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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边缘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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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最后一个字,女孩低着头,细嫩的脸蛋像是新剥的鸡蛋,脸颊上一抹绯红更是让她看起来美丽得不可思议:“江凌云,你有空吗?”
上钩了。
江凌云放下笔,看着她,“有什么事情吗?”
胡莉莉没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只以为是他被高兴冲昏了头脑,随即递来一张纸条,怕被人看见一样溜走了。
可是江凌云这片地方就是一个真空带,做什么都是一览无余的。胡莉莉的“不小心”自然落进其他人眼睛里,释放出讯号。
江凌云没看字条,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约定见面的地址。胡莉莉这是拿他当炮灰,炮灰的死活“女神”是不在乎的。
胡莉莉以校花自居,当然也把自己当做“女神”。
据说她还在直播平台上跳舞,因为从小学习过芭蕾的缘故,虽然不算好,但冲着她一张脸,她还是在网上拥有一万多的粉丝。
她发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美颜照片和lo裙装,每天最多打个卡早安晚安。
就这样,她的脑残粉们还是整日在她的动态下面“冲锋陷阵”,在别的主播的评论区撕逼,自诩为“为了公主殿下而战”。
整个上午的时间,江凌云刷完了一遍物理课本,整理好笔记大纲,一直到铃响,才慢吞吞拿起饭盒站起身。
突然一只脚踹在他的课桌上,踹的桌面上的书本摇摇欲坠。江凌云微眯起眼睛,没说话,打量面前染着黄毛,膝盖开着破洞的家伙。
班上一直带头霸凌江凌云的校霸。
听说他叔叔是校长,关系很硬,之前是因为在别的学校霸凌同学后转学,现在转到他叔叔的学校,脾气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
软脾气的江凌云成了他首选的出气筒。
看来,今天他又想来找麻烦,要么就是拖着江凌云去走道角落里踢打,要么就是扇耳光泼水。
江凌云是故意等他来的。
校霸李明广憋了一天的,今天在家里被骂了一顿,说他乱花钱,他不就是买几双鞋子吗?老太婆管得太宽了!现在他正愁没地方发火,就看见角落里动作缓慢的江凌云。
撞上了,今天他李大爷心情不好,找人出出气!
这不,一脚踹向江凌云的桌子。
只是这次没有在意料之中踹飞,江凌云的两只手扶着课桌,也没有躲闪。
江凌云不想和废话,递过来一张纸条:“胡莉莉约你。”
李明广半信半疑接过来,果然看出是胡莉莉的字。胡莉莉的字和其他人不一样,之前她喜欢过一阵网上那种连笔字,斜体,像是英文签名那样,写出来一目了然。
全班只有她的字是这样,尤其是李明广也喜欢胡莉莉的情况,更是一眼看出。
胡莉莉约他在德胜园广场的星巴克见面。
星巴克,也行,这才配得上莉莉……李明广已经决定自己全部买单,之后再带着胡莉莉去逛街,买两套衣服,再去看看最近上映的动画电影。
听说女孩子都挺喜欢动画电影,煽情的,有点氛围,留个好印象。
李明广已经打定主意,目光咄咄逼人:“她怎么交给你?”
江凌云看他已经信了,边说:“……她说她以为我和你关系好。”
关系好嘛……每次江凌云被霸凌的时候,试图告诉班主任,结果给出的解释是,小孩子嘛,闹矛盾很正常啊,我看你们关系还不错。
原身以为这是班主任真不知情,但江凌云知道,因为李明广的关系,班主任总是在有意无意包庇,并借着这点向校长示好。
也许他不觉得这算什么,原身的经历也只是他用来向领导邀功的一件工具。都说是祖国的园丁,在江凌云看来,这比周遭的霸凌还要恶劣些。
霸凌者有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施暴,但是作为成人的老师是无比清楚的,今天有一个江凌云毁在他手上,往后还有更多人毁在他手上。
园丁?在江凌云看来,原身的班主任根本配不上这个称呼。
李明广信以为真:“算你识相!我今天先放过你,弄脏了手就不好了,晦气!你滚吧!”
午饭是简单的馒头,几乎填不饱肚子,江凌云发现饭卡里钱少得只有区区个位数。虽然一部分是因为学校里的“校霸”让他“请客”,但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江凌云的家里,每个月只给三百块钱的生活费。
这其中包括杂七杂八的费用,扣扣搜搜下来,江凌云能吃饭的钱少的可怜。
他家里不算穷,小康家庭,至少妹妹每次买新衣服总是有钱的。其实一个家里得宠和不得宠很简单,江凌云嘴巴不够甜,模样也不出挑,整个人在洋娃娃般的妹妹面前,更是一无是处。
从上高中以后,江凌云的成绩直线下滑,待遇更差了。
没人问他是怎么回事,也不问他吃饱没穿暖没,最多还是说“你没出息”“你看看你妹妹”“我们的基因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孩子呢?”
邻居看他太惨,忍不住提一下,结果他家里给出的解释是:男孩嘛,穷养,多吃苦又怎样了!
食堂窗口阿姨拿着勺子看他,这孩子,瘦的能被风吹倒:“你怎么中午就吃馒头?一个哪里够?”
江凌云抬头,眼角微红:“我爱吃馒头……”
他不多说,阿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话哪能骗得过她,她脑袋一转,还真想起来……这孩子,就跟自己家孩子一样大,长身体的年纪,天天吃馒头,似乎都快一个月了!
这怕不是他自己的原因喽。
哪家的家长这么狠心,自己孩子还不让吃饱!
阿姨又往他盘里塞一个馒头:“别推,不碍事,这是上顿多出来的,不要钱!对了,还剩点稀饭,你等下,我给你舀出来!”
眼前的少年点着头,声音里能听出感激和哭腔:“谢、谢谢!”
多乖巧的孩子……
见他要走了,阿姨还说一句,“等会你等一下,坐在东窗口那。”
一直到忙活完,她带着用餐盒打包好的饭菜从后厨走出来,放到江凌云面前。都是干净新鲜的,一盒饭,里面有菜有肉,只是稍微有点温凉。
比起冷馒头,这算好太多了。
江凌云是真感觉到温暖了,“这……怎么好意思,阿姨你都帮我这么多了……”
“没啥,这些都是中午剩下没打完的,你知道,现在的学生吃饭挑三拣四。你别看剩这么多肉,都是他们说不要的,他们嫌太肥,还要减肥。”阿姨说,“就算不给你,多出来的也要倒进潲水里拿去喂猪!这不浪费吗?你别看这里面肉啊菜啊,你不吃就都是厨余垃圾了……”
江凌云谢过她的好意,心里默默记下来。这算是这所学校里难得的温情了,大多都是冷眼旁观,私立嘛……尤其是这所私立学校,更是风气败坏,霸凌和打架事件层出不穷。
江凌云也只是这些受害者的缩影。
有过这顿饭菜,江凌云总算是吃饱些,下午上课精神也好些。胡莉莉的视线偶尔飘过来,看来她还不知道备胎已经换掉的事情。
今天是周五,胡莉莉约的时间是周日。
江凌云没和一群人一块出去,挤在其他班级的人群里混出去,成功避开校门口游荡的几个不良少年。这些人也不是完全赖堵江凌云,只是遇到了,就会羞辱他一番,拿走他身上赶车的零钱。
江凌云每周四块钱的打车费,一来一往,一趟两块钱,坐将近一个小时,送到他们小区门口。区别于他的待遇,江家的小女儿是有私家车接送,放学还能顺道去蛋糕店买些甜品。
妹妹江雪就读的是本市最好的十一中,成绩优异,长相甜美,更是一家人手中的掌中宝。原身当然也疼爱妹妹,没有升起嫉妒,在江雪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还攒了一小笔钱买了她常常说的HelloKitty的公仔。
只可惜原身当真,别人不当。
因为他的平庸,妹妹从小学开始有意无意疏远他,也并不想在同学面前透露他们的关系。她觉得江凌云让她很没有面子,别人的哥哥都是能打架,篮球打的好,只有江凌云就是个废物。
江凌云的HelloKitty公仔当然被扔进垃圾桶,美其名曰现在不喜欢了。
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江凌云到了原身居住的小区门口,门卫认出他来,招呼他:“回来啦,你爸妈他们出去了,你带钥匙没?”
江凌云说:“他们去哪了?”
门卫露出一点怜悯的意思:“带你妹妹去外面吃火锅去了,听说是外地来朋友了,晚上还要去唱k。”
这个外地的朋友是江家爸妈认识的老同学,现在在娱乐公司上班,这次见面主要是江家爸妈想让他看看江雪有没有这个条件进娱乐圈。
没办法,江雪喜欢,她看电视上明星光彩夺目,自然觉得自己也不差在哪里,非要拧着说自己以后想学这个。
江凌云摸摸包,没钥匙,应该说他口袋里从来没有家门钥匙,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往常他就蹲在家门口,或者被隔壁李爷爷拉到他们家等着,直到江家人回来。
不过今天,江凌云不打算等了。
他问:“叔,能借我二十不?”
门卫摸出张皱巴巴的二十,“没事,你拿着,去吃顿晚饭,别饿坏!等他们回来,我帮你说他们!”
江凌云摇摇头:“这就不用了,您也知道……”说着,露出一丝苦笑。
门卫哪能不知道江家的情况呢?这小区大大小小的人家,他都认识,何况是江家人这样的奇葩呢?说什么要让孩子自立自强,结果把另一个孩子使劲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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