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他的心动时分》橙米安

53、第 53 章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麦田里的守望者。

　　一个人要是走多了夜路总会碰到鬼。

　　就像常年混迹于各大夜店的流动工作人口江子时终于还是在某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遇到了一个叫作“席文龙”的客人。

　　这个客人一不小心就认出了他，并为了他单独开了一个包间，说是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江子时……”席文龙本来有一肚子话和江子时说，可无论那么多年来他在肚子里打了多少的草稿，在这一刻依旧找不到一个流利的开场白。

　　“你想说什么？”江子时一烦躁就想点根烟，但摸遍了口袋，才想起自己的烟和打火机都早被廉芯给扔掉了。

　　“对不起。”席文龙长得比江子时还高半个头，此时却低下了头，声音沙哑。

　　江子时此时想到了一句经典的台词：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想着想着，江子时就笑了。

　　一种绝望的冰冷贯穿了席文龙的全身，他听出了江子时笑声里的嘲弄。

　　“席文龙。”江子时清楚地喊了他的名字。

　　“我可以原谅你的懦弱，但我不会忘记你的背叛。”江子时转过身。

　　一句“没关系”就能原谅一个人，只是有些事再也无法挽回。

　　席文龙看向江子时的目光中带着心虚，带着愧疚，带着赧然，他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你找我只是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舒服点，不是吗？”江子时嘲讽道。

　　“不是的，江子时，我是真的想要补偿你。”

　　席文龙站起来走到江子时面前，以赎罪者的姿态。

　　做错了事情可以弥补，席文龙想。

　　死去人不能重新活过来，江子时想。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江子时绕过席文龙，准备到同事那里找根烟，借个打火机。

　　席文龙固执地拉住了江子时的手，却不料刚沾到江子时的衣袖就被他甩开。

　　“江子时，你以前不是个学霸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难道就不想回归校园吗？”席文龙虽然是个体育生，但他这几年也发现了学习使人进步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

　　“回去干什么，回去读书，将来就能比廉许琛赚得多吗？”江子时忍不住反击道。

　　席文龙听不下去了，他印象里的江子时绝不是这样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于是他果断地上去挥了一拳。

　　这力道对于运动员来说自然是轻的，可对江子时这种常年没有锻炼的弱鸡来说，直接被一拳掀到了地上也在情理之中。

　　“江子时，虽然我不能保证你读完书就能比廉许琛赚得多，但是你再这样下去，只会和廉许琛的差距越来越大，你比他年轻，你就甘心这一辈子永远比不过他吗？”席文龙提高了说话的音量，足以盖住周围一切杂音。

　　好多人都想永远年轻，因为年轻，意味着还有时间可以走弯路。

　　*

　　正值暑假，几乎每天都是艳阳高照，学生们为了蹭空调，都往图书馆躲着。

　　等廉芯十点多到图书馆的时候，几乎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而且每层楼都有那么多人。

　　想要找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高娜娜只和廉芯说江子时在图书馆，却没说具体的位置。

　　廉芯感到一阵心塞。

　　“你怎么回事，还没到吃饭点就饿了？”一个穿高中校服的男生从廉芯身边走过去。

　　“我早上赶着来抢位置没吃饭。”跟着男生步伐的女生委屈地说道。

　　“笨，以后还是我早点来抢座吧。”男生亲昵地曲起手敲了下女生的脑袋。

　　一些模糊的记忆瞬间在廉芯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在这一刻，廉芯只想快点见到江子时，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

　　当起先那对小情侣你侬我侬地走到小卖部买东西时，廉芯也跟着走了进来。

　　和记忆中相比，小卖部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在小卖部里依旧有一排座位，像当年廉芯和江子时坐的座位一样。

　　只是，江子时并不在这里。

　　座位上摆着书，却没有人。

　　廉芯想去问问收银的人有没有看见，又恰好遇到前面有人买单。

　　心上火急火燎的事情就这样被耽搁着。

　　廉芯有些焦躁地左顾右盼起来。

　　结果就在她看向通往露天阳台的一侧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不上其他，廉芯急忙冲了过去，推开阻隔露天阳台和小卖部的玻璃门，一转头就看到了她思念许久的背影。

　　一时间，廉芯满腔勇气都化为了虚有，她不知道开头第一句话该和江子时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江子时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和简单的牛仔裤，转过身看着廉芯的时候，手里还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

　　愣了几秒，江子时去边上的垃圾桶丢了烟头。

　　“你怎么在这？”江子时摘了帽子，走到廉芯身边问。

　　他的头发比之前见他的时候长长了些，有些遮住眉眼，让人很想伸手帮他拨开。

　　廉芯压着自己想动弹的手，笑着对江子时说道：“我……正好路过，看到了你。”

　　廉芯的笑容僵硬地如同在冰冷的天气里被冻僵的手一样。

　　意识是有的，但是动作迟缓，每个细节都卡带。

　　“哦。”江子时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潇洒地走过廉芯的边上。

　　“等一下，江子时。”廉芯不甘心地喊住他。

　　江子时转过身，给了廉芯一个清淡无波的眼神。

　　廉芯咬了咬嘴唇，举起了两支胳膊，手掌握成拳状，俏皮地朝着江子时眨了眨眼睛，“加油，江子时，你可以的。”

　　江子时一开始有点懵，疑惑地注视着廉芯，但在她说完话后微微张开了嘴唇，上扬了嘴角。

　　他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在操场边上对着正在跑1500米时的他大喊大叫的小姑娘。

　　廉芯脸上的纯粹和天真不曾改变。

　　变的那个人是他。

　　经过那么多年岁月的洗礼，他的心早就重新封闭起来，如同磐石，只是在这个时刻，又因为眼前这个叫廉芯的女人裂开了一道口子。

　　*

　　成人高考一年只有一次考试，基本都会在每年10月份的最后一个周六周日安排为期两天的考试。

　　江子时报考了会计专业，才复习了一早上，满满一桌子都是草稿纸。

　　廉芯坐在江子时对面的位置，把那一张张被揉成球的废纸都展开看一遍，顺便再偷偷地瞄上江子时几眼。

　　没有穿服务生衣服的江子时看着顺眼多了，干干净净，与她记忆里那个高中生江子时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江子时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廉芯托着腮对他犯花痴的样子。

　　“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江子时问完后便继续低头算题。

　　廉芯回过神，捂着发烫的脸说道：“有啊，我在找工作。”

　　说起找工作，廉芯真的是要哭了，她发出去的简历基本都石沉大海了，找了这么久的工作，一无所获。

　　“你坐在这里怎么找？”江子时给廉芯泼了盆冷水。

　　廉芯垮下了脸，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我在等消息。”

　　廉芯对自己说的话明显没有底气。

　　江子时抿了抿唇，又翻了一页书，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要不去招聘会看下？人场市场每周都会有招聘会。”

　　廉芯往前伸了伸脖子，歪着脑袋问道：“人才市场在哪？”

　　如今交通便利，手机地图一查，去哪里都都不是问题，可以打的，可以坐公交，输入一个名称，手机便能给你提供多种出行方式。

　　廉芯问这个问题像是闹着玩。

　　可是江子时还是明白了廉芯的企图。

　　“我带你去吧。”江子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然是自己开的头，就这么着吧。

　　*

　　廉芯的新工作敲定了。

　　在一家广告公司当平面设计，工资待遇还不错，只是做设计的免不了加班。

　　连续加班一周后，廉芯顶着两个黑眼圈见了高娜娜。

　　“哇靠，不是吧你，搞成这样？”高娜娜手指颤抖着把廉芯从头到脚指了一通。

　　廉芯揉了揉眼，叹了一口气道：“别说了，等会儿我还要回去赶工呢。”

　　“你这也太惨了吧，赶紧辞职算了。”高娜娜赶紧把新端上来的好吃好喝的都推到廉芯面前，“多吃点，饿地脸都凹了。”

　　“啊，那不是很丑？”廉芯按住自己的脸颊往下拉了拉。

　　高娜娜见状看不下去了，赶紧伸出手拍走了廉芯的手，“别拉了，皮拉多了都有皱纹了。”

　　“那可不行，我得多吃点，还得去见江子时呢。”廉芯猛地吃了一大口布丁。

　　高娜娜啧啧了几声，说道：“得了吧你，你真是着魔了，这工作就是他介绍你的吧，眼光真不咋地。”

　　“不是的，是我们一起去人才市场挑的。”廉芯露出了小女生的娇羞态。

　　那天在图书馆与江子时“偶遇”后，廉芯心中忐忑，怕自己又被江子时嫌弃，不过没想到江子时竟然主动说陪她去人才市场，她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

　　人才市场每周末都有安排比较大型的招聘会，周六上午开始，周天下午结束。

　　廉芯和江子时周天上午去的，摊位没有周六多了，有几家公司的摊位都已经搬空了。

　　好在找了一圈还是找到了一家广告公司，规模不大，总共的员工也就二十多人。

　　负责招聘的人事小姐姐看起来很是可亲可爱，给廉芯安排了一个设计助理的工作。

　　本来廉芯以为助理就是打打杂的，到了上司给安排任务才知道助理才是负责设计作图的主力军，作为设计师的上司只用审核，每天都不用动手，只用动动嘴，在设计助理和客户中间做个传话筒。

　　“要不你来我公司吧？我给你搞个工作室。”高娜娜豪迈地说道。

　　廉芯摇了摇头，“娜娜，我不能再娇惯下去了，很多事我都需要自己去面对。”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要和江子时做一对贫贱夫妻的准备了。”高娜娜感叹道。

　　廉芯吐了吐舌，她想她目前和江子时还离“贫贱夫妻”有些远。

　　自从江子时帮她找到工作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面了。

　　偶尔廉芯会发微信问问江子时在干嘛，但江子时总说自己在学习，廉芯便也不好意思再打搅他。

　　这天，廉芯又一次在甲方无数次的改稿后变成了公司最迟下班的倒霉蛋。

　　一走出公司还迎面扑来一阵大雨，直接让她的雪纺衬衫湿了一大片。

　　“妈蛋，怎么这么倒霉啊。”廉芯指着头顶上的夜空咒骂道。

　　突然，她视线里的夜空有一个角被某物挡住了。

　　这个某物随着显露的面积越大，看起来越像是一把雨伞的伞面。

　　廉芯随即转移了视线。

　　“你怎么在这？”

　　正对上江子时一双淡漠的眼睛后，廉芯不由惊得退后一步。

　　江子时及时向前靠近一步，“别后退，伞撑不到了。”

　　“哦。”廉芯乖顺地向江子时再靠近了一点点。

　　“走吧。”江子时转了个身，换了只手撑伞。

　　“我是路过的。”江子时的声音伴随着他身上的木香一起传来。

　　廉芯低头看看地上的水坑，又忍不住抬头看看江子时的侧脸。

　　离得可真近，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有神的眼睛，还有让人有亲吻欲望的唇。

　　“咳，注意看路。”江子时发现了廉芯炽热的视线，好心提醒她。

　　犯花痴被当事人抓个正着的廉芯有点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