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太芥短篇》程熹曜

3、第 3 章

　　“走？”

　　中也呼出一口气，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说道:“既然是首领的命令，还是留下来再观察观察吧。”

　　芥川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再言语。

　　太宰治一直观察着两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眼中闪过几分异样的神色，之后突然开口道:“那边那位……芥川君是吧？你好像很讨厌我呢，我们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大概没有想到太宰会这么问，这俩人的关系……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敦和国木田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中也扯了扯一边的唇角，用有些意味深长的语气道:“讨厌？完全相反，不过过节倒是有的。”

　　太宰治也笑了，锋利的目光直接逼视着芥川那张绷紧的脸，“是么？”

　　“不过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过往小事，太宰先生不必在意。”

　　芥川的态度有些疏离，平静地回道。

　　“敦君，我觉得芥川君应该能帮我恢复记忆呢。”

　　太宰歪过脑袋对站在旁边的中岛敦说道。

　　“是……是吧！我就说……”

　　敦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惊喜，他看了一眼国木田，但对方并没有给他什么指示。太宰治失忆之后主要是敦在负责起居照料，加上刚在他那儿碰了壁，国木田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芥川？”

　　中岛敦见状便转过头叫了一声。

　　“不用看我，过去吧。”

　　中也有点无奈，芥川这小子平时无论怎么说都扳不正他对太宰治的那股疯狂劲，现在却反而受宠若惊到不知所措了么？

　　“既然如此，今天就请两位帮忙了，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一步了。”

　　国木田虽然不太喜欢港口Mafia的人，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待人之礼，见情况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便不再打算在此地逗留。

　　“欸，国木田先生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敦有些慌，让他独自跟两个黑手党共处一室不管怎么说心里都不太平静得下来，如果是失忆之前的太宰治在倒还好，但现在他可不确定那个人会不会向着他。

　　国木田明白敦的顾虑，不过就是因为他明白黑手党不会乱来才在此时离开，毕竟双方的领头人都已经事先商议好了。

　　如果对方真打算动手，就算他留在这里也阻止不了……他看了一眼翘着腿坐在另一边的中也，察觉到国木田的视线后中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

　　“行了，我走了。你照顾好太宰，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欸欸欸——”

　　“慢走不送～”

　　太宰治摆了摆手，一脸的漫不经心，语气轻佻地说道。

　　国木田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搭档，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芥川君，快坐啊，别站在那里了，晃得我眼睛疼。”

　　国木田离开后，太宰治将注意力转到了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紧紧盯着他的芥川。

　　“坐这里。”

　　太宰拍了拍挨着他的一侧病床。

　　明明旁边有椅子的。

　　芥川的脸色越发古怪，敦也在心里默默地捏了把汗，失忆后的太宰先生果真不按套路出牌，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除女性之外的存在表现出这么亲昵的态度。

　　“在下在这里就可以了。”

　　“随你便吧。”

　　见芥川不领情，太宰治心中有些不快，脸色也冷下来了几分，“芥川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难教？”

　　芥川的心脏陡然一紧，另一边的中也也面色凝重地转过了头。

　　“对不起，太宰先生。”

　　良久，芥川才带着某种沉重的心情说道。

　　“……我只是看你脾气有些倔随口说说，不用放在心上。”

　　太宰被他这正式的道歉给搞懵了。

　　看样子他以前和芥川君的过节可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小事。

　　“对了，那边的那个小矮子，国木田君都走了，你怎么还侯在这里？”

　　听到这话，中也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他再也忍受不了了，猛地站起身咆哮道：“恢复记忆后等着我来亲手宰了你！”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摔门而去了，芥川皱着眉头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心中愈发焦虑。

　　事态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能被太宰治留下来说不高兴那一定是假的，但之后该怎么办？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成功，最终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再次让太宰先生失望罢了。

　　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

　　“芥川君。”

　　手腕突然被人拽了一把，芥川回过头，见太宰治正用那双褐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他，“就那么想和那个小矮子一起回去吗？”

　　“在下……”

　　一阵急促而单调的铃声打断了芥川的话，中岛敦拿着手机朝两人扬了扬，“我出去一下。”

　　“拜拜～”

　　太宰治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

　　芥川眼神有些凶，不知不觉间又露出了对敦的排斥，“太宰先生，他在这里也会打扰到您的病情康复，为什么不让他也离开？”

　　太宰似乎对他的话很诧异，一脸理所应当地道：“敦君走了谁照顾我？你吗？”

　　芥川被堵得哑口无言，闷闷地把头偏向了一边。

　　“坐下来。”

　　太宰指着一旁的椅子说。

　　“在下在这里就……”

　　“你要站着削水果吗？”

　　芥川忙不迭接住向自己飞来的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握着纤细的刀柄，芥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削去果皮，手法生疏到让人不忍直视，太宰只是看着他都觉得费力，忍不住吐槽：“你是大少爷么？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好。”

　　芥川聚精会神地做着手中的事，头也不抬地回道：“在下自小生活在贫民窟，水果对于在下来说可遇不可求，就算有幸获得，也从不削皮浪费。后来……加入港口黑手党以后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在下来做。”

　　在港口黑手党，他削的不是果皮，而是人头。

　　“小事都办不好，怎么办大事呢……力道太大了，果肉都被你削掉了。”

　　太宰治挥舞着双手在一旁指指点点，不知不觉中，芥川额头上竟然渐渐冒了层薄汗。

　　他真的不适合……做这种连细致活都称不上的事。

　　太宰治用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芥川，看他垂下的细碎刘海在光洁的额头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看他淡淡的眉毛下那一对扑闪的长睫，以及因为紧张鼻尖上冒出的晶莹的细小汗珠，那张小巧的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他的眼里有这个像猫儿一样可爱的芥川君，而芥川君眼里只有那个鲜红的苹果。

　　不知道为什么，初见芥川时太宰治就觉得他有些特别。

　　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都认识些什么人，他一概不知。

　　侦探社里有很多的人，他们用尽各种办法帮助太宰治恢复记忆，每个人都对他很好，敦君也很温柔，但他心里总感觉缺了一块。

　　不负责任的说，没有记忆的太宰治并没有理由去配合他们，即使因为自己而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他也难以产生歉疚感。

　　太宰治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善心、热心肠的人，当下的局面只不过是因为他暂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迁就罢了。

　　他观察每一个人对他的态度，细细地琢磨他们的每一句话，试图唤醒起什么。

　　可是，太宰治隐隐感觉，要是真的记起来了，他会面临更大的痛苦。

　　心里缺了的那一块，是无法填补的。

　　即使是眼前的芥川君，也做不到。

　　“芥川君……好像有些不满我对敦君的态度呢，有时候就跟个争宠的小孩子似的。”

　　手中的力道骤然加大，一块厚厚的苹果连皮带肉地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太宰连忙抓住芥川试图藏起来的那只手，看着指尖上泊泊冒着血的口子，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

　　“这下芥川君要来陪我住院了……还好最近外科病人少，等会去申请住双人病房吧……”

　　“太宰先生，这只是普通的小伤，不用住院。”

　　芥川出声提醒道。

　　这样的伤也需要住院的话，一年365天他都不用出门了。

　　太宰从床头柜里翻出纸巾，轻轻擦着芥川手指上的血，感觉到他的挣扎和瑟缩后便淡淡地说道：“不许动。”

　　芥川果真不再乱动，神色极其复杂地盯着不小心落到地上的几滴血，心脏从刚才起就在超负荷运行着，他怕再这样下去会因为速度过快而骤停。

　　“为什么面对我会这么紧张？”

　　太宰治一只手捏着芥川细细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在一侧血管上，另一只手用纱布包着他的伤口，似是不经意间问了这么一句话。

　　芥川的眼神没有变，心中思绪翻涌，那段记忆久远得仿佛落了灰尘的老旧相册，但每一帧画面都鲜明得仿若发生在昨日。

　　“因为您是在下的前上司、恩师。”

　　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人。

　　指尖上的痛感骤然加剧，芥川不禁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向按着他的伤口的太宰治。

　　“[前]上司？”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您离开了港口黑手党，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看着芥川逐渐纠结起来的脸，“虽然之前听国木田君说起过，但具体的过程……”

　　“太宰先生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芥川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面对失忆的太宰治，他并没有像以前那么大的压力。

　　况且这件事……想不起来说不定是一种解脱。

　　“芥川君既然说我是你的恩师，那随意打断老师的话也是我教给你的吗？”

　　芥川的鼻腔突然有些发酸。

　　叛逃后的太宰治要么无视他、要么对他礼貌而又疏离，除去组合之战后和讨伐鼠前的这两个特殊时期，也只有在他被港口Mafia抓到后才对他冷言冷语地讥讽，这样锋芒毕露、毫不留情地斥责他的模样要追溯到久远的四年前了。

　　眼前的太宰治穿着普通的条纹病号服，仅有受伤的头部缠绕着绷带，然而却是芥川最为熟悉的那个人。

　　“太宰先生……在下……”

　　他在那一刻几乎想将心底的想法全部说出。

　　看着芥川不但不怕他，反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太宰治心里暗自奇怪了一会儿，这孩子咋越骂越上头了呢，以前的他看来真的是罪孽深重，给带得这么歪。

　　“现在的我就像没有任何程序的空壳机器，你想输入什么就是什么哦。我们之间……不，我对你一定有很特殊的含义吧？”

　　太宰治将脸凑近芥川，在离他不过几寸的地方轻声说道，独属于成年男子的滚烫气息喷在芥川白皙的皮肤上，他用那犹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强作镇定地道：“在下不会撒谎，虚假的太宰先生没有任何意义。”

　　真正的太宰治，在芥川说谎后倒阴他一把或者直接给他来个五枪两拳都完全有可能。

　　谎言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厌恶的。

　　【其实我认为，太芥好嗑有一部分是因为芥川并不算单箭头，太宰总是不对芥川说好话，但心里明明不是那么想的，算是“恶意”的谎言？ps：恶意只是单纯地指表面上的恶意，太宰也很关心芥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