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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三【终章】 ...
三十三、终
像有恶劣的鬼差在恣意玩弄生者的灵魂,将性命自生死线上抛高踩低,一遍遍经历失去,又一遍遍在悲离的巨大怆痛里乍现一线生机。病者死去活来,每一颗旁观的心都死去活来。
就连柘桓也不再能轻易确定吉凶,他只知道这一刻仇猰是活着的,下一时一日,他无法判断。
无疑这人的心力已衰弱至一线垂危,即便是纵情笑几声也可能将这条命弦震断。仇猰经不起累经不起伤,他什么都经不起,七情六欲皆成凶器,随时能夺去他呼吸。
消息传得很快,没出一个时辰王后卉恂便奔来了。他跨着健马,可以在京城的街市上恃权恣睢任意驰骋,通行无阻。
这也是许久以来卉恂第一次亲眼见到仇猰的形容。指如枯柴脸却有些浮肿,唇发绀面灰白,呼吸沉促,这人全无了往日张扬的神气,衰弱得黄口小儿都能置他于死地。
看着床内奄奄一息的昔日战友兄弟,卉恂先觉到了莫大的悲凉,而后生怨愤,对每个人每件事都不满,想发作,又还存着一丝理智提醒自己莫要无端迁怒。他原地扫了一圈,指住同样失了心神般的覃婴,气得浑身发抖,连催三声你,你,你。终究,骂不出口!
他明白自己无法责备覃婴过多,是仇猰错了,一开始便全都错了。
仅仅因为仇猰于他譬如手足,他舍不得。宁肯为仇猰徇私,宁肯看他错下去。
于是叫了矜墨出去问话。
矜墨一贯胆小,吓得哭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她记得自己是覃婴的人,将军叫她做覃婴的人。
“王后殿下莫为难底下人了!”覃婴跪在门内向外叩首,“将军病发是我害的。适才我俩吵了一架。”
卉恂猜得到,也并不想追究争吵的缘由。他其实只想找些事做,否则留在此间唯有令他感到无所适从。对仇猰的病无能为力,对他二人的关系更无能为力。
认识仇猰的时间约值半生,见证他越来越强越来越凶,反而觉得他越发可怜。及后覃婴到来,卉恂又觉得覃婴也可怜。两个可怜人却无法惺惺相惜地走后续的人生,总是在你情我不愿的推推搡搡中拉锯,覃婴不愿留下,仇猰不愿放手。
面朝着园中的春花烂漫,卉恂倏觉心里头空落落的,似有所幡然。
“他跟我说可以放你走。但又说得等他死了以后。他死了,你就可以走,我必须放你走。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时他会这样说。他喜欢你呀!喜欢你,又怎么舍得让你走?可不让你走,你始终是恨他的。没了你,他也恨。恨这条命太长,太寂寞了!怎么办?死了吧!死了,所有难题便全都解决了!”
说话不避人,便是想越多的人能听见这一人的疯癫痴迷,用许多的动容换覃婴的动容。
可覃婴说:“他一直想死在我手上。那样我便成了朝廷的罪人,将被处以极刑。孩子们会受到朝廷抚恤,也许还可蒙圣恩由王后殿下亲自照管,不必担心宗族内有谁敢来觊觎。如今殿下可要治草民的罪?”
卉恂眉头紧锁,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想错了!”
“王后怎知不是您想错了?”
卉恂长长地叹息:“你很熟悉小猰左掌的疤痕吧?”
朝中多数官员都知晓这道疤的来历。军中往事,少年兵丁不惜性命救起了自己的长官,从此他的荣耀和功绩都不得不同这桩恩情捆绑在一起。
“那时我也不过是深受君上器重的一名偏将罢了,谁能预知我今日之荣?”卉恂在覃婴身旁盘腿坐了下来,“那处岬角生得有些巧,并不完全是峭壁,小猰挂住的地方其实是片陡坡。我悬吊在岬口,他为了拉住我,半边身子滑到外头,半边倒是挂在坡面上。曳星做的弓弦韧性很强,刀砍不断,凭小猰的臂力,绝对可以自己爬上去。可他始终没有松手。”
卉恂回头瞥了眼屋内,屠兕正与柘桓商量着什么;檐前园中,季貉尽忠职守地立在十步之外值岗,用眼神提醒走来走去的妃媂,她离屋子太近了;妃媂不无流连地望了望尚跪在门内哭泣的矜墨,虽是担忧,到底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还转回了原来的移动范围里。
“他总说自己被当破烂一样给扔了,什么都没有,得一样一样找回来。找一个父亲,找一个兄长,再找一个喜欢的人,这样就有家了。而好不容易找齐的这些家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的。放开了,便又成了一无所有。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他没力气重新再去找新的了。他也不要新的!”
新人变故人,故交胜新朋,仇猰就是想把独自飘零的日子里得到的这些情分全留住。恩情,友情,恋情,最后统统化作亲情背起在肩上,沉甸甸的,却不再是孤独一人行走世间。
不远处的季貉似乎走神了,妃媂同他使了几次眼色,他都无动于衷。妃媂走了一圈绕到他身旁自他眼前晃过,他才如梦初醒般按住了刀把。见是妃媂便没再动。妃媂暗暗掠他一眼,面上也是极快地闪过一丝诧异,不知瞧见了什么。
卉恂看到了但没往心里去,此刻他的心思全放在覃婴身上,等着他如何反应。
然而覃婴面上依旧不现丝毫情绪波动,眼神空空的,话音也空空的。
“王后殿下喜欢讲故事,草民也有故事,您要听吗?”
卉恂略略沉吟:“你说!”
“草民年幼时遭水贼劫虏,被囚禁地牢中为多人娈奸。师父恳求他们放过我,他们却要师父也加入,否则就将我师徒二人削成人彘泡酒。师父被迫,当着他们的面……”
覃婴仿佛呛了风,掩口咳了两声,稳了稳气息,方才继续说下去。
“水贼们玩累了便又去喝酒,只将师父和我留在地牢里,连门都未锁。他们知道我废了,动不了。师父也废了,心里头废了。后来外头突然乱起来,师父趁机抱着我跑了出去。我没了意识,不知道哪路英雄闯进来救人。师父慌里慌张的也没弄清楚。他一心只顾着跑,想带我离开那鬼地方。可是所有的行李和盘缠都被水贼搜走了,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师父跑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村落人家,想当然去求救,反被村民围攻。因为他们看见了我身上的伤,明白发生过什么。他们以为是师父干的,想揪他去报官。师父百口莫辩,竟立誓,只要有大夫能救我,他愿自宫以证清白。师父他,师父——”
覃婴捂着嘴弯下腰,眼泪流不出来,只是痛苦地干呕。他推开矜墨递来的巾帕,兀自伏在檐廊边缘呕吐。他胃里空空,只剩余些酸水,可还是止不住地作呕。似想呕尽过往的屈辱,呕师恩的难为,呕人心的猜忌与龌龊。他曾想将这腌臜不堪的往事咽死在心里面,永不对人吐露。因为他答应了师父,什么都不说,不许说!
寻回师娘以及师兄弟们,师父便只说水贼恶毒将他残害,只字不提覃婴所受的侮辱。他怕世俗非议容不下这失过身的少儿,也怕妻子会将活寡之痛迁怒给小徒。
可覃婴何尝能强装自若苟且贪生?他负疚太多,难以偷安,最终留书出走遁入山林。他是没有想过活着的,自觉身上丑恶般般难以洗刷干净,不如投身入山野,天收地藏。叫鸟兽叼吃去,叫虫蚁酸蚀去,叫生命全都偿还给轮回的六道,来生能得清白。
意外,竟踏入异族村寨。采蕈的青年以为他乃迷途的旅人,热情邀他回村寨歇脚,好茶好饭好歌舞,殷勤招待。覃婴怀艺,操琴能吟,兴之所至拨弦一奏以为答谢。青年性格爽朗,见他也善音律,当下引为知己,还热情地引荐寨中德高望重的老巫医与他文面祝吉。
“老阿乌说,虺是四脚虫,但它们终有一天会成蛟,继而化龙。对它们来说死即是生,生而蜕变,又是一副骄然的姿态。她不祝我长寿,只愿我蜕去旧日桎梏,能得新的自在。”
于是覃婴还自大山中走了出来,走回到这曾经扼住他命喉叫他惴惴难栖的千丈红尘,重新开始当一个鲜活的人。
然而这一次命运在他眼前设下的劫是仇猰,给予他新的苦痛,同时也将他打落往事的狱牢。仇猰就是一柄磨去了锈迹的刀,刃口的寒芒崭新,砍下的伤痕如昨。新伤难愈,旧痂又被撕开,鲜血淋漓,痛得无以复加。
“走吧!”卉恂捂住双眼,话音干涩,“孩子我希望你留下,我保证,只要我还是王后,他们定能过得富足平安。”
覃婴转过头来,毫无生气的脸庞上挂住一丝浅浅的笑,显得十分诡异。
“你说了不算的!谁说都不算。他还活着,还活着!”
覃婴起身晃晃悠悠回返屋内,走到床边重重跌坐,歪着头望着仇猰,古怪地发笑。
仿佛灵犀召唤,仇猰睑下微动,居然张开了眼。浑浑噩噩地看见了覃婴,艰难地抬起手抚一抚他脸颊,随后慢慢滑下来,蹭过脖颈,蹭过前襟,蹭过腰际,最终垂落在他膝头。指尖恍惚勾住一点衣袖,便捏在手中一点一点往掌心里收,收到那只手腕不得不跟着提上来也放在膝上。
所有人都看见仇猰的双唇翕动,无声地吐落了词语。谁也都读不懂他唇上的含义,唯有他五指死死扣住了覃婴的手腕,复昏睡过去。
覃婴吃吃地笑:“不许,不许,呵,不许走,不许死,什么都不许,不许……是,是,是……”
每个人都为眼前扭曲的牵绊感到毛骨悚然,但又禁不住想他们这般牵绊着折磨着,好过离散。
倏恍然,自己也已经被拖入了癫狂的泥沼,卉恂不由得落荒而逃。
此后,好好坏坏病榻缠绵,仇猰的命总算被挽留至仲夏。
人的自愈力很奇妙,任是艰难坎坷绝境摧折,一旦活下来了,还能活着,便也想活下去。无论活着这件事是否变得更辛苦。
覃婴便活着。像攀附于木植的青藤,与这方生命同息,爱也相依,恨也相依。
舍寓争归的时间也仿佛遭到禁锢,唯见四季的兴荣在身边流转,但落到人的身上却是静止的。情感静止,悲喜静止,向往静止。
妃媂很担心矜墨。几个月里外头的人事诸多更迭,她也常拿一些八卦闲趣说来与矜墨闲打发。比方晚荷将军一再奏请戊边,比方相国家的二公子死活不肯出仕,比方恽鄣大人称病多时休养在家,还比方柘医官同季教头突然好上了。
关于柘桓与季貉的这桩桃事,与其说惊讶,毋宁说妃媂是很费解的。她不明白,素日里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除了少数几位相熟的老友和兕翁连同陌生人无意擦碰都能瞬间避退三步的教头,居然不显山不露水地直接同柘桓春宵一刻颠鸾倒凤了。最要紧,堂堂武官的教头被压了,他是凤。
又据说,睡完了季貉想不认账。可怜柘桓整日里失魂落魄相思成疾衣带渐宽,活活瘦了两圈。每每在医署里当值都如同游魂一样心不在焉的,医正看不下去,索性打发他驻在舍寓争归,没事不用出勤了。
只是来了几次,妃媂打量柘桓精神头倒是尚可,做事说话皆有条有理,并无异样。人确实瘦了不少,下巴颏上出了一圈青茬儿,面色有些憔悴。不过仇猰病况胶着,柘桓身为主治操心劳累,有此形容也属正常。
于是妃媂还想转向自己的教头打听。可季貉现如今跟颗行走的炮仗似的,谁碰都炸。一炸还波及广泛,动不动就操练兵卒,姐妹兄弟们蹲蛙跳都快跳成□□腿了,走路抖腿撇脚,谁都不敢再去招惹教头。
妃媂兀自讲得起劲,兼还手舞足蹈,但落在矜墨耳中并无多大反应。她总是垂着头默默做事,偶尔搭句腔,也不过就“唔、是、好”一类的,仿佛在听着,又仿佛沉浸于自己的愁绪阻隔了外界一切的声响。
其实比起柘桓,矜墨的模样才是惨淡。眼底一片青色,很长时间都没有消下去过了。妃媂晓得她睡不着,甚或惊梦、不睡,有几次,她站着亦冲起了盹儿。可到了夜里,依旧心思沉重辗转难眠。
妃媂心疼极了!
她将矜墨手上的抹布拿过来扔在一边,环臂将她搂住,按着她脑后让她贴靠在自己肩头,不许她挣开。
“你入得太深了!傻墨墨呀,我的好墨墨!你没有错,他人的情债不该由你来背着。”
矜墨确实累了,贪婪地赖在妃媂怀里,眼泪轻易滑落下来。
“我就是想不通!将军是好人,小郎君也是好人,好人喜欢了好人,为什么就没得善终?将军可以把君上赐的芝草赠给医署,说药材就该救急救命,该留在懂药的人手中医治更多的伤患。可他为什么就不能治好自己,治好小郎君?”
妃媂慨叹:“因为将军不是病,是魔!着了心魔,解不开,放不下。”
矜墨动了动,将脸埋在妃媂肩窝里,低低啜泣:“怎么办?我想不出来!没办法,想不出办法,我想不出来。我不想他们这样。还有没有办法了?你帮我想想,帮帮我!”
妃媂也想不出来,只能徒然地拥着她,陪她迎候结局。
白日的酷热积累了能量,是夜,骤降大雷雨。天空不时有火线闪亮,随之而来一声劈天裂地的霹雳,打得人心惊肉跳。
孩子们都哭闹了起来,芫娘同新来的乳娘忙着抱哄。矜墨起身查看门窗是否都合上了,以免雨水溅入屋内。顺便也往公子们的卧室里去探问一番,帮忙做些杂事。屠兕不放心,沿着廊檐来到屋外同矜墨交代了几句,生怕仇猰心悸又作,还叫小厮去将日常的汤药煎了,再给浅眠的覃婴也煮一碗宁神汤备着。
覃婴确然是醒着的,同雷雨无关。自仇猰病倒以来,他较往日更难入眠了。时常仔细听着仇猰的呼吸声,替他数着,一直数到天亮了,苑中复起人声。
他亦说不清究竟盼着这呼吸断了或者一直残喘着继续下去,只是习惯了躺在他身边听着数着,活下去彼此折磨,但仿佛这般折磨才是活下去的意义。
蓦地,头顶的呼吸声被深深拉长,是仇猰醒了。
覃婴维持侧卧的姿势没有动,感觉到薄毯下仇猰的手移动过来,摸索着将他手指捏了捏。
“朴贠……朴贠……”仇猰努力地发出声音,雷声的间隙里听起来竟格外清晰。那似是人名,又仿佛含混的呓语。
覃婴全身僵硬,微微抬起身瞪大了眼望着仇猰。
仇猰眼底浑浊,看人没有焦距,只是凭着本能转向覃婴所在的方向,指尖因为用力而颤抖。他拼命地将覃婴的手握着,还说:“朴贠,别怕!”
霎时天光迸亮,又落一记炸雷,打得覃婴猛然一颤。
“谁告诉你的?”他半伏在仇猰胸口,捉他衣襟追问,“你如何知道这个名字?没人用了!除了师父,没人唤过我朴贠。你怎么会知道?”
仇猰拧了拧眉,颇不舒服地仰了下头,喉咙里仿佛有痰液吐不出咽不下,轻轻咳了两声,又是一阵喘息。好容易缓过来些,才虚声道:“听见,嗯……咳咳……我听见他唤你。那天,他抱着、抱着你,跑出去……他喊你,喊不醒,咳咳……”
覃婴呆愣当场,惊得说不出话。
原来是自己会错意,原来仇猰只是下意识在唤一个名字。朴贠,不许,多可笑的误会!多荒唐的自己!
“你喜欢我什么呀,啊?仇猰!”覃婴慢慢撑坐起来,掀开仇猰身上的薄毯,探手入他衣下,一根一根摩挲他嶙峋的胸骨,“你欺负我,又说喜欢我。可我们实际相知多少?你喜欢我,就因为我救过你?是不是太盲目了?”
仇猰眸色清亮了些,模模糊糊能映见覃婴的脸,看他哭着笑了,右颊的虺纹好像活了起来,在他苍白的肌肤上逶迤爬行,妖冶又旖旎。
“救过我,还、还不够吗?救了我,这命便、便归你了……可我找不到你,一直找,一直找……”
覃婴已解了衣衫,轻轻地跨坐在仇猰双腿上。
“喜欢我,却伤我,这便是你的报答?”
“没有报答……命,要么亏欠,要么奉还……嗬、哈,咳咳……我想还给你的。命,情,荣华富贵,都给你。可给错了……我该给你命,而非、而非霸占你的命。阿婴……走吧,走吧……”
眼泪滴落在狰狞的骨骼上,温热后生凉。
“榴朱果还余一次胎效,我也还给你。仇猰,我们欢欢喜喜地好上一回,你受不受得了?呵,莫撑不住,死在我身下了!多丑啊,哧,呵呵呵——”
矜墨的身体顺着门框徐徐滑到地上。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咬出了血,哭得窒息。床帏内奇怪交叠的身影恣意起伏,绮丽的吟喘和着雨水唰唰,听起来分外淫/靡。
情自何时起?心往何处归?缘始缘终,都过于惨烈极端。若非爱,如何这样痴缠?若称爱,又怎生这般残虐?欲念逞凶,直将命火燃烬,寸草不生!
此后复一月,虔翊伯薨。
翌年春,覃婴诞下遗腹子,难产三日,衰竭而逝。
矜墨总记得,那日小郎君产痛剧烈不支昏迷,浑噩中醒转片刻,望着枕边空空一隅自言自语地笑喃:“你还是不肯放我走呀!罢了,罢了,你也等了许久,便随你去。再等我一会儿,等一等,别把他也带走了!”
婴儿啼哭声里,夫郎永诀。
他面上带着一丝笑意,搁在枕边的手上好似依依地攥着什么,安然长眠。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HE或BE,掂量一下心理承受力再决定要不要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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