儿！野哥被谭绝顶抓了，我们在这儿抗议呢！”
“我知道，我正领着萧野姐姐往教导处去，你们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蒋超那个煞笔！”
裴新霁语气忿忿。
这个点除了初三，其他年级都在上课，楼梯间里非常安静，一点点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我们本来打得好好的，他突然带着人过来非要打比赛，说要是我们输了，野哥就要当着全校人的面鞠躬喊他三声大哥。这不纯纯神经病吗？他当拍古惑仔呢，还大哥。
“好嘛，比就比呗，还怕他们一班不成？结果那群狗东西打不过就玩儿脏的！他们班王浩你知道吧？长一米八几壮的跟牛似的那个。抢篮板的时候恶意犯规撞倒谭严，要不是野哥反应快及时推开他，谭严腿都要被踩断了！
“结果蒋超倒打一耙，说野哥动手打人，靠！猪八戒都没他这么会耙的！他们一窝蜂涌上来推推搡搡，我们怎么能忍？肯定打回去啊！蒋超那货自己挑事儿被打了还有脸告家长，他妈找到谭绝顶，说宝贝儿子被霸凌，要让野哥退学，真的一家子都有病！”
宗斯染听得义愤填膺，“蒋超霸凌别人还差不多吧？我都有听说，一班就没几个人不烦他的。不过他怎么突然跟萧野杠上了？”
“谁知道他的，脑子有洞！晕，谭绝顶又开始了，不跟你说了。”
电话“嘟”一声挂断。
与此同时，下方迎面走上来一对母女。
女孩大热天也一身长衣长裤，宽沿的遮阳帽下一头白化症状明显的银发，很是引人注目。
母亲风风火火走在前面，中气十足的嗓音响彻楼梯间。
“要开家长会也不知道早点说，临到头了让我来，怎么他许志明是什么国家领导人吗？忙得连提前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有他工作忙，我那店就是摆设，不用进货上货，一天到晚闲得慌是吧？”
女孩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宗斯染见状，原本抬起来想打招呼的手又放了回去。
楼梯宽度不够四人并行，禾栀往旁边让了让。
擦肩而过时，女孩突然抬起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禾栀奇怪地回视她，确认脑海中并没有原主认识对方的记忆。
这时，已经走过了拐角的女孩母亲从楼上探出头，纳闷：“人呢？”
“来了。”
女孩连忙应声，埋着头小跑着跟上去。
一走出楼道，宗斯染立刻憋不住和禾栀说道：“刚刚那个是我们年纪第一，许芄，这学期刚转过来，一来就把原来的第一干下去整整二十分，特别厉害！不过她妈妈看上去好像有点凶哦，我刚都……”
她一说就停不下来，也不需要别人回应，自己一个人就说得很起劲。
禾栀在宗斯染密集的话语间隙，隐约听到一道细细的女声。
“等……萧野……姐姐，请等一等！”
禾栀回过头，看到许芄压着头顶的宽檐帽，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小姑娘一开口就是道歉，“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蒋超才会针对萧野。”
原来，许芄转到一班后就被安排成了蒋超的同桌，因为外形一直遭受他的歧视和霸凌。
“白毛鬼”、“丑怪物”之类的言语侮辱是常态，许芄的作业、课本乃至书包，每天都会因蒋超心情的变化在污水桶、垃圾桶，或是教学楼后面的灌木丛里“刷新”。
因为许芄不同意月考发答案，蒋超对付她的手段又升了级。
昨天放学后，许芄再一次被蒋超留下。
凑巧萧野回教室取忘拿的手机，正好看到许芄抱着被踩得脏兮兮的书包，站在一地狼藉的课本中，被逼交出身上所有的钱和公交卡，并承诺自己会老老实实走回家。
蒋超面对身形娇小的许芄嚣张至极，看到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萧野却露了怯。
但想到同伴上厕所很快就会回来，还是外强中干地威胁萧野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待会儿要他好看。
萧野不耐烦听他叽叽歪歪，单手拎着他衣领直接丢摔出去。
蒋超狼狈地从课桌上爬起来，也不敢再上前，气急败坏地放了通狠话后仓皇离开。
许芄胆子小性格内向，磕磕巴巴勉强把事情讲清楚就已经几乎耗光了所有勇气。
她绞着手，局促又愧疚，埋着脑袋不敢去看禾栀，只再一次道歉：“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许芄想到今天中午蒋超阴恻恻地让她等着看萧野给她出头的下场，又想到刚才在楼梯间里听到萧野可能会被逼退学。
如果她早点去提醒萧野，是不是就不会害他……
许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闪过许多想法，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千钧巨石，让她喘不过气。
突然，一道沉静清凌的声音落入她耳中。
“你为什么要道歉？”
许芄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人却不自主的眼神躲闪，语序也因为慌张而变得混乱，“因为我，是我害萧野，他帮我才……”
禾栀摇摇头，纠正她：“无论是生病，还是不愿意帮人作弊，这些都没有错。既然没错，就不需要道歉。”
她语气始终是平铺直叙的，既不含指责，也没有怜悯，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真理，却令许芄不知不觉跟着沉静下来。
是啊，没做错的人为什么要道歉呢？
可她从小却都是这样过来的。
在幼儿园吓哭了小朋友要道歉；害父母争吵离婚要道歉；做好的手工摆在书桌上，被弟弟推倒划伤了手要道歉……
甚至弟弟觉得和她在一个学校很丢脸，爸爸的解决办法也是让她转学。好像一切错误的源头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和别人不一样。
但……生病并不是她的错啊。
“只有一点。”禾栀的神情没变，但又好似隐隐严肃了几分，“如果你遇到麻烦无法解决，应该想办法去找可以解决的人。沉默，只会让恶意得寸进尺。”
许芄蓦地一震。
禾栀随手压了压她的帽檐，挡住刺眼的阳光，转身和宗斯染继续往教导处去。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许芄有点神思无主，接通电话，听筒里立刻传出母亲着急的声音。
“小丸你在哪里？不是说在教室外等妈妈的吗？我、我看到你课本里被人涂写了很多……你告诉妈妈，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蒋超上课无聊时经常会抢过许芄的书本写写画画，内容自然不堪。许芄看到了就会用修正带覆盖掉，但总会有所遗漏。
母亲焦急的追问，令许芄心底不由地滋生出期待和勇气。
她看着禾栀已经走远的背影，慢慢抿紧唇，原本满是茫然与怯懦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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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老远，禾栀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出来的骂声。
“在这儿吵吵嚷嚷喊什么喊！？当教导处是菜市场？打架斗殴你们还有理了？凶神恶煞捏着拳头瞪谁呢？我在这里你们还想动手不成？！有一个算一个，都等着受处分！”
大概是有人回了句什么。
那声音继续斥道：“不教训你们教训谁？人蒋超同学成绩优异，次次考试名列前茅。再看看你们这几个，学习不怎么样，逞凶斗恶第一名！”
禾栀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里面一群半大小子中间，身高腿长还顶着头白毛异常醒目的萧野。
而他面前，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训斥着。
“书不好好读，学不好好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完全就是个小流氓混混！天天只知道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欺负同学，你是□□吗！？我跟你讲，这次的事绝对不可能简简单单揭过！”
萧野耷拉着眼皮，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站在那儿，懒得解释头发是为了帮低年级艺术周拍摄而染的一次性发色。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中又带了点耳熟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这位老师，我需要纠正你刚才话中的两个错误。”
萧野回头，看到禾栀不禁一愣。
他联系的不是李杨吗？怎么是她来了？
萧野愣神间，禾栀已经四平八稳地穿过几个男生，来到了他面前。
“第一，学习成绩并不是推导一个人道德品质好坏的充分条件。第二，染发和流氓混混□□之间，更是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萧野微微垂眼，看着明明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却挡在他身前和谭绝顶据理力争的禾栀，嘴唇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胸口却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说话做事应该讲逻辑和证据。”
禾栀总结陈词，“你可以因为萧野数学考八分而怀疑他的智商，但不能因为他成绩差、染头发，就不经调查、盲目听信成绩更好的学生的一面之词，直接将过错全部归咎于他。”
——暖流“哗”一声散了。
萧野默默咬紧后槽牙。
真、是、谢、谢、你、的、维、护、呢！
【任务对象日常好感值-10，新手妈妈保护机制（2/3），不计入扣除数值，总值:0。】
禾栀：？
帮你说话也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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