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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安琼音顿住,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刚才的对话。

      谢沅低头,一手扶住安琼音的肩膀,轻笑道:“忘了些东西,回来拿。”

      一边说着,手却不松,安琼音动了两下,发现动弹不得,虽说没有贴在一起,但两人挨的极近,在身后人看来,几乎是抱在了一起。

      陆岳呆呆的看着眼前两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沅尚未出声,陆岳抬起一只手,指着二人:“你...你...你们...”

      谢沅有些意味深长地淡笑道:“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安琼音叹了一口气,拒绝的话已经说了,身后的男子自己想不通并不是她的错,如今还被前世的“前夫”撞上,安琼音觉得自己两世都未曾遇见过如此尴尬的局面。

      明明这一世还不是夫妻,可自己为何总有种心虚的感觉?莫不是道德感过于强烈,以至于自己还未从前世的身份中走出来?

      好在谢沅并没有与他们纠缠过久,他松开手,气定神闲地走回位子上,拿起一只笔,极有礼貌地对陆岳点头示意后,信步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对安琼音温柔地道:“抱歉打扰,你们继续。”

      若不是方才安琼音感觉到那只手的力度,谢沅的表现好像真的是为了回来拿一支普通的毛笔。

      长舒一口气,安琼音冷静下来,转身对那傻立在不远处的陆岳道:“对我来说议亲还是尚早,不过不知你为何会误会多想,我确实没有成亲的打算,不仅是与你,还请自重。”

      说完,便不管身后之人,信步离开。

      出了门,安琼音下意识环视四周,却不再见谢沅的身影。

      这一瞬间,安琼音竟感觉心里有一丝奇怪的失落感。

      前世从未有过的这种感觉,她一向认为,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从无争吵便是最好的状态,她与谢沅也一向如此,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外人看来,都是十足的恩爱夫妻。

      但这般又酸又涩的滋味,还从未体会过,让人坐立不安,辗转反侧。

      ......

      安琼音自重生后,难得颓废了半日,只是没想到,不过这半日,家里便直接来了客人。

      当她看见前厅摆放的种种金银绸缎的箱子时,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家竟敲锣打鼓地,直接上门提亲了。

      安家的宅院处在最热闹繁华的东街,而各大世家大多住在西街,从西街一路走过来,引了不少的注目。连安家外的门口都一时围的水泄不通。

      主客座上坐着一位雍容妇人,应是陆岳的母亲。

      那媒婆站在安丞相面前,将那陆岳说的天花乱坠,对安琼音如何如何深情,身份年龄如何如何匹配,以及安琼音年纪虽小,但对方仍愿等她及笄再成亲之类。

      安丞相皱着眉头,面色有些复杂,因为并不知道安琼音的想法,便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女儿来到前厅之后,暗暗地对他摇了摇头,他这才轻咳一声,朝着那坐在主客座上的夫人道:“陆夫人,如今这般阵势,怕是有些不妥吧。”

      陆夫人放下茶碗,道:“安丞相,你虽身为丞相,但在朝中仍是孤立无援,你也知道,有我陆家助你立稳脚跟,又能成全我儿心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丞相被这话弄笑了,他道:“陆家实在是抬爱,只是安某虽不才,但只有一儿一女,如今儿子从了军,在外历练,只有一个女儿陪伴我与内子,实在不打算过早的订下婚事。”

      拒绝的十分干脆,让陆夫人有些不快,这些年她在世家大族中长大,一向认为,在本朝,再大的官身,也是及不上在京城传承多年,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朝中盘根错节,无数官员出自世家推举,利益交错,绝非寒门一朝一夕可以与之抗衡。

      纵使如此,陆夫人仍端着仪态,声音却冷了下来:“丞相是看不上我陆家,我儿不济,也是个世家嫡系出身,为人又忠厚老实,如今街坊四邻,都知道我们来提亲,若是不成,怕是丢的是我们两家人的脸。”

      安丞相不为所动,依旧是彬彬有礼地道:“我安某一介书生,身份不足挂齿。今日怠慢,实在是对不住,改日,必登门拜访以示感谢。令郎看上小女是福分,只是缘分一事不可强求,您说呢?”

      陆夫人面色有些端不住了,那媒婆见势头不对,又都是贵人,便再不敢说话。

      “好,很好,既然如此,我陆家怕是高攀不起了。”

      说罢,便叫人撤了箱子,僵着脸从门口走了出去。

      外面围聚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看见陆夫人面色不快的走出来,都纷纷让道。

      然而刚踏出门没多久,不远处便急匆匆地传来陆府的家丁,焦急地喊道:“不好了,夫人,三郎君出事了!与人饮酒,醉死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大庭广众之下,陆夫人一听顿时失了仪态,怒斥道:“你这不识好歹的,怎胡乱诅咒自家郎君?”

      奈何那人声音太大,周边人都听到了,百姓们皆窃窃私语了起来,而陆夫人心中又担心自家儿子,连忙坐上马车,便朝自家赶去。

      安琼音在屋内听着这动静,与父亲相互对望了一眼。

      这结果是实属没有想到的,安琼音犹豫片刻,道:“您是不是把陆家彻底给得罪了,闹了这么一出,恐怕那陆岳的名声又会受到影响。”

      安丞相坐着摇摇头,笑道:“你父亲我,不至于就这点本事。阿音,我与你母亲说过,无论何时,都不会拿你的幸福做筹码,任何人,只要你不愿意,绝不会强迫你。”

      同样的话安琼音听过很多遍了,如今经历过生死,方知道这话的分量有多重。

      安家的不远处有一座酒楼,在二楼栏杆处,有二人坐着喝酒,两位郎君皆生的俊俏,但看穿着打扮便知非富即贵,一位冷面看着有些不好惹,另一个更是气质绝尘,如画中仙人。

      谢沅嘴角习惯性的弧度却仍微微上扬着,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便直接杀了他。” 他摇晃着手中的茶盏,轻声道:“此番只给他一个这么小的教训,实在是不痛快。”

      陆云冷声讽道:“谢十郎竟会为别人考虑,还真是稀奇。我与我那弟弟又非一母同胞,并无感情,我不过是个外室所出的庶子,何须你来顾及。”

      谢沅笑而不答,但陆云可以看的出来,他心情并不好。

      某种程度上,他能与谢沅成为这般奇怪的“朋友”,正是因为很多时候,自己与他经历相似,同病相怜,虽然谢沅从不屑于他的怜悯。

      “以你的身份,若真想要那安氏女,大可直接让陛下赐婚,谁也无法说什么,你绕来绕去作甚。”

      谢沅也不解释,似是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于是直接转了口径道:“嗯,这酒不错,应该请三殿下来尝尝,我与他许久不见了,可惜他被关着禁闭,我也见不着他,一会打包一些,给他府上送去一些。”

      陆云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只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可不觉得谢沅会好心关心三皇子。

      傍晚时分,三殿下在自己寝殿内养伤,收到刚烹好的温酒,一时百感交集,感动道:“我如今落魄,景之竟依旧顾念我,实在是忠心啊!”

      然而过了几日后,三殿下竟觉得伤口有些复发,夜里疼痛难忍,哀嚎不断,大夫说是心情积郁导致的淤血不散。

      只是已经隔了许多日,无人联想到谢沅送的那壶酒,毕竟例行公事酒让下人查验过并无不妥。更无人知道谢沅在那酒中添了一味草药,与那金疮药相冲,虽不会害及性命,但却会让伤口恢复减慢,加重痛苦。

      而此时,三殿下眼中“忠心”的谢沅正独自站在安府后门,更夫刚刚打更,街上无人,他一个翻越,在守门小厮无半分察觉的情况下,直接进了安府。

      他脚步极轻,纵使是水里的鱼都不曾经动分毫,无比熟稔地顺着前世走过的路到了安琼音的门前。

      安琼音正刚褪了衣裳,瞥见门口的人影,以为是彩晴,便道:“你先去睡吧,我今日要研究些东西。”

      白日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安琼音有些心绪不宁,她让彩晴乔装去市井上买了些关于士族轶事的话本,虽说是化名,但坊间传闻有时知道的比想象中多得多。许多暗地里的风流韵事,最是有小道消息清楚。

      安琼音想着,是否能从中发现些什么她遗漏的事。

      说完半天。她见那人影依旧不动,她以为彩晴太累靠在门口睡着了,便想开门将她叫醒回去睡,让她不必守夜。

      然而刚一开门,却对上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安琼音愣住,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谢沅?”她惊呼。

      这情形过于有冲击,她一时间忘记了敬语,直呼其名,而下一刻却闻见一股浓烈的酒香。

      “你喝酒了?”安琼音问道。

      谢沅不答,也不理她,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安琼音拦不住他,也不打算拦,大半夜的,让他站在门口,比让他进屋还要可怕,进屋终归是没有人能看见,她只好做贼似的看看外面,确认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随后又不放心,将窗户也关上。

      “你...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安琼音看着那人似是极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她床上,按理说这举动极其无礼,去报官都能让他蹲大牢的那种,但是由于前世的关系,安琼音到没感觉什么不适。

      谢沅始终不说话,神态及其严肃甚至不快,可眼神却极为清澈,像孩童一般。说实话,就算是前世那个温润如玉的谢沅,安琼音也不觉得他能拥有如此清澈的眼神。

      他明显是喝醉了,安琼音一时有些作难,现在夜已深,一个醉酒之人她如何能将他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将他送出去,这是个巨大的难题。

      “喂。”安琼音拿着受手上的话本戳了戳他。

      谢沅不答,视线却转移到了她手中的话本上。

      安琼音一愣,将那话本放在了谢沅眼前。

      谢沅直盯着看。

      安琼音将书移到左边,谢沅视线跟到左边,移到右边,视线又追到了右边。

      安琼音问道:“你想看这个?”

      谢沅点头。

      安琼音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不是睡着了,也不是做梦,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你不可以在这里,这是我的房间,你要回去,回你自己家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跟一个酒鬼能不能说的清,甚至对方能不能听得懂,但她总要试一试。

      没想到谢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安琼音:“......”能听懂人话,但不听你的怎么办。

      她佯装生气:“你不走,我就打你!”

      说着抄起手上的书作势便要往他脸上砸,然而谢沅却依旧盯着她手里的话本,眼看着要砸到那张如玉的脸上,谢沅都一动不动,甚至眼神也没眨一下。

      安琼音泄了气,也没真将他打一顿,毕竟还记得他前世的好。

      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安琼音看谢沅依旧盯着她手中的书,便将那书直接扔到他身上,自己不管不顾地走到桌案前,自己看自己的去了。

      不理他,过一会他清醒一些说不定就自己走了,安琼音这样想。

      她坐在桌案前,点起了灯,强迫自己无视坐在床上的那个人,甚至将屏风挡在自己眼前,让自己看不到他,如此这般,或许是那些话本写的极吸引人,安琼音倒也沉浸进去了。

      夜深了,安琼音在烛光下晃得眼睛有些酸,她看完一本《风流王爷俏丫头》,长舒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那人许久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走了,安琼音祈祷最好是走了,否则她真不知道明天怎么面对清醒过来的他。

      她刚站起身,便直接撞上了一个人,安琼音吓得差点叫出声,幸好双手捂住嘴,才没有惊动外面。

      谢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她刚才看的入迷,完全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安琼音被吓了一下,不免声音有些凶,下一秒,她便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竟有些无助。

      谢沅规规矩矩地抱着方才安琼音给她的那本书,依旧是不开口说任何话。

      安琼音放弃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谢沅喝醉以后是这个样子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安琼音无奈问道。

      谢沅指了指手中的话本。

      安琼音不可置信又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不是想让我给你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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