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懵逼修仙》青邪

10、第 10 章

　　杨唯埃被这个发展惊住了，他嗫嚅着嘴唇，喃喃道:"师娘…"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沈轻皱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向外走去。
　　只见苍天白云，白岩灰瓦，格外风光，在白玉石铺就的地板中显得巍峨不已。
　　捧起一朵小花，沈轻不由地想起玉棺中的那个人，几百年未见已是遗憾，不曾想，再见便是天人永隔，这世间熟悉的人又少了一个，不可谓不惆怅。
　　"真人…"身后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沈轻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两个人坐在山崖边，眼前山雾茫茫，随风而卷，在两人眼里，仿佛漩涡一般吸引人。
　　"真人，你说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沈轻神情一动，摇了摇头。
　　杨唯埃继续问:"那修道又是为了什么？”
　　都说修道是追求长生大道，可是修士寿命本就漫长，又见惯了世间百态，再多的寿命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意义。还有人说修道是为了寻求大道，以求天人合一，那将是无上奥妙之境。
　　可是作为当世最为强大的修士，沈轻却回答不出来。
　　他说:"我曾经以为，修道就是为了活下去，后来认为修道是为了活得潇洒，但是如今，我竟也忘了我最初的道心了。"
　　杨唯埃听他如此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红着眼哭诉:"那是不是当初没有我，师傅就不会死，我踏上道途是不是就是错误的？”
　　沈轻伸手指向眼前的山谷，问:"你看这山崖，终年白雾，常人不识底下风景，便会臆想许多绚丽多姿的故事，以前你师傅还被那些故事吓到了，整晚不敢睡，非得挤在你师伯床上。"
　　杨唯埃还是第一次听闻师傅小时候的趣事，不禁忘了悲痛，认真听着他说。
　　"但是自从我带他下去走一遭后，他便再也不怕了，你道是为何？”
　　"因为知道了底下并没有那些故事发生吗？”
　　沈轻微微颌首，终于大发慈悲一样转过头看他，当看到他眼底一片悲伤之色时，不禁一怔。
　　"嗯。"收回眼光，沈轻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慢慢说道:"当处于未知的时候，人总是会恐惧，这是本能，但是当知道一切后会发现也不过如此，这底气来源于对事情的理解。你亦是同理。"
　　"我？”
　　杨唯埃不懂为何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摇摇头，吸吸鼻子反问:"我不懂？”
　　"当你未曾修道的时候，你便如雾里看花一样，不知所措，所以你问修道是对是错，我也回答不上来，因为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们继续往前走，到一个新的高度的时候，往回看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看杨唯埃还是颇为萎靡，他想起他的身份，心里一软，继续发挥为人长辈的胸怀，继续安慰:"且你师傅并不想看到如此颓废，该是振作起来，才对得起他这番苦心。"
　　又叹了口气，杨唯埃对他说:"痴儿，若是不想面对你师娘，便和我先下山吧。"
　　"真人，我想送师傅最后一次。"
　　杨唯埃眼掩下悲伤，默默走回大厅，却见师娘以及师姐都不见踪影，只有师弟们依然跪在堂下，满脸悲怆。
　　被霜叶仙子如此谩骂，杨唯埃心里是有些惧怕的，但是眼下师傅要走最后一程，作为妻子和女儿，霜叶仙子和大师姐竟然退场了，怎么看都是不合情理。
　　"师伯师娘她们呢？”
　　无妄子面容还是那副青年模样，但是整个人却好像老了十岁般，满脸沉重之色。
　　"走了。"
　　"走了？”
　　霜叶仙子不满杨唯埃，将丈夫的死亡责任全数推在他身上，迁怒之下竟是凡事都不顾了只顾着呕这口气，竟是带着与雷震子的女儿一起回了水元门，扬言"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难怪无妄子心里失望。
　　"是因为我吗？”杨唯埃问。
　　无妄子打起精神，安慰他:"非也，不要想太多了，就这样吧。"
　　玉华派地处玉华山山顶，山形不算陡峭，却甚为秀逸，山中常年白雾弥漫，别有一番神秘之感，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好一派仙人洞府"。
　　沈轻接过无妄子手中的往生花，低声道:"我来吧。"
　　手中花朵纯白近似透明，隐约有灵气弥漫而出，却是修真界最为难得的度化之物，能护持亡灵走过轮回之路，庇佑来生幸福安康。
　　"承天启德，光佑玉华，度魂安息，以全功德。"
　　说完，往生花自沈轻手中飞出，直接化成一道白光，裹着玉棺，瞬间消失，徒留悲痛欲绝的众人。
　　众人拾梯而上，为雷震子做完最后一次功德。
　　几日后，无妄子终是恢复了一点元气，强打着精神，对沈轻拜托道:"明非真人，这件事真的没有办法了，哎，本来修真界我与师弟修为最高，这件事必须扛起来，可如今师弟既已仙去，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沈轻好笑地看着他，道:"碧理无需如此，万念他们当初能做的，我沈轻也不会推脱，那当初连接空间之处，可是在万念灵魂碎片发现之处？”
　　"哎，这可真是，本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结果还是真人道高一尺，早就发现了。没错，就是那个盆地，终日不见阳光，又是魔头伏诛之所，里面阴邪之气甚浓，寻常修士靠近一步都不能。"
　　沈轻思考了一会儿，问:"按理说，有杨唯埃在，就足以证明当初魔气应该都解决了，为何我上次去的时候，却是另一番光景？”
　　"真人有所不知。"无妄子眼含悲痛，娓娓道来:"几十年前，国家遭受重创，众多蛮夷小国在境内烧杀，掳掠，举国上下皆是一片血红，众多百姓的尸首被丢进那片山谷里面，其助其怨气滋生，使得魔气阴气怨气交缠，反而催生成现如今这个绝境。哎，当时我等被300年前那一番业力吓怕了，竟无人敢轻易对凡人出手，怕引来上天罚警，再次引来灭世魔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
　　说到这，纵使无妄子道心坚固，还是忍不住留下眼泪。
　　沈轻垂下眼眸，心里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无妄子也并没有悲痛多久，继续说道:"现在的政府就是在那个时候抗下来的，全部都是工人和农民，就靠着一身骨气，用鲜血打下这片江山，那支从瑞金仓皇出逃的队伍，如今已经站在世界的前端，说来殊为不易。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出山，成立民间安全部门，也许没多大成就，但是能为这个国家奉献一点，就一点吧，问心无愧便好。"
　　"问心无愧么…"
　　沈轻思考着无妄子的话，心中有些疑惑，到底什么才是他所追求的，要如何才能问心无愧？
　　但是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沈轻知道，自上次一见，便已透露颇多不祥之兆，唯今之计，便是让杨唯埃……
　　想到杨唯埃，沈轻又叹了一口气，这段时日杨唯埃沉浸在师傅逝去的悲痛中，惶惶不可终日，竟是连房门都不肯踏出了，无法，沈轻只能亲自去找他。
　　"谁叫我大人有大量呢~"沈轻这样想着，一个瞬移便来到了杨唯埃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