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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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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六次梦见这个场景了,林芳菲坐在床上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梦境太真实了,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逃离了那个诅咒。
那她该怎么办?重新回到那个魔窟吗?
她不想回去!
恰好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儿。林芳菲拿起手机查看,是好友发来的消息。
里面是一个网页链接,随后附了一句话:“最近这个算命的挺灵的,我身边有朋友还去算了。要不你也去看看?”
点开链接,跳转到某APP后,视频才开始播放。
视频的主角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她的周围围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背景音里传来一个男人是说话声,是在询问自己的姻缘。
只见那年轻女孩儿伸出手对着指节掐了几下,然后才回复那男人。
周围的人很多,但几乎没有噪音,大家都聚精会神盯着那年轻女孩,听她细说。
画面一切,换成了另一个场景。但也能看得出来主角依旧是那个女孩儿……
林方菲将视频点了暂停,然后往下翻看评论。
五分钟后,她已经从评论中得知了视频里主角的姓名、事件以及堂口地点了。
她确实很需要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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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七月下旬,天气十分燥热了。许如意白天就躲在堂口教陈海超作法,晚上才会去烧烤摊义务解惑。
也不知道是她的出现带动了斜坡上小吃摊的爆火,还是小吃摊往来的食客们帮忙宣传了她的堂口。反正这段日子,她格外的忙碌。
每天下午一到六点就必须去烧烤摊,不然就会有人找过来催,竟然让她有了上班的感觉。
因为有着每天一卦的规矩,还排上号了。
许如意自己统计了一下,以算财运的居多,姻缘的其次,偶尔还会有些看风水的,不过这个不用排号,看客户需求,上门或者线上解答。
每天的定额卦算好了,还有空闲时间,她就会讲一讲玄学冷知识,或者聊聊自己遇见的一些事儿。
陈海超还特意给她开了个视频号,每天晚上线上同步直播,平均下来每场都有十万多的观看人次。
线下来的都是信这些的老熟人,线上的则会有误入直播间看热闹的。每次的弹幕区都会热闹非凡,打假的和亲历者互搏,热闹非凡。
林芳菲找过来时,是上午十点多。许如意正在躺椅上小憩,在林芳菲迈进大门前,惬意地许如意突然睁开眼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把一旁默默背咒语的陈海超都吓了一跳。
“你干嘛?突然做起来像诈尸一样,吓我一跳!”
许如意没回他,反而是盯着大门口。
果不其然,下一瞬,林芳菲就出现在门口。
她敲了敲开着的门扉,“你好,我找一下许大师。”
黄梦云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屋内,“在里面。”
又扯着嗓子朝屋内喊,“如意,有人找你。”
在见到林芳菲的第一眼,许如意就感觉来人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是平常人用鼻子嗅的味,而是修行人的第六感。
“你好。”林芳菲对着许如意礼貌性微笑点头,然后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我是被朋友推荐找过来的,想请你帮帮忙。”
林芳菲看起来很年轻时尚,但由于最近的事,她的气色很不好,只能用厚重的妆容去遮盖皱纹——她其实快要三十岁了。准确的来说,还有十来天,就会迎来她三十岁的生日。
但从半个月前开始,她就陷入了一个梦境。
许如意将人请到一旁的会客室坐下后,林芳菲便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梦见我走在一片森林里,梦里是晚上,四周都黑漆漆的,但林子里又有光,因为我能看见萦绕在我周围的雾。”
“就像是鬼片里营造的那种四下无人的场景一样,很瘆人。在我的前面有一棵枯萎的树,我梦见那棵树在叫我的名字,拖了很长很长的调,在呼唤我赶紧回去。”
“这个月我已经梦见六次了,每次的梦境都是那片林子,唯一变化的是我和那棵树的距离。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这个场景,这回我和那棵树很近很近了,我已经能看清树上的纹路。”
“那棵树就像是花栎树的皮一样,很粗糙,树枝干枯了,但是我看见那棵树在流血。”
“梦里我动不了,身体不受控制。而且我知道我在做梦,我的意识很清醒,但却没办法醒过来。”
林芳菲停下讲述,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许如意的双眼。
许如意试探地问她,“你是想让我帮你解梦?”
林芳菲摇摇头,反问她,“你有看出来什么吗?”
这次换许如意茫然地摇摇头。
陈海超在一旁提醒,“我师父可以算,但每天就一卦的名额。如果你想通过这个来判断我们是不是骗子……”
他的话还没说话,林芳菲连忙打断了他。她面露歉意,“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你们。我只是以为许大师见多识广,能够知道这是为什么——”
林芳菲没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这是一个诅咒……但我也不确定。”
林芳菲出生在某西南省份的偏远山区里,那个地方很偏僻。
偏到什么程度呢?他们那个村寨到最近的一个镇上,都有近百里路的距离。
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林芳菲她们那个村寨的人刁蛮不刁蛮,林芳菲说不好。但她知道她们那儿有许多很奇怪的规矩。
比如,每当村寨里有小孩儿出生,父母便会在村寨林里栽种一棵树,并且还得用婴儿的血,化了水后给小树浇头水。
比如,村寨里有规矩,寨子里的人不能离开这里,女人只能和寨里的人婚配。
比如,村寨明明很排斥外人,但却又配合开发成了旅游区。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的生命树,就是一棵小花栎树。有一年冬天特别特别冷,我姆妈领着我去给我的生命树穿衣服。她说树的命就是我的命,要好好养着。因为我的树太小了,经不起那样的大雪天,所以得捂着衣服防冻……”
“是你梦里梦见的那棵吗?”许如意问她。
林芳菲挤了个惨惨的笑,“我不知道。我是十二年前离开的,那时候我的生命树还很小。我梦里梦见的那棵倒是长粗了不少,但是它只有几个枝干了,很秃。所以我不确定。”
陈海超想了想,将刚刚听到的信息汇总整理,“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村寨里有这些规矩——不能离开村寨,每个人都有生命树。现在你接连好几天梦见一棵枯树在喊你回去,所以你认为这些是和你们村寨的那些规矩和习俗有关,对不对?”
“对。”林芳菲点头。她确实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诅咒’呢?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着做相同的噩梦很可能是因为对某事思虑过度,用不上‘诅咒’这么重的词吧。还是说,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让你觉得这不是巧合,就是逃不开因果?”
“没错。”林芳菲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喝了一口水缓和了下情绪后才继续道,“我十八岁的时候从村寨离开,那时候也做了类似的梦。”
十八岁那年,林芳菲被寨中长辈指了婚,要嫁个寨里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三十来岁,按辈分是林芳菲的侄儿。不仅如此,林芳菲想不通,怎么这个年代还有长辈指婚的,况且这个长辈还不是她的父母。
她和那个男人平时都没有接触,谈不上喜欢,她更讨厌这种强硬的指婚。
林芳菲气不过,跑去问了她爸,结果得到的只是一巴掌。她又去找了那个长辈,长辈却说,这是祖宗的意思。
村寨中有一棵三人都抱不过来的祖树,树内中空,内有天地。据说那里放着祖宗的灵位,每当寨子里有什么事儿,都是请祖宗帮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寨中闭塞各方面落后,再加上族内通婚多病儿,寨子里的人经常会得病,寻常的药也医不好。每次都是族长去族树里,在祖宗灵位前求的药。
所以长辈说这是祖宗的意思,林芳菲就不知道怎么回了。
她那时十八岁,读过一些书,能懂一些道理。但面对那样的坏境,那样的祖俗,林芳菲却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我不喜欢那个男的,他比我大那么多,长得也不是我喜欢的样子。而且我讨厌被别人安排的感觉,明明是我的婚事,我的一生,却被一块牌位给安排了。”
“但我又不敢反驳,因为我小时候也生过病,也是族长从祖宗灵位前求的药治好的。我说不好那个祖宗灵位到底是真还是假……可我又不甘心……”
“我的姆妈看着我哭又很心疼,但她又阻止不了,所以她让我跑。对,她叫我跑,跑出去。离开这个村寨,去外面的世界去。”
“所以有天晚上,在我姆妈的帮助下,我趁夜逃离了。在我离开的那一年,我确实也做了这样的梦。我梦见了我的姆妈,被他们吊起来拷打,只为了问出我在哪儿。”
“她就吊在我的生命树上,在梦里我变成了那棵树。他们打完之后就离开了,留下我的姆妈一个人挂在那儿。我的姆妈就抚摸我——她的手明明被吊起来,但我感觉她在抚摸我,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一样,轻轻的俯拍,让我别怕,也别回来。”
“她好像知道那棵树是我一样,明明身上在滴血,但她却还要笑着安慰我。我一连做了三天的梦,最后一天,我梦见我的姆妈被人从树上解下来掉在地上,然后直愣愣的拖走了。她浑身僵硬,没有任何反抗……后来我就再也没梦见过了。”
“你这些年有回去过吗?或者你打电话回去过吗?”
“没有。”林芳菲说,“我没有打电话,我姆妈没有手机。那里是真的很闭塞,基本上都没有手机电话,只有族长家有这个东西。如果有谁需要用,就去族长家——村寨里的人不被允许离开那儿,短暂外出办事可以,不允许长久离开,所以也用不上电话手机。”
“至于回去,我没有回去过。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我不想回去——不过,因为做过那样的噩梦,所以我很担心我的姆妈,在我离开的第二年,我试图回去看看。”
“我想装成游客,偷偷跑回去看一眼。但是就在上大巴车的那一刻,我心跳突然很快很快,心慌意乱,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恐惧和抗拒。有那么片刻,好似喘不过气来,呼吸非常急促,整个人不受控地倒在地上。”
“导游担心出事,所以喊了人把我送去了附近的医院,我没回去成。其实,在我被热心人抱下大巴车的时候,我的心悸胸闷就好了,能够正常呼吸。”
“但那片刻的状态失常,我觉得是一种信号。”
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林芳菲也讲完了她的故事。
“所以,你希望我们帮你解除这个诅咒?”
“我希望,你们能陪我回去。”林芳菲认真地恳求道。
“如果这真的是个诅咒,那我的梦境就是真的,我的姆妈肯定也遭遇不测。如果不是诅咒,那最好不过,但是我不敢赌。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这是一个信号,我想要弄清楚。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陪同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