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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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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天,韩哲都没有回过家,但是他每天都会给小区门卫打电话询问,门卫说韩露每天早晨七八点钟出去,晚上六点多就会回去。
韩哲本以为她白天是去俱乐部玩了,可是跟俱乐部的人询问过后,人家告诉他,韩露已经有四天没有去过俱乐部了。
韩哲顿时就疑惑了,韩露天天抱着滑板出去她没去俱乐部去哪了?
想了半天按了个号码,发信息让电话对面的人去查查韩露最近的动向,吩咐完,他这才开车回家了。
韩哲到家的时候才五点,半路上顺便买回来了几个菜,等了一个小时左右韩露就回来了。
韩露想不到他今天竟然会回家,不自然地看他一眼后,随即就要往屋里走。
两人好几天都没见过了,甫一见着对方,立刻就能想到那一晚匆忙错乱的尴尬,目光一触即分,每每想起来,浑身皮肤好像都会流过一层细细麻麻的电流。
“过来吃饭。”
韩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在厨房水池里洗了手,然后坐在韩哲对面吃饭了。
韩哲看着她低垂的脑袋,问她这两天都在干什么,韩露没回答,反而问他:“我的护照呢?”
韩哲目光很阴森地看着她问:“你又要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韩露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随后几天韩露每天都起很早,然后跟韩哲一起出去,顺着小区往外面走,不知道去哪。
韩哲倒是不担心她会跑,就是不知道她准备干什么,直到第三天那个短信回复他,韩露这几天一直在找房子。
韩哲看见这条短信顿时火大,从公司出来一脚油门就跑回了家,心想老子劳心劳力伺候你这么多天,天天跟我说话没个好语气,这么长时间了,该作的死都作了,你居然还不消停!
想搬出去,没门!
半路上他还给商阑打了个电话:“给我吩咐下去,手底下哪家酒店都不许接待她,我看谁敢让她住!”
商阑听见这话手下一顿,提醒道:“我们只能管金氏下面的酒店,别的地方也管不着啊。”
“金氏都不让她住别的地方能不知道吗?”商阑在电话对面,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感觉韩哲已经不是以前的韩哲了,感觉都有些疯魔了。
韩哲确实快被韩露给逼疯魔了,他一路怒气冲冲回了家找人算账,结果回家才发现韩露根本没在家。韩哲一瞬间感觉自己满腔怒火有点泄气了,于是坐沙发上酝酿怒火,心想着等韩露回来给她一顿臭骂,臭丫头。
结果韩哲坐了两个小时韩露硬是没回来,他这满腔怒火早就像泄完气的气球一样松松地挂在脸上。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刚刚四点,不管正常还是不正常情况下,韩露都不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韩哲揉揉头发,感觉自己突然之间有病了,想到那天韩露勾/引他的表现,又感觉她不像是会随随便便往家带人的女人应该有的表现,如果韩露只是为了要离开他,倒也不是不可以,这样的话两人不见面,彼此清净,关键她得先把自己保护好了啊!
不算韩露去商阑家住的几天,她已经在他这里住了半个月了,虽然她总是对他视而不见,又或者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可是一个活人的存在感是非常强的,她一旦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会在不知不觉间习惯这个人的存在,即使你无时无刻不在嫌弃,无时无刻不想清净,可是当你听说她要离开你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生气和失落。
韩哲搓搓脸,手指插进头发里,大脑一片混乱,很多时候他根本分不清韩露在他眼中到底算什么,陌生人、妹妹、或者是一个特殊的人,他根本分不清。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韩露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他始终无法将韩露完完全全地当妹妹看。
就在韩哲混乱的时候,大门被咣一声踹开了。
门确实是被踹开的,锁孔上还插着钥匙,门咣一声撞到墙上反弹回来被韩露抓住了,钥匙的小猪挂件还在剧烈地弹动。
韩露似乎没想到韩哲这个时候会在家,站在门口没有动。
韩哲抬起头,看着她冷声命令:“你给我过来。”
韩露在原地站了一秒,随即怒气冲冲就走了过去,在茶几上重重一拍,韩哲看见是张卡,上面写的外文。
韩露双眼通红地看着他问:“为什么把我的卡锁住?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你凭什么冻结我的财产!”
韩哲站起来问她:“你要用这卡干什么?我给你那张卡不够你花吗?”
“我不稀罕!我不要你的臭钱,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我有权保管你的东西!你住这里不满意了?老子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还要找地方搬出去!你找到房子了你搬啊!带着你的行李赶紧给我滚,最好滚回国外去!”
韩哲一脚把茶几踢倒了,茶几上的杯子掉到瓷砖地上摔成了碎片。
韩露听见这话先是皱了眉,随即瞪大了眼睛,听明白了韩哲说的话,顿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跟踪我?”
韩哲津了津鼻子没说话,韩露把包往地上一扔,猛地推了韩哲一把,韩哲脚后跟靠在沙发的底座上,一时没站稳,顺着力道被推倒在沙发上,眼睛立刻就瞪起来了。
韩露双眼通红,一脚就朝他脸上踢了过来,韩哲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掌下意识往她小腿骨上斩去却硬生生停在半路,他这一手刀真劈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露又伸手去打他,韩哲再次钳住她的手,下一秒,一耳光就扇在了他脸上。
韩哲立时就火了,抓着她的腿猛地站起来,韩露向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仍是不肯善罢甘休,抬脚就踹,韩哲抬腿勾住她的脚然后踩到地上,韩露使劲拽了几下没拽动。
韩哲把领带扯了往地上一扔,眼睛里冒着血丝,“跟你和颜悦色几天你蹬鼻子上脸。”说着就俯身下去。
韩露又抬起另一只脚去踹韩哲的脸,韩哲挡了一下,别说,这一脚还挺有劲,他因为脚下不敢使力踩,他真使劲的话韩露那和他手腕粗的脚踝,他一脚就得给踩断了,所以上身一闪脚下一松,韩露趁机把脚拽下来,双手在身后一撑,蹲起身握起拳头朝韩哲打去,韩哲一左一右攥住她的两只拳头。
韩露动弹不得,抬脚往韩哲下三路踢去,韩哲腿一并将韩露的腿夹在膝盖中间,韩露使劲挣扎也拽不出手,拽不出腿。
韩哲冷冷地笑:“臭丫头片子还敢跟你哥动手,早百八十年就没人敢……”韩哲话还没说完,韩露突然冲进他怀里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韩哲顿时大叫一声松了手松了腿,韩露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次冲上来。
韩哲咬着牙攥住她的拳头,往后一使劲,压着韩露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却在韩露后脑朝后即将倒地的时候,他猛地伸出手将韩露抱进了怀里,一手护住了韩露的后脑勺,一手搂住腰,随即两个人抱在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
两个人维持着倒地的姿势都没动,韩哲想动来着,但是真是有心无力,率先着地的关节处传来剧痛,客厅的地都是硬邦邦的瓷砖地,摔一下真不是闹着玩的。
韩哲咬着牙,脸埋在韩露脖颈处,闻到了她颈间细细的香味,韩哲刚想动一动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怀里带着颤抖的哭声。
韩哲全身一僵,也顾不上疼了,赶紧起来问:“哭什么?摔哪了?”不能摔多疼啊,他都护着呢。
韩露仰着头躺在地上哭,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声音很委屈的叫:“你凭什么跟踪我!你凭什么让我滚!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不想回来,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家不在这,为什么让我回来,我想回家,我想找我妈妈。”
韩哲一瞬间就懵了,坐地上不知所措,尴尬地直抓头发,一抬头发现客厅的门还开着呢,门外站了好几个人伸头看着,不知道看多长时间了。
韩哲顶着众人的目光站起来,去把门上的钥匙拔下来,把门关上。
韩露还躺在地上哭,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韩哲看着她,感觉胳膊疼,扭头一看左胳膊上衬衫都破了,被血染红了,他把扣子解开,把衬衫脱下来一看,胳膊上有个挺大的血口子。
韩露脑袋旁边有个玻璃杯的碎片,被那东西扎的。
他用衬衫擦了擦血,弯腰去拉韩露:“起来,地上有碎玻璃我看看你后背伤到没有?”
韩露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韩哲在她后背上拍了拍,韩露穿的是件白色的长袖衬衫和牛仔裤,衬衫上没有血迹,腿上也没有。
韩哲松了口气,韩露跑回屋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回去哭去了。
韩哲翻出药箱,用酒精棉擦了擦伤口,然后用手挤了挤,伤口里面应该是没有碎玻璃。
他正收拾着呢,门被咣咣敲响了,他把东西放下开了门,门口站了两个警察。
警察一双目光锋利的眼睛看了韩哲一圈,一眼就看见了他胳膊上的伤。
“有事吗?”韩哲问。
“有人报警说你家暴。”
韩哲顿时翻了个白眼,谁家暴啊!谁打谁啊!外面那群人看清楚了吗瞎报警!
韩哲恶声恶气地说:“我没家暴。”说着就要关门,警察伸手把门挡住,说:“我们进去看看。”
韩哲喘了口粗气,打开门让警察进来。
客厅一地狼藉他还没收拾呢,地上还有染血的衬衫和棉花团,碎玻璃,倒了的茶几,这样子他说他没家暴都不一定有人信。
两个警察在客厅看了一圈,其中一个问:“只有你自己吗?报警人说是一男一女,女的呢?”
韩哲过去敲韩露的门,门一敲就开了,“出来,警察问话。”
房间里传出来一声“滚”。
警察走过去在门上敲了两下,“你好小姐,我是派出所的。”
韩露一听见这话才扭过头来,一看还真有警察,顿时有点发蒙,挂着满脸泪水问:“做什么?”
“可以请你出来一下吗?有人报警说你们家家暴,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韩露怔怔地下了床,抹了抹眼泪,双眼红肿,一看就大哭过。韩露走出去看了韩哲一眼,两人互相瞪了一眼,都扭过了头。
警察拿出笔记本问:“说一下名字,年纪,什么关系。”
韩哲说:“我叫韩哲,她叫韩露,我26,她20,我是她哥,她是我妹,还问什么?”
警察笔下一停,和另一个警察对视一眼,问:“你们是兄妹?”
韩哲回道:“是啊,我俩刚才闹着玩呢,真没家暴。”
警察仔细看了看他俩,其中一个嘀咕道:“长得不像啊。”
韩哲无奈道:“我俩不是一个妈生的,长得能像吗!”
警察的脸立刻就又冷了几分,“证件拿出来我看看。”
韩哲从裤兜里把钱包掏出来,身份证交出来。
“你的。”警察问韩露。
韩露说:“我没有。”
“我妹妹从国外出生的,外国国籍。”
警察看了眼韩哲的证件,说:“护照我看看。”
韩露又说:“我没有。”
警察登时就有点要怒了,韩哲说:“我拿去给她办手续去了,不在家里。她真是我妹妹,你不信我俩给你表演个滴血认亲。”
韩露瞪了他一眼回屋里,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个卡片说:“这是我在国外学校的学生证,上面有名字和出生日期。”
警察拿过来看了一眼,这才信了,但是看着客厅那糟糕的一地东西,怎么闹着玩能闹这么大发,于是不放心地问韩露:“他真没打你?”
韩露说:“我打他了怎么了?”
韩哲立时就火了,怒道:“臭丫头片子你能打过我吗?”
警察猛地喊停,说:“闹什么闹!兄妹两个闹成这样,还让邻居误会了,以后注意点,你们倒是没事,你们知道万一这个时候有人真有危险,报警却没有人接警,事情都被你们两个给耽误了,真有重大危险你们能负责吗?”
警察絮絮叨叨地将两人思想教育了一顿这才出去。
韩哲将门一关,低声咒骂。
韩露看了一眼他还在流血的胳膊扭头回了房间。
韩哲在伤口上贴了贴合胶,最后认命般地收拾了满屋子的狼藉。心想以后再吵架克制着点自己,闹这么大发最后都得自己收拾,屋子塌了韩露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厨房边墙上现在还有菜汤没擦掉呢。
收拾完东西,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韩哲去冰箱里拿了个藕,洗净削皮,焯水,做了凉拌藕片,又拿了西兰花烫热油,一看才两个素菜,于是又切了块肉做了鱼香肉丝,蒸的一大锅饭也熟了,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开火做菜呢。
跟韩露打了一架,心情莫名奇妙就轻松了,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韩哲把饭菜端上桌,洗完手,把围裙挂在冰箱旁边的挂钩上,然后喊了一声:“吃饭了!”
他坐下等了一会儿,结果韩露没出来,他站起来去韩露房门口,房门没关有一条缝,韩哲稍稍推开点,看见韩露趴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离得远,玻璃镜面反光他也没看出来是谁,但是猜也猜到了。
韩哲敲了下门,韩露猛地回过头来。
“吃饭了。”
韩哲说完韩露也没动,韩哲粗声道:“吃饭了你吃不吃?”
韩露把相框往枕头下面一放,下床走过来,打开门伸手把他推走,然后往客厅走了。
韩哲跟在她后面走,默默想着以后自己揍她也只能脑补了,真上手光挨揍了自己还下不去手,韩哲腿长步子大,跟在韩露身后一脚踩住了韩露右脚没有抬起来的拖鞋,拖鞋直接撕拉一声,鞋面和鞋板分离了。
韩露差点被绊倒,低头看着自己脚上棉布凉拖鞋的鞋面,还有韩哲脚底下的鞋底怒道:“你没长眼睛啊!”
“闭嘴,吃饭。”
韩哲一脚把鞋底踢飞,走过去吃饭了。
韩露把左脚上的拖鞋也踢飞了,光着脚走到了餐桌上吃饭。
两人吃饭像打架似的,总是很巧妙的夹到一个上面,挺大个盘子两人非要在盘子中间夹菜,一开始韩露碰到韩哲的筷子还满脸厌恶地松开去夹别的菜,几次之后就怒了,总感觉韩哲是故意的。
韩哲一开始还真不是故意的,后来纯粹是觉得好玩,总是挑着韩露下筷子的时候去夹,两双筷子碰到一起,韩露的眼睛就会鼓起来,像大眼金鱼似的。
韩露吃惯西餐用不惯筷子,夹不过人,最后恼羞成怒筷子一扔直接上手了。
韩哲无语道:“你能不能行!洗手了吗你!”
“没洗手也吃我肚子里了用你管!”
韩哲把筷子摔桌子上:“你用手抓完我还怎么吃?”
“你可以不吃!”韩露捡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好像故意气他似的,吃一口瞪他一眼,最后吃完拽张纸巾一擦嘴,拍拍屁股走人了。
韩哲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韩露在他身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韩哲犹豫了一下,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的第一次开口说软话:“那天是我脾气太冲了,你真的没必要搬出去。”
韩露站了一会儿,韩哲犹豫着再说点什么,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结果这个时候,脸上一热,他诧异地抬起头,韩露站在他身边伸手摸着他的脸,他看见她深情地看着他,说:“可是我怕我再不搬出去,真的会爱上你啊。”
韩哲双眼慢慢睁大,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筷子,一根接一根,掉在桌子上。
韩露笑了一声,挣开他的手走了。
韩露走之后,韩哲突然想,他是不是又被耍了?
可是一想到刚刚韩露看他的目光,就感觉到一瞬间遍体生寒。
这一夜韩哲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莫名其妙自己把澡洗了,莫名其妙在沙发上坐了一夜,莫名其妙地天就亮了。
韩哲进卫生间洗脸,一夜未合的眼睛带着一圈青黑。他推开韩露的房间门,韩露头冲着窗户睡着,韩哲慢慢走过去,在床尾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这一整天韩哲都是心不在焉的,始终忘不掉韩露说那句话时看他的目光,明亮的眸子里蒙着雾一样的纱,带着名为深情又心痛的光。
韩哲突然感觉心中异样,有别于以往任何时刻。
他突然渴望天上的星星,因为星星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可是这个人,却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让他几乎怕得浑身发抖。他一度害怕火光,但是他会将火光放在遥远的地方,可是这个人,不是火光。
晚上韩哲推掉了早就定好的酒局,开车回了家,却在自己的家门外徘徊了半个小时才打开门走了进去,他慢慢走到韩露的房间外,结果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支离破碎。
韩露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黄色的大箱子不见了,床铺铺的整整齐齐,床单上甚至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他跑去卫生间,卫生间里韩露用过的东西也都没了。
他站在客厅里,茫然回头,一瞬间近乎惊恐,就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韩露只是他脑海中出现在生活中的一个幻象。
其实他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韩露的妹妹,当初酒吧霓虹之下,小吃街人海之中,街角长灯下,路旁橱窗前,他所遇所见,根本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