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卿不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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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朦胧间，童声吟唱的诡异歌谣一遍遍响起，阿卓皱了皱眉，从电脑桌前支撑起了身子，脸上还带着熟睡后的印痕。她揉着眼睛看向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为：七月十五日零点零八分。
这是个微妙的时间点，她的生日已经过去八分钟了。
但不止这八分钟，还有昨天的二十四个小时——她不甘心地在等一个人的祝福……等谁？阿卓的眼神恍惚了片刻。她记得，为了抵挡困意，她还打开了某个游戏……
奇怪，她刚才玩了什么，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不甘心地看了一会儿时间，想着明天还要上班，阿卓困倦地爬上了床。
尚未熄屏的电脑上，屏保图案一闪一闪地跳动。那是两个女孩的Q版画像。一个戴着彩虹发夹，另一个捧着用手帕包起的糖糕，两人笑得十分开朗。
*
七月十五日的阿卓昏昏欲睡地赶往办公室。
她的职业……是一名老师。很巧的是，她在自己以前就读的学校工作。这所学校很多年没有翻修过了，所以她对里面简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站在校门口的阿卓打了个激灵。
“李老师？”保安满眼困惑不解，“您这是要……拿东西？”今年学校好不容易打算装修教师办公室，半个月前就让老师们把私人用品都带回家了。
明晃晃的太阳下，阿卓忽然觉出一种平静中的惊悚来。
她是个老师，她在放暑假！她明明应该很熟悉这一点，为什么……她会下意识觉得今天该上班，甚至昨晚入睡时，浑身也充斥着辛苦工作了一天的疲劳感？
*
七月十八日，阿卓放暑假的第十八天……但感觉更像是第四天。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电脑的浏览记录，近半个月的，干净得仿佛特意清空过。只能找到五六月份备课的搜索记录。我原来这么勤奋吗？暑假都不用电脑打游戏吗……
一段很有冲击力的音乐声在耳边炸开，是《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她曾经和……和哪个朋友来着，非常喜欢的音乐。但，她什么时候用这个做了手机铃？
顾不得多想，赶紧接了起来。母亲的声音含着笑意：“睡糊涂了？生日红包也不收？赶紧换件漂亮衣服，我和你爸陪你去拍生日照片。”
生日——她霍然睁大眼睛，她的生日不是——刚过去四天么……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诡异的童声歌谣又隐隐在耳边萦绕，阿卓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她一定忘了什么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她隐隐觉得有个“期限”快要到了。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有些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七月十四和七月十八，两个生日的真与假……
阿卓猛地起身，掀开电脑，同时在电话里大声发问：“我出生在哪一年？”
“千禧年啊，连这都不记得了么……”
那就是今年二十四岁！但她明明感觉……快点想，快点想！凭仅剩的模糊印象，她明明感觉……七月十八和七月十四的差值是四，对，就是这个数字。
“我二十八岁，我出生于1996年。”她喃喃地说着，随即摁掉了电话。
阿卓将网页浏览记录定位到七月十四日，不出所料的一片空白。她又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修改为2000/7/18——“我”的生日。网络闪动了一下，消失了。她再点击试图联网，能够连接的只有一个名为“卿不负”的网络，还要求输入密码。
19960714。她输完了，敲下回车键。
刹那间，天地阴阳变。
网络连接成功，屏幕上也浮现出了7月14日当天的浏览记录。甚至于，就连当天的Q.Q聊天框都弹了出来。但同一时刻，阿卓已经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
电脑屏幕上，7月14日的网页浏览记录闪烁着。仅有的一条是：《纸嫁衣7卿不负》下载。
与此同时，聊天框正在弹出一个名为“糖糖宝贝儿”发来的消息：
“阿卓阿卓，我真的太吃这款恶女了，想看她反杀成功！不过，五弊三缺的金童玉女命究竟是指哪一天啊。你懂玄学，你教教我……”
*
两间口镇，传闻为阴阳交错之地。又逢鬼节，自然是阴气森森。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阿卓在巷子里来回走了三遍，终于见到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香炉。她取了里面即将熄灭的一根香，小心地呵护着，来到月老庙前，贡香三拜。
她闭上眼睛，倒退着离开月老庙。默数着：一、二、三！
再睁开眼时，两间口镇的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层发灰的滤镜，变得破败不堪。寥寥无几的行人不见了，店铺里懒洋洋的老板也都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的纸人。
阿卓不惧，一路向前奔去。
很奇怪，她对这里有种超然的熟悉感，仿佛来过不止一遍。但是，记忆的大门依然对她封锁，不肯敞开。好在她心里隐约知道往前的什么地方能找到答案。
破机关锁、移车、为一家三口鬼拍照……
望着眼前的景点匾额——破损的LED上，“魁阙关”只有一部分在闪烁，变成了“鬼门关”。阿卓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进去一趟。来到“阴间”的时候，她看到时间变成了7/14日晚上七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拥有的时间截止到十二点整。
魁阙关，或者鬼门关的景点闸门闭合着，无声向她索要着门票。
景点旁恰到好处地站着两位货郎，一男一女，俱是眉眼弯弯，一动不动，口唇被符纸封住。背上“以画易扇”的招牌，却分明在诱惑人们交易。
不知为何，阿卓心生厌恶，不愿与他们打交道。她想了想，脑子里的玄学知识很清楚。虽然没能带一两只护身鬼来，但是这面前这道门么——
它既然可以是鬼门关，那就也可以是魁阙关，一个普通的景点入口！
这种事情，唯心有唯心的解决办法。阿卓猛地双手一撑，不理会检票口，翻身跳了进去。随后不管身后隐隐的可怖气息，拼命向前方山路冲去！
在她的身后，原本纹丝不动的两位货郎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狰狞。
*
在“魁阙关”内驱走了花轿和送嫁队伍后，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山前的道路上。霎然间，阿卓眼眶一热。在思考之前，她的口舌已经发出了声音：“棠棠！棠棠！”
出生在千禧年七月十八日，与她亲密无间，她冒死闯鬼门关寻找的人……
然而，棠棠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山里奔去。阿卓连声呼喊，不断追寻，却始终没有能够和她说上一句话，也没能见到她的正脸。
山上竟然有些人在活动。当然，所谓人不过是……一对结伴算卦男女货郎（相貌、风格和之前的完全不同），铜雕的老渔夫，还有一只水鬼。
阿卓遍寻不到棠棠，看到卜卦的摊子，心中的忧虑几乎要化为对鬼神的希冀。但又一次，她警醒地在摊子前停下了脚步。刚才棠棠的身影出现也太过巧合，又兼拒绝交流，里面有古怪。
她不后悔追过来，毕竟山上只有一条路，但接下来必须倍加小心。
探索了一遍，往前有河水阻拦，或许是传说中的忘川。只有两条路：过桥或坐船。
那桥阴气森森的，弥漫鬼雾，挂着许多大张嘴巴的纸扎怪娃娃，棠棠的身影似乎在对面若隐若现。那船上也一动不动坐着男女货郎，样貌又变了，招牌是“流不腐”，似乎做豆腐生意。
阿卓几乎决定要走桥，但过半的时候，她看到桥上刻着两行文字：
玉女李卓苒
替身唐添棠
之墓
刹那间，有巨大的惊悚感，想推着她转身后逃。若隐若现的棠棠身影、桥上的不祥预言，似乎都在呐喊着，圈套！但阿卓稳定心神，反而对着天空说了一声：“多谢你，让我知道了我们的姓名！”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大跨步过了桥。
过桥的时候，她似乎又听见了一些不甘心的嘶吼。李卓苒一心只盯着棠棠的身影。但当她过桥走到对岸时，薄雾散去，却发现那并不是……或者说已经不是棠棠了。
那依然是一对男女货郎，微笑着，封着唇，凝望着她。看招牌，是负责帮人磨剪子的。
或许，刚才是薄雾遮住了男货郎的身影，女货郎又恰好穿了一身棠棠喜爱的蓝裙子，才让她认错了吧。李卓苒失落地垂了眼。
再抬头时，不知为何，感觉两个货郎离她近了些，似乎急于促成生意。
她愈发警惕，避开货郎，迈入前方冷清清的纸扎商铺街。
依然是四处奔走、解谜解锁、寻找钥匙类物品。李卓苒在地府办事处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返阳名额，自然坚决地忽视了旁边拿着办/假/证招牌的男女货郎。
但棠棠的名额呢？带不回她怎么办？忧虑在心头一闪而过。
在解谜过程中，李卓苒用“地府可乐”交换到了一杯“孟婆咖啡”。她有些不确定，在这么一个戏剧化的名称下，“孟婆咖啡”会是传说中孟婆汤的功效吗？或者说，恰好相反，能够令人恢复记忆？不论如何，现在没到必须赌博的时候，她打包了带在身边，没有喝下。
在地藏王菩萨庙里，根据线索，李卓苒发现了神兽谛听。据说，它能够辨别真实与谎言。这种近乎因果律的神秘能力，能不能穿过时间长河，给她一点今晚的启示？
李卓苒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出“我今晚一定能带棠棠回家”。但她心念一转，慢慢地改了口：“我今晚见不到棠棠！”
谛听的眼珠倏尔泛红逼近。李卓苒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眼中却慢慢泛起欣喜的泪花。
*
接下来，是阴阳牢。
这里依然没有棠棠的身影，可她遇到的那对“收发、剃须”男女货郎的背包里，露出的那段头发却很像棠棠的——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底部有的外翻，有些内卷，没打理干净。
还别着一个蝴蝶发夹……
会不会，棠棠的每一部分，就在一对货郎手里，需要她拼起来？李卓苒几乎要去买下头发，验证猜想。但她忽然想起前面那对磨剪子的货郎——棠棠不喜欢戴金属首饰，如果硬要分一部分去他们那里，那这个蝴蝶发夹，应该在前者手上，而非这对货郎处！
坚定信念后，她又一次离开了试图做生意的男女货郎。
很奇怪，她依然记不得关于棠棠的一切，她的样貌、声音、身形、性格，通通不记得。但是见到某样事物，她却会有清晰的“这是属于棠棠的”“棠棠不喜欢这个”的感觉。
比如，她微微地笑了——棠棠不喜欢那个花里胡哨的蝴蝶发夹，但那是她送给棠棠的……
李卓苒在善恶秤前想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抱起货郎——两个一起抱，放在了“善秤”上。
她相信自己和棠棠都不至于被判定为恶人！但既然棠棠出了事，那么谋划的人，应该……
被她抱起的瞬间，原本纹丝不动的货郎似乎身体有轻微的扭动。李卓苒觉得自己没看错，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不过，这样正好！
善秤得到恶人的反向加码，整个空间顿时变得不稳定起来，“阴阳牢”三个字渐渐消失。
一束冷光照在脸上，李卓苒大步踏入了那扇写着“地狱”的门。
棠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你！
*
地狱的空间结构是她今晚遇到最不稳定的，或许因为这里本就层层嵌套。李卓苒经过了火焰地狱、寒冰地狱、孤独地狱等等，又再次、再再次遇到男女货郎。
他们有的卖药，有的收古董，李卓苒一概不理会，自行艰苦地探索着。
她一直注意着时间，来到地狱的时候已经过十一点了。但是，从九点钟过桥后，她就再也没见到任何疑似棠棠的人。时间就像驭马的鞭子一样，不断抽打在她心上。
李卓苒甚至已经解密成功，打开了“回魂涯”——又一个回到阳间的通道。但是，她所求的从来不是一人回去。李卓苒又看了一次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了。
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线索，尽管地狱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探索，在十分钟内到处乱跑找到棠棠的概率不大。现在，只有赌一把。李卓苒拿出一直携带着的“孟婆咖啡”，灌了下去。
刹那间，尘封的记忆铺面袭来，前因后果顿时出现在心中。
李卓苒顾不得过多感慨，时间来不及了，拥有记忆的她更能明白现在一切的意义。她左右环顾，对着虚空大声喊道：“货郎今夜从来没有跟踪过我！我说的对吗，货郎们？”
谛听咆哮着跳了出来。在它的咆哮声中，八对男女货郎也被驱赶着现身。
果然如此！说过一次谎，就会被谛听标记。在她离开阴间前，只要再次说谎，谛听就有概率现身。这也证明了今晚她一直在被货郎男女跟踪，就是他们在搞鬼！
而她后半句在向货郎提问，在谛听面前，货郎们只能选择回答——不答会被视为谎言。
八对男女货郎被迫现身，针对她的提问，一起摇头。
李卓苒眼中热泪滚滚，她知道，棠棠一定就在这十六个人——不对，十六个身影——之中！她已经记起了一切、弄清楚了一切，十六个身影本质上是一男一女鬼的八次投射。
而棠棠因为替身的缘故，被藏在了他们之中。
“谛听面前不能说谎，现在告诉我！”她大声问，“交易规则是什么？”
李卓苒很想直接问棠棠是哪一个，这样就能带棠棠走了。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命格——真正的金童玉女命格，对这对男女的吸引力。他们宁可在谛听面前拒绝回答，也不会透露。
毕竟，他们已经是鬼魂了，已经被谛听吃过一次，再犯忌，不过是多被啃噬一次。
但规则一定要弄清楚，哪怕是鬼魂，也不能肆无忌惮干扰阳世。
八对男女货郎以一模一样的姿态低头书写，举起了一模一样的牌子，上面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规则：货郎在李卓苒面前出现八次，其中一次为唐添棠所化（行为与其它货郎无异）……”
李卓苒快速读了一遍，顿时明白货郎为什么回答得如此痛快：规则被卡住了。
这对男女货郎，需要通过与“金童玉女命”交易的方式，来让自己解脱。前一次，棠棠为了救她，与她交换了阳世的身份，却并没有真正交换命格。
因此，棠棠是一个不成功的祭品。她没有替代他们成为货郎，只是受到控制。
现在，真正的金童玉女命李卓苒来了，男女货郎贪图她的命格，但由于棠棠冒认了她的身份，他们无法“杀害”一个人两次。想要夺走金童玉女命，就只能与李卓苒双向博弈。
李卓苒赢，则带走棠棠。货郎赢，则李卓苒也被留下祭祀。
规则是：若李卓苒在八对货郎中，仅与棠棠所在的那对货郎化身交易，则李卓苒赢。若她没有和棠棠交易，却和其它货郎交易，则李卓苒输。
但是偏偏，李卓苒陪棠棠走过一次剧情线，又懂一些玄学，她全程硬是靠自己解线索、解不开就靠武力，一次都没有和货郎交易。等于说，她没有参与过这个“辨认环节”。
最后十分钟，货郎不得不把八次化身全请出来，完成这个赌局。否则，对手从未上桌，你如何赢走她的筹码？十六个货郎都盯着李卓苒看，施加着压力。
现在，李卓苒要做的就是把棠棠从他们中间找出来。
他们的动作、神态完全一致，是整齐划一的提线木偶，看不出生人的痕迹。且，为了不给她机会，他们现在必定会保持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而棠棠受到控制，不会例外。
李卓苒仔细地思索着，片刻后，她缓慢地对八对货郎说：
“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你就点点头。”
这句话真假掺半，她最好的朋友棠棠就在对面，但剩下的可就是仇人了。李卓苒不知道谛听会不会把这视为她的第三次谎言——据说，第三次说谎就会被吃掉。
她紧张地看着对面。如果说，她的话真假掺半，那对面一定有纯粹的谎话。谛听应该会更在意纯粹的谎言，而根据谎言，她就能认出谁是棠棠了！
李卓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六个货郎一起点了点头，谛听没动。
他们全都否认了！全都否认自己是最好的朋友！
十六个货郎的眼睛一起溢满了嘲讽的笑意。不，这不可能，棠棠为了保护她，甘愿自己留在这里。可是……哪怕她被控制着点头，谛听应该也能辨认出那是谎话啊！
她赶紧提问，在谛听面前，他们应该回答的：“告诉我原因！”
货郎们又低头写字，举起牌子了：
“傻瓜，你不知道吧！谛听是先论善恶，后分真假的。善魂撒谎，不会引来攻击。否则地府里就要乱套了。至于你撒谎被盯上，是因为你不是魂魄，而是闯入这里的阳间人！”
货郎们嘲讽地看着她：“猜猜，你还能说几次谎？”
李卓苒心下一慌，连忙回答：“如果按照总共三次计算，那就是半次或者零次。如果是其他规则，我就不清楚了。”这是对方挖的陷阱！还好，谛听没有反应。
她立刻反问：“我自认为算个善人。善人说谎满了次数，会怎样？”
对面不情愿地给出答案：“被立刻赶回阳间！”那样的话，李卓苒救不了棠棠。但他们也无法得到李卓苒的金童玉女命，这同样是亏的。
其实，他们更想回答“不知道”。但一旦撒谎，谛听扑上来撕咬，必定会跳过不知道答案的唐添棠，那就等于直接交给李卓苒答案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还差三分钟，就过零点了。
棠棠，你在哪里？李卓苒在内心反复呼唤，愈发焦躁。
如果她现在撒一个谎，谛听会把她赶回人间，她就不必冒赌输了沦为祭祀品的风险。但是棠棠……棠棠已经为她留在这里，她绝不会一个人逃走！
还剩两分钟。一分五十九秒，一分五十八秒……
在这场不公平的赌局中，一直是货郎和她在博弈。但棠棠虽然被操控，她的魂魄并没有死去！赌局关乎她，那么凭什么博弈会绕过她呢？哪怕……作为被控制的替身，她的自主权很小，也一定会有那么一点点。
化为哪个货郎，难道是随机吗？如果棠棠在这上面有选择权的话，她会……
一分二十七秒的时候，李卓苒从发上取下彩虹发夹，交给了磨剪子的那对货郎！
“每年我们都会给对方生贺：买一个发夹，记得吗？”她轻轻地说，“今年来不及买了，那就帮我把这个磨磨新吧。”
交易正在进行中，货郎——不，她已经肯定那是棠棠——默不作声地接过发夹，打磨起来。使它渐渐变得明亮、光滑。
八对货郎的交易品，其实都是每个场景解谜需要用到的辅助工具。想按重要性排序，选出最需要交易的那个货郎，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但，如果按照她身上的关联物品去选——
发夹，棠棠的礼物。
此刻，发夹已经被递到李卓苒面前，而递过来的那双手，也不再是阴间货郎的苍白干枯。它变得丰盈红润，变得亲切可爱。站在李卓苒面前的是唐添棠：
她最好的朋友，生日是千禧年七月十八日，每年都会给她送发夹的棠棠。
穿着她喜欢的蓝裙子，泪盈盈地扑了过来：“阿卓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这么傻还跑过来啊……”
还剩五十一秒。
货郎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规则上他们已经输了，但不甘心促使他们继续逼近。李卓苒知道，时间快到了，十二点整就是棠棠最后的还魂时间！
“表哥，”她对男货郎提问，“圆周率的第一百七十三位是多少？”
李逢泽——《纸嫁衣7卿不负》的男主角，也是她该死的亲戚，慌里慌张地开始背诵。他会背圆周率前两百位，所以这个问题不能答不知道，只能在谛听发怒前背出答案。
“杜言她，”棠棠有样学样，“这段经历后，你猜我对你的好感值还剩多少？百分制赋分。”
四十八秒的时候，趁着男女主角忙于应对谛听的问题：对善人来说，这只大狮子确实蛮可爱。李卓苒抱起唐添棠，直奔回魂涯。
最后三十秒，她们抱着彼此，一跃而下。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童稚的歌谣环绕着，把李卓苒从沉睡中唤醒。她在电脑桌前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忽然如梦初醒般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二零二四年七月十九日零点零九分。
天呐，她错过了棠棠的生日，她没来得及发生日祝福！李卓苒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双手打字几乎要出残影。但这时候，对面“糖糖宝贝儿”的消息已经弹了过来。
“阿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以及，我磨过的发夹怎么样？”
她恍然摘下头上的彩虹发夹，在灯光下一照：熠熠生辉，宛然如新。
李卓苒捂着脸，用力地笑了出来。
—en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卿不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