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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他的领口别着一枚金色徽章,盾牌造型,上面有一条眼中镶着红宝石的粗蟒蛇,绞缠着两把交叉的骑士长剑。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报纸,猎魔人排行榜的下面,赫然是这枚徽章的黑白图,还有关于猎魔人等级的详细介绍。

      猎魔人是由皇室认证的正义组织,有着相当森严的等级制度。成员每升一个等级,都要经过重重考核,同时,还得在社会上拥有一定的影响力。目前,等级最高的猎魔人是金色六颗星,意味着他手上有六头史诗级非正义生物的鲜血。

      什么是史诗级生物呢?打个比方,她养父饲养的那头黑钳蝎,传说中冥界之王的象征,她用尽全力才能斩杀一只,在史诗级非正义生物面前,不过是一根手指都能碾死的蚂蚁。

      她看不到徽章上的星级,但G能长期霸占第一名的宝座,想必早已达到金色六颗星。

      她对G不禁越发感兴趣。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猎魔人,但听说都是一群冷血无情的亡命之徒,喊着正义的口号,实际上却是金钱至上,而且仇恨一切吸血的生物,无论该生物正义与否。克莉丝一直以为除非世界末日,否则血族和猎魔人永无联手之日,谁知一闭眼一睁眼,血族猎魔人就出现了。

      “G先生,”中年女人一改严厉的模样,卑微恭敬地说道,“这点小事就劳烦您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G回答,声音低沉清冷,犹如寂夜簌簌飘零的朔雪,涂满粼粼晚霞的海面,动听到能用一切美好的意象形容。

      光是听他的声音,克莉丝就懂了他这种级别的猎魔人,为什么会管歌剧院的闲事。

      他一定在歌剧院里待过。

      G掀开斗篷下摆,单膝跪在地上,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凝聚起一缕幽蓝色的火焰。他随手指了指面前的墙,火焰像有意识一般,瞬间覆盖在整面墙上,熊熊燃烧起来。周围人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奇妙的景象只是开始。火势越来越汹涌,却没有产生烟雾,也没有波及木头的梁柱,反倒是砖头堆砌的墙面,在火焰的炙烤下,逐渐变得透明,暴露出躲在墙内的奇诡生物。

      墙中之鼠。

      它们长得肥硕又恐怖,毛发肮脏,黏着石灰与干涸的血迹。单看外形,已完全看不出老鼠的模样,猩红眼睛,獠牙尖利,指甲呈倒钩状。此时此刻,它们正聚集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啃食着一具还未腐烂的尸体。有人惊呼道:“那是……那是机械师布凯!”

      “原来他没有离开剧院,而是被墙鼠拽进了墙里。”中年女人皱眉说道。

      G站起身,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有虐杀猫狗的爱好?”

      “布凯喜欢喝金酒,你们也知道,那酒能让人神志不清。每次喝完酒,他都会捉一只小猫开肠破肚……一只小猫而已,跟他的死有什么关系?”一个男人忍不住问道。

      G先生抱着双臂,转动了一下小指的红宝石戒指,没有回答。她正疑惑他为什么不解释,下一秒,就有拥趸抢着回答:“猫捉老鼠,你说有什么关系?”

      那人涨红了脸,说不出话。这时,中年女人开口问道:“请问怎样才能解决墙鼠?”

      G先生说:“简单。”

      他低声念了一段咒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墙内巨鼠就吱吱嚎叫起来,肥硕的身体痛苦地扭动着。火焰是一把幽蓝色的刀刃,剖开它们的肚子,血红肠肉和森白骸骨蠕动着倾泻出来。中年女人嫌恶地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过来看看,有没有你们认识的人。”

      承受能力差者,已当场呕吐起来,还有一些人面色惨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克莉丝才知道,那些人和布凯一样,也经常虐杀猫狗,只是布凯虐猫的数量最多,最先被自己制造的因果反噬了而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天灾,只有人祸。既然获取了虐杀的快感,就必须承受相应的后果。她完全不同情这些人,反而有些遗憾,他们没有得到和布凯一样的惩罚。

      解决完墙鼠,G先生就准备离开了。临走前,剧院经理一直对他点头哈腰,谄媚地感谢他的举手之劳。

      G先生却不吃这套,抛下一句话:“最后一次。”似乎是最后一次管剧院的闲事。

      剧院经理听见,面色顿时灰败如纸。

      克莉丝不由有些好奇猎魔人的社会地位。虽然担任剧院经理的,不一定是上流人士,这个职位却能接触到上流圈子。如果运气不错,说不定能觐见皇帝,为王公贵族表演歌舞。这位剧院经理却对一个猎魔人如此伏低做小,可见猎魔人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已远远超过她复活前的世界。看来,想要变成上等人,成为猎魔人是最快的办法。

      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看见G先生如此受敬重,她忽然也想尝试一下当猎魔人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为今之计,是弄清楚身处的环境和这具身体的社会关系。为此,她主动留下来,和那些仆妇一起打扫后台。

      从她们的闲聊中得知,中年女人姓吉里,名不详,大家都叫她“吉里夫人”,是芭蕾舞团及舞校的管事。

      那些仆妇不太好搭话,她们不怎么喜欢年轻漂亮的舞女,打扫的时候,不时会鄙夷地扫她一眼。

      克莉丝正琢磨着怎么从她们嘴里套话,就听见一个仆妇说:“你真要送你孩子去猎魔人学校?报名费可要120法郎呢,我一家四口不吃不喝一个月都攒不了这么多,你千万要想清楚。”

      另一个仆妇左右张望片刻,小声说:“我听外面的人说,那个G先生以前是个流浪儿……一个流浪儿都能混到这个程度,我的小孩为什么不行?这年头走在大街上,要么被吸血鬼吸成干尸,要么被犬魔撕得粉碎,攒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如花钱搏一搏,万一考上了,就成为上等人了。”

      “有道理。但是,120法郎实在太多了……”

      “一旦成功,就是成百上千倍的回报。”那个仆妇还想说下去,吉里夫人拄着手杖走过来,冷冷扫她们一眼。她们立刻埋头干活,再不说闲话。

      120法郎,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连怎么挥霍的都不知道,但对于卡罗莉娜来说,却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补贴。虽然剧院包吃包住,舞女这个行业却需要很多特殊开销,尤其是芭蕾女郎,光是足尖鞋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耗,还要打赏洗衣妇,拜托她们把衣服熨得平整一些,再加上添置香粉与发膏,每个月很难节省几个钱。

      不知为什么,了解到艰难的现状,她不仅没有沮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决定脱离养父控制的时候。

      几日后,通过阅读各种报刊、周围人的闲谈和不倦地攀谈与套话,克莉丝总算拼凑出了巴黎如今的面貌。现在是1870年,距离她死去已过去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时间,足以令社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就是新旧血族的矛盾激化,据说导火索是血族之王派人暗杀了旧血族公爵心爱的小女儿。

      第一次看到这里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心爱的小女儿”是谁,足足过了十分钟,才明白过来说的就是她,随即便是一阵难耐的头皮发麻。

      自此,新旧血族势不两立,旧血族随着赫帝斯公爵迁移到英法两国,与猎魔人协会展开了合作。猎魔人也因此分化为两派,一派是保守派,拒绝与血族扯上关系;另一派是改革派,同意和血族合作,但拒绝改造血族猎魔人的身体,赋予他们更强大的力量。也就是说,血族猎魔人只是占了猎魔人的名头,本质上还是血族。

      世界的局势变得太快,令她措手不及,而且,这一切变化的源头,竟然与她有关。不过,只要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所谓“心爱的小女儿”,只不过是一个自立为王的借口。自古以来,无论是打响战争,还是争夺帝位,都需要这么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

      克莉丝原本打算两个月以后,就去报名驱魔人学校。一个意外的发生,打乱了她的计划。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女孩们穿着单薄的丝绸裙子,在舞台上排演幕间剧。到她上场时,仆妇们连清洁都不做了,一直对着她过于丰满的身材指指点点,似乎对她们而言,女人只要挺胸抬头,展现出曲线和女人味,就等于做了妓.女的“预备役”,马上要去街上拉客了。

      她非常反感这种想法,见她们看得目不转睛,故意把芭蕾跳得下.流无比,或是把裙摆撩到腿根,或是放荡地笑笑。见那群仆妇老脸都绿了,她的心情好了不少,然后就招来了吉里夫人的训斥:“卡罗莉娜,你以为这是蝴蝶舞厅吗?再跳得这么粗俗,明天不用上台表演了。”

      吉里夫人不能惹。

      克莉丝立刻乖巧地点头,正要说两句讨好的话,身后一个女孩突然倒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口,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梅格!”

      “天啊,吉里夫人,梅格晕过去了!”

      “怎么办,要不要叫医生?”

      女孩们纷纷围了过去。吉里夫人也忘了教训她,连忙走过去。昏迷的女孩是吉里夫人的女儿,梅格·吉里,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是目前为止唯一对她流露出善意的女孩。

      她也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时,女孩们突然尖叫一声,推搡着跑开,只见躺在地上的梅格猛然睁眼,眼珠浑浊惨白,一条暗绿色的触须从她的嘴里蠕动着钻出来,上面吸盘有生命般一张一拢,一团团脓黄色的黏液啪嗒滴落下来。

      她被魔物寄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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