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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欲加之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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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端坐在龙椅上,唇角微勾,依旧是温润的样子,周边的气势却越来越冷。他看着下面依旧在陈述立妃的重要性的大臣,心里不耐烦极了,冠冕上的垂帘刚好掩盖住他越来越不耐的目光。
那大臣在长篇大论之后,没听到李景的回应,只得继续跪伏在那里。李景也不急着让他起来,而是晾了他一会儿,面色忧愁,语气痛心的说:“爱卿平身吧,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只不过如今江南涝灾盛行,朕日夜忧心,纳妃怕是不合时宜。”
“想必皇兄也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李景语气柔和下来,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李显。李显突然被点名,也不慌张,依旧是面无表情,行了个礼,语气淡淡:“陛下所言甚是。”李景满意的点点头,眸中满是阴鸷,他可不信大臣们的施压没有李显的示意。
三弟是个病秧子,每日都泡在药罐子里。其他几个弟弟都未成年,均不足为患,如今这朝堂上,只有李显一人会威胁到他。
江南确实有涝灾,但早已治理的七七八八了,哪还用李景忧心。但这一番话可谓是滴水不露,李显也发话了。那大臣也不好再说什么,颤颤巍巍的起身,连声称是:“作为臣子,臣不能忧陛下之忧,是臣的无能。”
李景依旧笑着,语气似是毫无芥蒂,极为真诚的说:“爱卿不必太过自责,你也是为了社稷着想,只是这事休要再提了。”说罢,李景在朝堂上扫视了一圈,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朝堂上的臣子也留了个心眼,他们素来以为李景是个好脾气的,难免有时失了分寸,忘了李景也是个有主见的。
李景眯起眼睛,满意的看到那些大臣们都安分下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半响,李景开口,语气中带着威严和薄怒:“刘大人,有人上奏弹劾你贪赃枉法,污蔑同僚,可有此事?”话音未落,李景手中的奏折已然砸到了刘文昌的脸上。
奏折翻滚几圈,砸到刘文昌的脸后,落到了他的脚边。他被砸的发懵,连滚带爬的把奏折拾起来查看。奏折上的罪状不可谓不详细,一条条列的清楚,那一长串数字更是让刘文昌眼晕。
面对李景的突然发难,刘文昌有些惶恐,难以相信李景会突然针对自己。陛下明明承诺过只要自己除掉杜江,他便不计较他的罪行,保他前途无忧的。
看到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刘文昌,李景只是挑起眉毛,冷笑道:“怎么,刘大人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刘文昌并未开口,他很清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自己真的贪污了,诬陷杜江也是铁打的事实。是他太蠢,被李景摆了一道,现在他恐怕是要被李景放弃了。
一时间气氛十分凝滞,皇上要是想治谁的罪,是没人敢去阻止的。再者,刘文昌的人品有目共睹,也没几人愿意冒着被惩治的风险为他求情。对李显来说,也是喜闻乐见,就更不会插手了。
因此,李景顺利的把刘文昌拿下了,杜江的翻案也没掀起太大波澜,毕竟人都已经死了,还是前朝留下的破事。李景解决了一件烦心事,想到杜若会有所触动,倒是喜上眉梢,心情舒畅。
于是,心情大好的李景扔下了那一堆政务,离开了皇宫,打算以此来讨好杜若。李景回到原来的王府时,已是天色朦胧,天将黑未黑。
杜若刚好用完晚膳,在清荷的伺候下,准备洗漱。清荷为杜若准备好热水后,便退下了。她端着东西出门时,刚好看到门外的李景,扑通的跪下,眉目恭顺的轻声唤道:“主子。”
李景面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他向来时冰冷,不近人情的。“起来吧。他睡了吗?”提到杜若,李景的语气中带了点温柔。
清荷起身,并未抬头,依旧恭敬地答道:“杜公子正在沐浴。”清荷是知道李景对杜若的心思的,也看出了杜若的不愿。不知为何,她在心里认为,自家主子是配不上杜公子的,也不想让李景对杜若做些什么。
听到杜若在沐浴,李景难免有些意动,眼睛闪过狂热,想进去看看那诱人的美景。但想到杜若的态度,李景还是恢复了理智,平静的向清荷询问杜若的近况。
清荷见李景不打算进去,心里松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向李景说明了杜若的日常。不过是一些无聊的琐事,李景却听得认真。
这时,房间内的杜若对李景的到来毫无所觉,他褪下衣衫,露出过分白皙的皮肤。他将自己埋入冒着热气的浴桶中,眉头舒展,满足的喟叹出声。
他想起李显的话,脸上显出郁色,还是有些烦躁,自己要怎么对李景开口呢。欺骗别人的事,杜若还是不习惯做。杜若最擅长的就是逃避,他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自暴自弃的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杜若洗澡也没那多讲究,把自己搓干净后,就走出了浴桶。他擦干净之后,穿上中衣,温和的唤清荷:“清荷,我洗好了,你帮忙收拾一下吧。”清荷听到杜若的吩咐,在李景的示意下,去整理了。
在清荷整理完退下后,李景进入了杜若的房间。杜若早就把自己埋入了被子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出神。听到脚步声,杜若还以为是清荷回来了,从被子里探出头,疑惑地问:“清荷,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景听到杜若的声音,心下好笑,轻笑出声:“阿衡,是我。”声音温柔,带着宠溺。杜若心里咯噔一下,李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还没准备好说辞呢。
他腾的一声坐起来,不自然的问:“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杜若自然没有忘记李景已经是皇上了,但自己被关在这里,肯定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明知故问了。
烛火未熄,影影绰绰,李景近乎贪婪的看着杜若的面庞,他已经近半月没有见到他的阿衡了。
杜若的墨发还未全干,有些凌乱,软塌塌的搭在肩头。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杜若的脸红红的,眼睛带着湿意,明明是正常的表情,却诱人极了。
李景见杜若主动和他说话,也不在意杜若有些冰冷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回到:“我如今是皇帝了,每日忙着处理政务,烦的不行。”语气中带着委屈,像是在撒娇。说罢,还坐到了杜若的床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杜若心里有些触动,李景这人虽然过分,但对原主真是没话说。从来不以身份压迫原主,在他面前,也永远是用我自称。他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去,他可没忘了李景把自己囚禁起来的事情。
刻意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杜若干巴巴的说了句:“恭喜陛下。”眉眼中都是不愿。李景觉得好笑,揽住杜若,调笑说:“阿衡何时这么知礼仪了。我记得你之前可并未叫过我一声王爷,向来是直呼我的名字的。”
杜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没有打掉李景的手,默默吐槽,你见过哪个人对囚禁自己的变态有好脸色的吗。其实,杜若也有些心有余悸,在现代自由惯了,李景也特别纵容他。
他几乎都忘了这是等级森严的古代,自己以后要对李景恭敬些。省的什么时候,自己和李显的交易被李景发现,他一不爽,直接把自己弄死了。
看着杜若怔愣的样子,像是被吓住了,李景有些不忍,捏了捏杜若的脸,温柔地说:“阿衡,在我面前,你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你可以直呼我的名讳,不过我更想你叫我阿景。”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听见这话,杜若难得的没有和他呛声,闷闷的叫了句:“李景,你想把我怎么办?”
空气有些沉默,李景叹了一口气,杜若还是没有接受自己。他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阿衡,你愿意进宫吗?”仔细听来,语气中还带着些请求。
杜若没说话,李景笑笑,略有些讨好的说:“阿衡,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替你父亲翻案了。”杜若没什么触动,还有些气愤。那又怎么样,斯人已逝。再有,不是李景把原主的父母害死的吗。不过这话,他没敢对李景说。
良久,经过了内心的挣扎,杜若满眼失望的开口:“李景,你想让我入宫做什么呢,做一个妃子吗?这和你囚禁我有什么不一样,你放过我吧。”
不忍看见少年眼中的痛色,李景抬起手遮住杜若的双眼。长翘的睫毛搔刮着他的手掌,李景感觉到了湿意,他知道是杜若哭了。
李景苦笑,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面对杜若,他总是狠不下心。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杜若的,这样美好的阿衡,他怎么能割舍的下。他把手掌移开,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杜若含泪的眼睛。李景没有忍住,慢慢凑近了杜若,轻柔地吻掉了他眼角咸涩的泪珠。
杜若眼睫颤抖了一下,却并未躲开。他在等,等李景放宽底线。“李景,你真的喜欢我吗?真正的喜欢,是不会把我困起来的。这样子,我很难受。”
这样的话,与其说是控诉,更不如说是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