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听**晴

25、一寸相思

　　很快到了娘亲寿辰的日子。
　　娘亲不喜大行操办，只聚了家里人一起吃顿寿筵。哥哥从都城捎信，说都城有些紧急的事务实在走不开，他和紫苑竟都没有回来，让我有些失望。
　　寿辰这日，我起了个大早。让宣黎去了携云阁向风岚告假，小园则忙着替我梳妆。
　　“小姐，你这些日子似乎美了许多呢！”小园一边替我梳头，一边似发现新大陆。
　　“就你嘴甜。讨好你家小姐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我笑着看向铜镜。铜镜中的人儿跟我初见时的模样似有了些不同。桃颊粉唇，一双动人的眼。的确清丽了许多，正渐渐脱离少女的稚嫩，显出了些雅致出尘的味道。莫非是风岚的药还有养颜之效？
　　“小姐——，小园是出自真心的。不过——”小园欲言又止，一副娇羞的模样。
　　“不过怎样？”我有心逗她。
　　“小姐此去长乐，想必离家时间不短。小园自是要跟小姐一处，只是••••••”
　　“只是如何？”门帘一响，宣黎走了进来接口道。想来已将我们的谈话尽数听了去。
　　我终于没忍住，扑哧一笑：“只是有情人要相隔一方罗。小园，我一直在等你说出来呢。”
　　小园红了一张俏脸，低头扭了衣带不放：“小姐，你可真是够坏的。”
　　宣黎见她如此，也颇觉好笑。“放心吧，深深早就跟城主和夫人说了，让秦大和秦二跟着我们一同去长乐呢！”
　　我点头，拉了小园的手：“傻丫头，我看见秦二腰间的荷包了。可不是你绣的么？自我看见那时，就明白你已接受了他的心意。我怎舍得让你们二人从此分隔两处？”
　　小园有些激动地抬眼：“小姐——”
　　“好了好了，快去跟你家秦二说说这好消息吧！我看他最近神思恍惚面露忐忑，想必也是为此担忧呢。”
　　小园含羞点点头，奔了出去。
　　我转眼一看铜镜，才发觉我的发髻只梳了一半。这个丫头！
　　宣黎接过我手上的木梳，替我梳起头发。
　　这可是第一次享受到宣黎梳头的待遇呀。她放轻了力度，仔细地将前面的头发梳至后脑，盘了一个环髻，别上一根白玉簪。剩余的头发用淡水粉的云缎缚了，垂在身后。
　　这是我第一次梳髻，因为考虑到娘亲的寿辰得穿的鲜亮隆重些，便选了套水粉色的广袖流仙裙，挽了烟罗薄雾纱。
　　打扮停当，我提着裙子转了一圈，问宣黎：“如何？”
　　宣黎满眼惊叹：“很漂亮呢。深深最近似乎美了不少。”
　　我作恼怒状：“宣黎这样说，莫非深深之前很丑么？真是伤了我的心呀••••••”
　　宣黎看我这样有些好笑：“好啦，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你的礼物可有准备好了？”
　　“对啊！我得去把那几株金鸢尾移出来了。宣黎，若娘亲问起，你可千万替我保密！”

　　带了工具和紫砂盆，还有最近倍受我冷落而破有些情绪低落的灰太郎，我来到栽种金鸢尾的土地旁边，小心地将开得正好的鸢尾移出土地，放入准备好的盆中。再加上我特意设计的金色蝴蝶结，Bingo！大功告成。想必娘亲看见一定欢喜。
　　夏腊梅已经到了开放的末期，香气浓郁得似要耗尽所有力气。
　　白色的梅花纷纷落下，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突然想到那个曾在树下与我同饮的俊美少年，拉了我的双手对我说话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一些疼痛。
　　月华••••••

　　灰太郎兴奋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它仍是绕了那朵红色开得艳丽无比的花儿，不住地叫着。转头看见我，又急奔了来，拉住我的裙角直往前拖。
　　“又淘气了！”我弯腰，有些吃力地抱了它起来。这小家伙生长速度真不是盖的，短短十余日，身量翻了几倍，力气也大了不少。再这么下去，我是抱不动它了。好怀念以前的小白团儿啊。
　　它乖乖伏在我怀里，却睁了大眼望我。眼里有绵绵不绝的依恋和信赖。我有些被打动，为它理了理额头上的小灰毛。
　　奇怪，这撮小灰毛的形状怎么这么像那朵红色的花儿？难怪灰太郎总是迫不及待地到这里找这花儿玩，感情是一家的？
　　我有些纳闷，干脆放了它下来，走到红花面前蹲下仔细端详。那花儿好似感觉到我在看它，打招呼似的摇晃了几下，开得越发鲜艳。
　　我摇摇头，一定是眼花了••••••
　　灰太郎乖巧地蹲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向花儿。

　　“此花名为‘一寸相思’。”一个突出起来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华美而慵懒，熟悉的调子。不是风岚又是谁？
　　我站起来，转身朝他微笑：“没想到风岚还精通花草？”
　　他又着了一袭红衣，却将满头青丝用发带束了马尾高高垂下，平淡的脸却有种危险的华丽感，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见我转身，他的眼中闪过惊艳。
　　“风岚可是打扰了七七？”
　　我摇摇头，刚想问他如何得知此花的名称，却惊讶地发现灰太郎此刻竟围绕在他身边，一副亲密的样子。
　　这家伙！！居然对陌生人这么亲热？真是奇怪，灰太郎平日对我百般依赖之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偶尔还呲牙恐吓一番，连给它喂食的小园也是如此。怎么今天对着第一次见面的风岚竟如此主动讨好？
　　莫非灰太郎也为他的风华所迷？我有些汗。再一次印证玄玉上仙的魅力，连一只小狗也逃不过。

　　“灰太郎很可爱吧？”
　　也许是我看错了，风岚的眼角一抽。
　　“灰太郎？这个名字••••••”
　　我颇为自得地一笑：“好名字吧？灰太郎是只很通人性的狗噢，难得它竟如此喜欢你••••••”
　　“狗？”他的眼角似乎又是一抽。
　　“是啊，你没看出来？它是我在出云山上找到的。”灰太郎那副狗腿的模样让我极为不爽。“灰太郎！快过来，不许骚扰风岚了!”
　　灰太郎闻言望了望我，又望了望风岚，似乎考虑半刻，最后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到我身边，撒娇地蹭我的膝盖。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点点头，风岚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
　　“对了，风岚，你怎知道这花的名字？”
　　“此花世间罕有，没人见过实属正常。风岚四处游历时，曾有幸见过它。据说这花颇有灵性，若其主人心中相思之意越盛，便开得越是美艳；若相思之意泯灭，或是极端绝望伤心，此花便会凋谢，最终化为灰飞。故称作‘一寸相思’。”
　　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植物，开败枯荣均随人们内心的情思变化。
　　“春心莫与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我不禁呢喃出声。
　　“正是如此。七七的这株‘一寸相思’长的如此鲜丽，想必心中亦有相思之意吧。”他的声音渐轻，带了明显的苦涩和不甘。
　　我装作没有听见，顾自岔开话题：“风岚举止气度皆不似普通人，琴艺非凡且通晓医理，想必出身非凡。”
　　他却没有开口。
　　我有些奇怪，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他眼里的挣扎。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赶紧道歉。也许我的话正触碰到他内心的伤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风岚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小园和宣黎一同走进了园里。

　　“小姐，你怎的挖了这许久的时间？夫人正找你过去呢，大家都聚齐了。”小园走到我身旁。“风先生也在这里？正好不用去请了，一道过去吧。”
　　风岚抿了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