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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第四章独孤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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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快传太医!”宇文护这下真是慌了神,他一把抱起许念,朝外急走而去。
在场众人也都看到了,许念脸上青白,额上冷汗连连,不由的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宇文觉。
此时此刻,宇文觉真是百口莫辩,他大袖一甩,一下跌坐在台阶上,“滚,都给本王滚!”
随着人群散开,流言也像插上翅膀一般,飞到了千家万户。就这样,一夜之间,宇文觉成了卑鄙无耻的代名词,他气的砸了书房里一切能立着的物件,无力的靠墙滑坐到地板上,咬牙切齿道:“不是本王干的!”
“娘子,你好点儿了吗?我们马上回府,别怕。”宇文护手指颤抖,抬袖轻轻拭去许念额头的汗水,“你千万不能有事。”
许念拉过他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是故意吓他的,没想到,吓到你了。”
宇文护定住,好半晌,才点了下许念的额头,长舒了口气,“你呀,吓死我了!”
宇文护这口气松的太早了,许念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护,我要生了!”
我要生了!
这四个字在宇文护的脑海里刮起了巨型风暴,震碎了他所有思绪,六神无主道:“要生,生了……那,那现在,怎,怎么办?”
还是许念镇定,阵痛才刚刚开始,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回府。”
府中早就备好了大夫和接生嬷嬷。
“对!回府!”
宇文护抱着许念朝卧房行去,许念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胳膊在发抖,满色焦灼,眼睛转向许念时,里面盛满了担忧和紧张。
“王爷,您先出去吧?”接生嬷嬷推着宇文护,让他别堵着床。
宇文护握着许念的手,手心潮湿,“本王就在这里陪着王妃,你接生便是。”
“阿护,你先出去吧?”生孩子,似是目前自己生生将自己劈开两半,许念不想他在这里。
宇文护迟迟不肯松手,接生嬷嬷一把拽过他,朝门外推搡,“王爷,你在这儿,王妃容易分神,你就先出去吧,别耽搁了。”
耽搁用的很委婉,要是可以,接生嬷嬷大概会说,墨迹。
房门紧闭,宇文护站在门前走来走去,不时趴倒门上想朝里看,隔着油纸,他什么都看不见,又将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去听里面的动静,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
“王妃怎么不叫呢?”
哥舒抱着把剑,正正地立在一旁,迟疑道:“大概是,不疼吧?”
“怎么可能!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宇文护插着腰,“你闭嘴!”
宇文护又转了两圈,看到站的笔直的哥舒,立马不爽道:“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呀!
哥舒见他此时就像只转着圈咬尾巴的狗子,不和他计较,“王爷少安毋躁。”
“少安毋躁,你怎么不着急啊?”
哥舒真的很想说,你老婆在里面生孩子,我要是着急,你保证,你不会更生气?
“属下也很着急。”哥舒顺着他的话回道:“王爷安心,王妃吉人天相,定能母子平安。”
哇——哇——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结束了哥舒的苦难,他心下扶额,祖宗,你要是再不出生,我真招架不住了,你父王,简直病的不轻。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六斤二两,您瞧瞧,长的多俊啊!老身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就从没见过长的这么俊的。”大红包被里,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生命,正扯着嗓子哭嚎。
“王妃呢?”
“王妃无碍,刚刚睡着了。”
接生嬷嬷满脸喜意的将孩子凑近宇文护,嘴里的吉祥话说个不停。只一眼,宇文护整个人都被击中了,眼睛变成了蓝色,他只觉得,这个小生命,是这样完美又鲜活,“哥舒,你看他长的多好看!”
哥舒看了眼襁褓中皱巴的像个小老头的婴儿,又看看宇文护,昧着良心夸道:“小主子真好看!”
“衍,繁茂绵延。”宇文护看着襁褓中大哭的宇文衍,指节轻轻摩挲着他的小脸蛋,细腻滑软,似能融化他的心,他弓着身子,笑的像个傻子,“衍儿,我是爹爹。”
宇文衍小嘴吶嗫,紧闭的双眼睁开一瞬又闭上,宇文护怔怔不动,哥舒也一瞬间发现了,宇文衍有一双和宇文护一模一样的眼睛,眼珠是蓝色的。
“主子?”
宇文护因为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没少被人嘲笑诟病,他温柔的将包被往上拉了拉,“衍儿放心,爹爹会保护好你的。”
“把衍儿抱进去吧。”
“是。”接生嬷嬷轻手轻脚的抱着孩子朝隔间走去。
宇文护看着被接生嬷嬷抱走的宇文衍,语气坚定道:“本王要加快脚步,在衍儿长大之前,登上那至高之位。”
“届时……”
不必言明,哥舒也秒懂他的意思,拱手应道:“主子定能达成所愿!”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宇文衍,你给我站住!”
院中,一个扎着朝天辫儿,一身豆绿色半短衣裤的小男孩,正迈着两条小短腿,倒腾着朝院门跑去,一路咯咯大笑,还不忘回头去看。
噗通——
宇文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仰头看去,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得水润眼眸,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翻身而起,一把抱住宇文护的大腿,跳着脚撒娇,“爹爹,你回来了!”
“又惹你娘生气了?”宇文护一把抱起他,抬手拍了拍他衣服上粘的草屑浮土,“干什么了?”
许念也追了过来,宇文衍缩在宇文护怀里,偷偷的去瞧许念,一个对视,又立马把头扭去一边,哼哼叽叽的。
“你的好儿子!午睡那会儿,竟然骗过丫鬟,自己跑去湖边玩耍。”
“他还这么小,怎么能骗过丫鬟。”
“他多能呀!把枕头塞到被子里,还不忘拉下帘子,让丫鬟去门外守着,自己跳窗户出了卧房。”
宇文护眼睛晶亮,觉得自己儿子这不很聪明吗?有计划,有条理,还有行动力。可一对上许念横过来的一眼,立马讪笑改口,“衍儿,这就是你不对了,湖边多危险啊,赶紧跟阿娘道歉。”
“阿娘,我错了。”宇文衍眼眶红红,撅着小嘴巴,委屈巴巴的。
许念不理他,扭过身去。
“阿娘,你别不理我,呜呜呜……”宇文衍这下是真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探着身子朝许念伸出胳膊要抱抱,“我错了,阿娘别生我气,我以后再不,嗝,一个人去湖边玩……”
许念被他这一哭,哭的心瞬间软了,心疼的抱过他,小心拍抚着他的背,给他擦擦眼泪,“娘没生气,不哭了啊……”
宇文护揽住娘俩,刮了下宇文衍的鼻子,“衍儿是小小男子汉,怎么能哭鼻子呢?不哭了哦!”
“天气是有些热,爹爹让人给你修个水池子,先教你凫水,等你学会凫水,阿爹带你去湖里凫水。”
“真的?”
“嗯!”宇文护神色慎重的点点头,“但你要答应爹爹,绝对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水边,这样太危险了,爹爹和娘亲会非常担心你,好不好?”
“好!”小奶音格外清脆,说完,宇文衍又眼巴巴的看向许念。
“可以和爹爹一起凫水,但绝对不能自己去!”
看着许念格外认真严肃的表情,宇文衍重重的点点小脑袋瓜子,婴儿肥的脸颊肉duangduang的,万分可爱呆萌。
没忍住,许念一下笑出声来,一见娘亲笑,宇文衍根本摸不清状况,立马跟着傻乐,犹如暖阳揉进溪流,灿烂而干净。
窗外,月影轻摇,虫鸣阵阵。
屋内,水声潺潺,娇声隐隐。
一场欢愉过后,两人皆觉得十分尽兴,宇文护随手套上一件内衫,弯腰把许念从有些凉的水中抱了出来,将她放到床上,拿过布绢替她擦起头发。
男人在得到满足后,总是格外的温柔,这一点特质在宇文护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许念用锦帛裹着身子,她靠在宇文护怀里,任由他殷勤表现,打了个哈欠道:“宇文觉快不行吧?”
“嗯,也就熬日子罢了。”
“宇文邕出任同州当刺史,那是个兵荒马乱的荒凉之地,无召,他此生都难再归京。”许念懒懒的闭上眼,“那就只剩宇文毓了。”
“一个废物草包,莽撞胆小,不足为惧!”宇文护衣襟大敞,露出精壮的肌肉线条,他轻哂出声,目光流泻间,满是不屑。
“莽撞?这不挺好。”许念明眸流转,像只狡猾的小猫,“只用等着他犯错就好。”
“知我者,莫过夫人也!”宇文护一把拉下床帐,搂着她翻滚进帐内。
独孤府。
“般若,你一定要嫁给宁都王吗?”独孤信负手而立,眉头紧蹙。
宁都王是宇文毓的封号。
“爹,如今是最好的时机,可以以为皇上冲喜为名,尽快完婚。”独孤般若分析的极为在理,可她唯一没有顾虑的便是自己的心。
“般若,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爹爹并不想你去攀附皇权,只想你找个意中人嫁了,一辈子安稳度日。”
“爹!女儿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独孤家,难道您忘记了先帝所预言的,‘独孤天下’四个字吗?”这些年,独孤曼陀的生活,全是围着这几个字在活,“也许在世人听来,那只是流言。可女儿自小出入宫中,亲耳听见先帝说过。”
独孤信错愕的看向她。
“帝星未明,然独孤天下。”独孤般若盯着独孤信,一字一句说道,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变化,独孤信却偏过了头,让她看不分明。
可,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回避,也足矣说明,她听到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