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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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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特罗亲王快步穿过走廊,憋着一肚子的火却苦于无处发泄。该死的安蒂!他肯定知道,斐迪南今天递交了辞呈,说不定他就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亲王越发烦躁了,如果国王批准了斐迪南的辞呈,那么亲王就将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斐迪南辉煌地离开,人们会记住那是一位贤明的首相,高尚的贵族……不!这不行!必须要斐迪南身败名裂!
可能是走廊的拱顶太高了,亲王好像听到了自己脚步声的回声,他神色一僵,毫无预兆地猛一下停住了脚步,凝神细听,但他失望了,当他的脚步停下,那个“回声”也就消失了。是错觉吗?还是他太过紧张了?为什么这几天,总好像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亲王恼怒地甩了甩手,继续往前走,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离开过天鹅堡了,也没有再去看过那个被关在小黑屋的人,他本来希望,如果真的有人在跟着他,时间久了,仍然一无所获,也就该厌倦了。可是现在,亲王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即使他还有耐心,也没有时间等那个人自行厌倦了,时局逼着他要行这个险。
亲王不再去理睬那个若有若无的回声,只是低头往前走,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怎样付诸行动,他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亲王抬起头,吃惊地看到莫纳斯基伯爵正向他走来。
自从俄佐联盟彻底破裂,莫纳斯基伯爵作为俄国特使,在佐亚宫廷的地位就非常尴尬了,自然,他有外交豁免权,不用担心国王会因为愤怒而把他投入监狱,但在这里,一个显然已引起国王愤恨的外国使节是不可能再有任何朋友或者盟友了,甚至没有人愿意和伯爵多说几句话,见到他总是避之还惟恐不及。这样的处境,唯一让伯爵还执意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人,斐迪南公爵。伯爵不会忘记,是公爵毁了他的一切计划,他要留下来,直到看到公爵的下场。
嘿!这不是有主意了?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如果有人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亲王不觉一笑,又很快地板起脸,装出一副嫌恶的模样,迎向了莫纳斯基伯爵。
伯爵也看到了亲王,亲王在最后关头的背叛,让伯爵对他再没了好感,只是垂下头继续往前走,甚至不打算和亲王打个招呼。
然而,让伯爵没有想到的是,亲王却笔直地走了过来,那一脸的憎恶几乎让伯爵觉得好笑,本想走快几步避开,不料亲王竟毫不犹豫地撞向了伯爵,他的肩膀重重地打在伯爵的胸口。伯爵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侮辱,愤怒地回过头,想要和亲王好好说道说道,却看到亲王也正转过头,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嫌恶,相反的,似笑非笑的神色中还夹杂着一丝神秘,他甚至略微抬起手,手掌摊开,只有中指弯曲,轻轻敲了敲掌心,这样做的时候,亲王并没有停步,他一直在往前走,很快,伯爵就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背影了。
这是什么意思?莫纳斯基伯爵站在那里,精明如他,也不由得感到疑惑不解。
艾菲特罗亲王躲在草房的土墙后,有些心焦地等待着。这里是天鹅堡的废弃物处理场,平时几乎没有人来,也就常常被亲王用作秘密谈话的场所。刚才在城堡,有伯爵堵住了走廊,那个可能一直跟着他的人一定没法追到这里来,但尽管到了这个隐秘的地方,亲王还是有些心神不定,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感觉,那个不一定存在的人会很快找到这个地方的,别说那个人了,那一天亲王在这里和禁卫军中校谈话,不是也险些被晕倒在草堆上的尼奥听到了吗?
该死!莫纳斯基伯爵最好快一点,就是不考虑保密和安全,这里的气味也快要让亲王受不了了。尽管心里着急,但亲王从没有怀疑过伯爵是不是不会来了,他向伯爵做的那个手势,意义很一般,只不过是一句“您来吗”,可以理解为请求帮助,也可以解释为邀请,亲王相信,伯爵一定会想知道原因。
一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来,夹杂着几下轻咳,艾菲特罗亲王一下子挺直了身体:来了!
“您好,伯爵,很高兴见到您。”亲王看着皱眉站在自己面前的莫纳斯基伯爵,笑吟吟地伸出了手,尽管是在废弃物处理场的土墙后,亲王仍像是在宫廷或者他的豪华府邸那样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伯爵用一只手掩住口鼻,装作没有看见亲王伸出的手,冷冷道:“您好,您一定要选这种地方来进行谈话吗?”之前,在商讨关于洛瓦事宜的时候,亲王曾把这个地方告诉过伯爵,这已经是伯爵第二次到这里来了。
亲王悠然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放下手,回答:“伯爵,如果您知道这个地方将成为新的俄佐联盟的见证,您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新的……联盟?”伯爵的眉蹙得更紧了,“我不是来这里听您嘲弄的,殿下!”在这个时候提起俄佐联盟,难怪莫纳斯基伯爵会大为恼火。
看到伯爵发怒,亲王似乎笑得更愉快了,他一边更为专注地观察着伯爵的反应,一边轻笑着道:“当然,联盟。人们总是基于某种共同的目的来达成联盟,而我们,如果我没有猜错,有着共同的敌人,不是吗,伯爵?”
莫纳斯基伯爵的眉心一跳,掩着口鼻的手有些松了,看着亲王的眼睛不再怒火直冒,而开始有了一种深思的神情。亲王暗暗点了点头,伯爵恨斐迪南公爵,这是不会错的了,甚至那封告发斐迪南家族的匿名信,也很可能和伯爵有关。
“我有证据,但我需要您的帮助。”亲王不再绕弯,直接这么说了出来。
“证据?”伯爵哼了一声,他知道亲王说的是二十七年前的那件事。证据?教堂的神父死了,大公夫人死了,弗利奥死了,斐迪南领地,和这件事直接有关的人都被老斐迪南杀了,所有的证据都只有那份出生证明而已,证据?这个艾菲特罗还能拿出什么证据?“难道是入会证明?”伯爵冷笑着,讥讽道。
“不,比那可好多了!”亲王一点儿也不生气,仍然笑容可掬地道,“您觉得,让死人开口如何?”
让死人开口。一直到莫纳斯基伯爵亲自驾着马车,在天鹅堡郊外的小路上疾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他又不能不信,亲王的话,至少在看上去,是真心实意,毫无破绽的。伯爵“嗨”地喊了一声,用力一抖缰绳,两匹马跑得更快了。后头的车厢里仍然是安安静静的,除了被强行带出天鹅堡时问过一声:“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那个人就没有再开过口了。安蒂老侯爵骁勇善战是伯爵早就知道的,但直到今天,伯爵才算真正见识了侯爵作为军人的不屈和无畏。难怪艾菲特罗不敢亲自做这件事,而要来请求他的帮助——伯爵这样想,多少是带着些轻视的。艾菲特罗和斐迪南公爵不同,公爵即便是个敌人,也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而艾菲特罗,不过是个只会在背后耍弄阴谋的小人。
“驾!”
按照亲王的指点,伯爵沿着路一直往前,看到路牌后向左一转,就会见到一间客栈,离客栈不远处,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小房子,而亲王说的证据,应该就在这间小房子背后的草棚里。
“吁!”
伯爵一声吆喝,马车停了下来,跳下车夫座的时候,他似乎听到车厢里有动静,但他并没有太在意,而是径直走向了那间小草棚,他知道,艾菲特罗亲王一定已经等在那里了。
“您真是守时,伯爵。”果然,从草棚的后面,转出了艾菲特罗亲王,
伯爵并没有理会亲王假惺惺的赞美,只是说道:“人我已经带来了,下面就要看你的了。”
“当然,您尽管放心,伯爵。”亲王嘴上这样说着,目光却有些不安地扫了那辆马车一眼。
“不用担心,我给他套了头罩,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就演你的戏吧!”伯爵说着,便走向马车,不能留下亲眼看到事情的进展让伯爵颇为遗憾,但这也没有办法,如果看到俄国人,老侯爵是一定会起疑心的。
莫纳斯基伯爵话中隐约流露出的轻蔑终于让亲王感到不快了,但他很明智地忍耐了下来。什么时候可以发作,什么时候应该忍耐,亲王向来分得很清楚,现在,绝不是和伯爵讲究这些的时候。亲王低下头,很快地将身上那件短上衣的扣子扯落了几颗,又抽出佩剑在衣服上划了几条剑痕,这才向伯爵点了点头,示意已经一切齐备。
莫纳斯基伯爵迅速拉开车门,粗暴地将车上的安蒂老侯爵一把拽下车,猛地向地上一推,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伯爵已跳上马车,驾车飞速驶离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