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凤仪

3、chapter 3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时在上映……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15分钟过去了。

　　若是平时，哀悼完毕，她必然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进入“下次再努力”状态。可电梯还在上下运动。眼泪鼻涕无声流淌，如何都收不住。

　　20分钟过去了。

　　凌夏头一次痛恨起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都分手了，而且分手还是自己提的，为什么心里竟还想着他种种的好，同时又不甘于这样的男人自己为什么就抓不住？为什么要用“分手”去试探那一文不值的“爱情观”？为什么要用微笑着彰显自己身经百战很理智很洒脱？难道她害怕，失去了潇洒，像条小哈巴狗一样，死皮赖脸粘着一个说“她为什么是这样的？”的男人，她就会失去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和魅力，让他对自己更无留恋？

　　在她看来，要潇洒就彻底，要么索性无赖粘着，就算得不到就恨，都比这不上不下的强千万倍。可悲的是，理智和现实又一次背道而驰。这倒真应了那句老话。夜路走多了，终究会见鬼。万绿丛中过身不沾一叶的一见钟情铁人，也有沦陷于过去不可自拔的一天。

　　所幸，这才一个半月，要是来个半年，她必然死无葬身之所。

　　“儿呐，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老了，凌夏。还是小白教训得是，都二十六、七，转眼奔三的人了。怎么还能学着年轻人没轻没重没个安稳？学乖点吧。学乖点。别再搞什么一见钟情……隔壁三所的张志刚不是追了你一年多么？虽然没有感觉，但那是个好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又追了你这么久，毅力可佳。下次，就来个安稳的恋爱吧……”

　　凌夏摸着眼泪强压下心中伤痛自我安慰着，刚安慰到一半，立刻摇头：

　　“不，短时间内你不要再谈恋爱了。小白说得对。女人的眼睛要亮，目光要放远，看男人一定要看熟、看透，再下手……”

　　想着，她用力吸吸鼻子，感觉到脸上的泪都干了。抬腕一看时间，1点55。

　　花了25分钟来平复情绪，确实是破了记录。可见，周睿对她而言还是很不一样的一个。此刻想到他的名字，他的笑容，心里还隐隐作痛。如此放手，不知将来还有无可能……说实话，她不甘心。

　　抬手按下31楼电钮，凌夏扭头对着反光的电梯门，整理仪容。刚整理完，感觉到电梯要停了，她抬头挺胸，抿唇艰难地笑了一下，却在电梯门开的刹那，万分诧异——外面竟是一楼大厅！

　　就在她错愕地抬头看右上方红色数字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了电梯，朝她微微欠身。

　　靠，原来是有人先按了1楼的电钮。设计院内有食堂，饭菜品质上乘，中午进出的人没有几个。这人没事按什么观光电梯呀？

　　她想着，亦欠身并回以一笑。对方视若无睹。包括之前进门那微微欠身，从头到尾脸上连个笑都没有。这是二十六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太伤美女自尊了。她按了关门按钮，重新按下31楼。

　　当时，那男人站在凌夏背后。在她按了电钮之后，半晌没动静。她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先生几楼？”

　　男人背对着凌夏，似乎在欣赏外面景色，侧脸上没有表情。尽管，观光电梯前方二十米内，两栋大厦堵着，下面，街，还是那街，人还是那人，并没什么可看的，但他看得很专注，似乎连移一下视线都不舍得。直到凌夏问话，那人才微微侧了侧脸，瞥了凌夏一眼：

　　“一样。”

　　男人几乎是在侧首瞟她一眼的片刻作出了回答。接着，头又完全扭了回去，似乎多一眼都不想看她。当时凌夏有些诧异，心道：这人背后长了眼睛不成？他怎么知道她按的几楼？而且，她长得很丑么？看一眼都伤眼睛？

　　此后凌夏看了那背对着她的男人三次。

　　其实男人长得不错，尤其是侧面，那鼻子，下巴，轮廓、五官比例，真没话说。即便是方才匆匆一眼。凌夏也看到了，确实是只帅哥吧。深灰色休闲西装，休闲皮鞋，蓝黑条纹衬衫，没打领带，领口还微敞着，但很显气质。看着，倒是个蛮有穿着品味的。不过，同一部电梯，又到同一楼。都不开口说两句话，不正面对人。还悠闲自在，说明这男人一定很自我为中心。

　　31层，也就一分钟的事情。

　　转眼间，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也就在开门前的瞬间，扶着栏杆站在玻璃前“观光街道房屋”的男人，转身晃到了电梯口。正巧将站在电梯按钮旁边的凌夏堵在了角落。

　　那一刻，凌夏还真觉得那男人背后长了眼。您说，您站在玻璃边“遥望远方”望得那么专注而若无旁人。怎么会在电梯停的前一秒突然转头就堵在了门口？而且动作自然，没有丝毫突兀感。好吧，就算您预感很强，知道电梯要开了，您老准备出去了。嘿，您堵着我的道干嘛？看着男人那年纪也是二十末尾往三十上数的，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就不知道啥叫女士优先么？

　　凌夏抱着手，等那位“卡门帅哥”出去。但那厮手扶电梯门，步子略顿，扭头，语调低沉，很有磁性很装B：

　　“小姐，去洗手间补补妆，你妆花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男人走了出去。凌夏莫名，跟着刚走出电梯门。却见张茂一脸是笑的迎了上来。当然，张茂显然不是冲她来的。

　　“哎，齐总，你好你好。我是六所的张茂，之前咱见过一次……让你亲自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凌夏原本已经走到他们前面去了。一听张茂那句寒暄，脚步不禁顿了一下。

　　齐总？江诚设计的齐飞？那么，这个人就是亚龙湾和湖心岛那四个大工程的总设计师？这么年轻？

　　张茂确实说过，“齐总”今天下午要来看图纸。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到得这么早，而且人这么年轻。

　　对于这位“齐总”，凌夏是从开春熬夜赶工开始就印象深刻。当她看见亚龙湾、湖心岛，四个工程的建筑设计图后面署着同一个人的名字，心头已经在叹了。一拖四啊，还都大工程。这人不但有才，一定很有背景。

　　可张茂说，亚龙湾海景房、高级别墅群以及湖心岛度假山庄的甲方BOSS是个老外。原本是打算找国外设计师，后来看中了江诚建筑设计公司在三亚做的几个项目。就把这工程给了江诚。不过，江诚设计口碑虽然很好，可公司很小，几乎可以说，就是个建筑设计工作室。成立了没几年，企业刚刚扩大。老总就是设计师。装潢、水电方面压根没人，只能分包出来。经朋友介绍，电力这一块，就被张茂接到手了。

　　尽管有熟人关系，而且六所在外还是美名远扬的，但对方要求很高、时间急。还先分段交了几家公司，择优，搞得跟投标似的。不过，精英六所始终是精英六所，也不是浪得虚名。最后，还是选中的他们。

　　原来他就是江诚设计的齐飞。

　　对于实力派干将，设计兼老总，凌夏心里多少带着点崇敬。她想着，回头看了正在与张茂说话的“齐总”一眼，啧啧，这回就觉得顺眼多了。

　　“凌夏，等等！你忙着跑什么，还没上班哩！”

　　就在凌夏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巧与张茂的长波合上了。双方相距不过十米，张茂朝他招手：

　　“来，过来。给你介绍，这是江诚的齐总。”

　　张茂说着，又转头对齐飞道：

　　“那个就是主要负责这几项目线路设计的凌小姐，我们的副所长。之前你给的亚龙湾1-2号楼的图纸你也看到了，就是她做的。因为我们前面还有几工程，那边的事情还没完，我跟另外一兄弟负责收尾。等那边一结，我们就全体扑你这几个项目。亚龙湾和湖心岛的事情，你先找她……”

　　虽然张茂说话声音向来洪亮，凌夏觉得完全能没必要走回头路，他们要进办公室，也得往她这头走。但张茂一叫，她还是笑盈盈的朝他们去。

　　刚走了没两步，只见齐飞眯眼看一眼她，跟张茂说了句什么。张茂立刻抬起一直手，笑起来冲她摆摆：

　　“哦，补妆是吧，去，去，去……你快点。”

　　补妆？

　　尽管这变来变去的，凌夏一时弄不明白。但当时那状况，她也只有一头雾地点头，乖乖的向洗手间走去。

　　直到进了洗手间，大镜子前一抬头。发现眼下两行黑的。她才惊叫一声。想起了自己早先在观光电梯里那该死的眼泪以及那效果自然却不防水的眼线膏。

　　幸亏没进办公室，不然，江诚的老总以及一群男同，大伙要谈正事，她眼下两行黑线，洋相可就出大了。

　　打开水龙头洗脸。耳边忽然响起他出电梯是扔下的那不冷不热的话：

　　【小姐，去洗手间补补妆，你妆花了。】

　　凌夏微怔，脑子里慢镜头浮现出从那男人进电梯后在她看来很装B的种种行为。

　　他别开脸不看她，他一直盯着观光电梯外，电梯门开了，他抢先堵在她前面……

　　难道说，只是怕她难堪么？

　　“啊………………………………”

　　一声闷嚎之后，凌夏双手捧脸，对着镜子露初猥琐的笑容，幸福的花儿，在心中怒放。

　　失恋后25分钟，立马迎来了又一春？即便苍天要赐她生机，这未免也太快了点？

　　她在极端的兴奋中力求冷静，冲动是魔鬼……但……但这男人确实相当不错……真的不错。不去勾搭太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失恋是谁？失恋是再恋之母。苍天让你失恋，就是给你机会寻找又一春。

　　不知道他结婚没有，有没有女朋友。凌夏野性的直觉告诉她，没有，肯定没有。有家属的男人不是他那感觉。

　　不行，不行，她还真不能乱来，对方是合作方。就算她谈恋爱再怎么没节操，也有原则。原则就是绝不向工作伙伴下手。不然张茂他们也不可能好端端地活到今天。

　　但……但……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