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咎子昂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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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孩子大哥看着不错，人踏实又上进，你就去见一面，哪怕只是单纯交朋友呢。”
最近几年邹父退居二线的意味越来越明显，常年带着妻子外出度假，公司和家里的主事中心都转移在了邹星城身上。邹星城扛起大任，连带着妹妹的终身大事一并操心。
邹雪难得回趟家，躺在沙发上刷剧也难逃一命。听完这话，当即捂住额头装死。
邹星城的小儿子只有一岁大，趴在姑姑旁边抓她的手指玩。
没听到应答，邹星城干脆走过来，一把抱起儿子：“再装聋，这个月别想我帮你还卡账。”
她猛然坐起：“大哥！”
邹星城蹙眉：“叫大哥也没用。”
她耷下脸来，把电脑扔在一旁，硬邦邦的妥协：“就见一次！”
男人叹了口气：“我不是非要逼你怎么样，你这样下去哥哥很担心。”
邹雪当然知道大哥在担心什么，最近几年她是变了不少，完全像个正常孩子，就是不怎么和异性来往，身边连个男性朋友都没有。
算了，就当安抚哥哥了。
邹星城这招苦肉计用得好，邹雪隔日就去见了那个男生。她是这么想的，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太敷衍，哥哥看得人，至少人品不会有什么问题。交个朋友也算，于是这事儿她谁也没说，随便拎着包打扮打扮就出了门。
谁知道她低估了自家大哥的决心，这个男孩子人是挺不错的。额前的刘海有一丢丢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有点腼腆。穿衣打扮就是中规中矩的直男。
自我介绍一番，才知道男生在邹家的公司工作，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总工程师的位置很有本事。据他说，去年年末在年会上曾见过她一面——说到这里时他的耳垂有点发红。
统共聊了二十分钟，邹雪就得出了结论，他们俩的价值观差太多了。别说情侣，只怕朋友也做不成。
这事儿不能说谁对谁错，邹雪还是很理智，决定吃完饭尽早打道回府。
可惜他低估了这个男孩子的情商和耐心。
邹雪明里暗里数次表示两人不太合适，而他还在兴致勃勃的自谈其说。
当听到他畅想未来婚后周末可以在家一起看电影时，邹雪实在忍不住了。
“房先生，我认为我们不太合适……生活方式天差地别，您说呢？”
后者推了一把眼睛，表情不变：“这一点可以理解，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原本就要互相磨合，我认为我们双方都应当适当的做出一点改变。你知道，之前我有研究过两性心理学……”
她悄悄扶住额头，神思早已游离在外……
这一段饭硬生生吃了两个半小时，邹雪松口气，以为终于能结束，他又提出一起看电影。
“下午我还有点事，就不陪您一起看电影了。”连“改天再约”这样的婉拒推辞都懒得说，生怕他当了真。
男人有点儿失望：“好吧，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她忙摆手：“我朋友马上来接我，不麻烦了。”
男人点点头，“我陪你等，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
这下是真的骑虎难下，可怜她连尿遁都没得选。趁着对方签单的功夫，飞快点开微信界面第一个对话框，发送位置。
“接我，快！”
*
徐若茶收到消息时，正忙得晕头转向。
最近接了两个大佬的采访，转的比陀螺还快。偏偏这种时候还总有没眼色的要来骚扰，比如咎子昂。
徐若茶现在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没空和他说话，他就百无聊赖瘫在一旁的沙发上自说自话。
听到她手机响，就提醒她：“微信有人找。”
徐若茶抽空瞄了一眼，又去看他：“子昂，帮我接个人好吗？”
他果断拒绝：“不去，我跑大老远来看你一趟容易吗？”
她打字的手一顿，似有为难：“我这边真的走不开，可是邹雪好像又很急……”
“谁？？”
“什么谁？”
“你让我接谁？”咎子昂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变，心跳速度却莫名快了不少。
徐若茶不好意思了：“是邹雪啦……我拜托隔壁的助理好——”
话没说完，咎子昂已经若无其事站起身，一把抓起车钥匙往门口走：“啧，麻烦死了，就帮这一回！”
说完咔一声关上门，动作之迅速，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她对着门愣看两秒，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咎子昂发来的微信，只有四个字：
“地址，电话！”
*
邹雪这一等，只等了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里，她拒绝数次对方关于下次约会的邀请。
电话打来时她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只不过打死也没猜到来接她的竟然会是他。
在相亲男的陪同下出了门，黑色玛莎拉蒂就停在不远处的街边，咎子昂靠在车旁等她，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迈着腿一步步走过去，神思恍惚，脑袋里刷屏一样不断重复两个字——卧槽。
房先生的语气有些奇怪：“这位就是你的朋友？”
邹雪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咎子昂瞟她一眼，反手拉开车门，“慢死了。”
谁也没理会旁边男人的问题。
她有点受宠若惊，匆匆和男人道别，上车的动作也很快。第二次坐上他的副驾驶，心情别样奇妙。
不过这样奇妙的心情没持续几秒，很快就陷入尴尬。
两手捏紧包包，她拘谨道谢：“谢谢你来接我。”
他嗯了一声，视线笔直，估计连余光都懒得给她，很冷淡。
邹雪就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你在相亲？”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声音，也没管到底问的是什么，胡乱应了一句。
气氛二度陷入沉寂。
邹雪现在很想发一串疯狂的啊啊啊啊啊给徐若茶，甚至有种开车门跳窗的冲动。
这算什么玄幻的剧情发展？
等红灯的时候她就撑着下巴朝窗外看，胡思乱想，也不知道究竟看了些什么，只是看着看着，视线就印在了玻璃窗的倒影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骨骼宽大明晰。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刚才没敢细看，现在凭借记忆和倒影补在一起瞧，唔……果然很好看。
至于那张脸，时间善待他良多，明明是个已经踏入社会的成年人，可与她初见他时的那惊鸿一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他习惯露出额头，这样令他多添了几分清爽帅气。长了张娃娃脸，却偏爱蹙眉，所以眉间有淡淡的印痕。
就连腕间的表都比方才房先生的电子表要顺眼许多。
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可这伤害也忒大了点儿。
“你在看什么？”冷不防的，身旁人问出声。
“看你长得真好看。”她不设防，当下在想的事脱口而出。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她的反应更大些，干脆僵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动也不动。脸上的热气更是一层一层往上冒！
下意识扇了扇风，邹雪干巴巴的说：“天气挺热的哈……”
咎子昂瞥了一眼不断冒冷气的空调，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个度，然后默默的将空调开更大一些。
……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气，总之她想跳车的欲望比刚才更加强烈了。
*
公司里的人明显感觉到，小咎总今天份的抽风要比往常发作的更厉害些。会开着开着，莫名其妙笑出声；下属交代工作，就盯着人家诡异的笑，弄得整的办公室的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样的状况一连持续了好多天。
路南叼着烟琢磨半晌，问旁边的哥们儿：“这是发春了？”
方煜说：“十有八九。”
两人登时默契的露出同款嫌弃表情。
咎子昂毫无知觉，抱着手机看的聚精会神。
路南从后面偷看了一眼，一个没有任何对话消息的微信对话框，头像是只宠物猫，备注也没改，很普通的英文名字。而这个傻缺已经盯着这个界面不知道看了多久。
翻了个白眼，他举着枪把朝他背上一怼：“你丫单身久了，看个破手机都觉得眉清目秀？”
咎子昂瞪他一眼：“你玩你的，我看什么关你屁事？”
燃了大半的烟被一口吸到底，路南不紧不慢吐出个完整的烟圈：“成，那我俩走了，你继续对着手机望穿秋水。”
他把手机一抛，又急忙转过来：“等等啊，我还有事儿想问问你们。”
方煜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他。
他挠了挠头：“哎……就是那个……你们觉得邹雪这人怎么样？”
路南似笑非笑：“我又没被邹雪追过，怎么知道她人怎么样？”
咎子昂皱起眉：“去去去，你能正经点儿吗？”
方煜凉凉补刀：“不熟，但知道当初有人评价人家是疯子。”
咎子昂：……
兄弟都是不靠谱的。
他继续拿着手机戳戳点点，点开了邹雪的朋友圈——这个动作他一天会做几十次，闲着没事儿干点开看一看，忙里偷闲也点开看一看。
咦，更新了一条。
没有文字，只是一张图。昏暗灯光下，一个盛满酒的酒杯。
他点开大图，仔仔细细的观察这张照片，终于给他发现了蛛丝马迹。角落里的椅背上露处半截logo，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城南的一家酒吧。
发现了这一点，咎子昂轻咳两声：“既然你们都有事儿，那今天就散了吧。”
说完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往出走。
路南、方煜：？？？
……
邹雪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太正常，而这一定和荷尔蒙分泌不稳定有关，不然怎么会连着几天梦到那个男人？？
她决定找个男人调和调和，这一找就找到了酒吧来。
邹雪不算什么良家少女，也不怕独自来这种地方。
兴许是来太早，一整杯饮料喝完都没见着一个能入眼的男人。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坐着，终于有看不过眼的男人来搭讪。直接要了一杯酒放在邹雪面前，故作老练，笑的暧昧：“来酒吧怎么能不喝酒？”
邹雪淡淡一笑，若这人只是想找个落单的姑娘灌醉，那么实在是找错了人。她的酒量，喝趴五个这样的废柴都不在话下。
但既然有人上赶着买单，不要白不要不是？
于是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到这个男人开始大着舌头谈自己的前女友，聊到他睡在旁边的吧台不省人事。
邹雪叹一口气，在酒保异样的眼神中主动结账。正准备起身，身旁又坐下一个男人。
余光一瞥，就瞥到那个人不悦的表情。
她拍了拍脑门儿，与他的目光相对几秒。啧，看来真是喝多了，连幻觉都出现了。
邹雪笑了笑，率先开口：“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咎子昂开始没吭声，等她拿着包准备往出走，才把人拦下：“你喝多了，我送你吧。”
酒里到底没掺水，就算没醉，反应也还是慢了半拍。愣神的两秒钟，她才意识到自己没看错，是本人。
自从上次尬尬分开之后，还没有过联系，乍然见面，还是在酒吧这种地方，邹雪的心情就很一言难尽，尚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他。
咎子昂原本也是有点尴尬的，但一靠近，闻到她身上扑面而来的酒味，顿时就蹙起了眉。
啧，这是喝了多少……
他心中不喜，可也没出声，睨了一眼旁边醉死过去的男人，语气不大好。
“你和男人喝酒？”
邹雪摇摇头。
“那是他灌你？”他又问。
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答：“……也不是。”
咎子昂抿唇住了口。
目睹了全程的酒保不紧不慢擦着杯子，嘴角带笑往这边看。
邹雪浮躁了几天的心，也不知怎么的，霎时就沉静下来。他走的不快，似乎在刻意等她。
他不说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不问。
熟门熟路，还是那辆车，还是副驾驶，还是车厢内熟悉的淡淡香水味。只不过寥寥三次乘坐经历，她已经记清车内的每一处挂饰，回忆的起他开车时的每一个习惯性小动作……那一瞬邹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已经成为了这个副驾驶的女主人，好像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亲密的关系。
嗓子眼有些发堵，神识却比什么时候都清明。
她说：“咎子昂。”嗓音间有说不出的生涩。
她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当面叫过他的名字，曾几何时，连这样光明正大的喊他都能叫她背地里窃喜许久。
他轻轻应声，声音不高，震在她心里带起一阵静不下来的涟漪，她想她果真是喝醉了。
“我有些话想说，憋在心里挺久了。”
他点头，车轮碾压过一个减速带，也不知是手滑还是什么原因，车头往旁边的花圃偏了偏。
“我们之前关系挺不好的是吧……当然这主要是我的原因，虽然这句道歉来的有点晚，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曾经打扰过你的生活，对不起。”她笑了笑，表现的很豁然：“现在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拘泥于过去的小事未免过的太累。然后又不那么凑巧，我们的生活或多或少存在一些交集。若茶是个很好的姑娘，这几年她夹在中间一定不怎么愉快。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做朋友……当然，也许上述都是我自作多情，但这些话也还是想要说给你听。”
她把长发往耳后别：“还有，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咎子昂听的快憋死了。
这段话翻来覆去也挑不出毛病，但他怎么就听着这么不顺耳呢？什么叫重新开始做朋友，什么叫自作多情？
对过去耿耿于怀的明明只有她一人好吧！
他在她眼里就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可是这话又有哪里不对呢？不做朋友，他还想做什么？因为一条朋友圈，巴巴的抛下朋友跑来这么远又是为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想不通也放不开。
对于男人的沉默，邹雪的反应也很淡定。反正她醉了，醉了就可以装糊涂，反正逃避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解决问题的。
……
于是这一逃就逃到了下个周一。
她在家宅了一整个星期，吃饭全靠外卖，除了刷剧就是打游戏，颓废的很彻底，逃避的也很彻底。再次把她唤出家门，还是高中旧友联系，约好了一起回学校看老师。
她没怎么打扮，套了一身最简单的牛仔裤和短袖，素面朝天出了门。
米娜娜来接她。
成年了就知道年少时的自己有多么荒唐，褪去那一身自以为是的成熟和仗义，回过头来还得认真过日子。她如今在一家公关公司工作，很卖力，老板赏识。
巧克力色的长发，米色套装裙，淡妆，看上去要多温婉有多温婉。一个个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说在一个城市生活，但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见面的时候也不太多。米娜娜开着新换的车，和她唠叨最近的琐事，又抱怨男朋友不体贴。
“你呢？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难不成将来真打算去当尼姑？”她带着调笑的语气。
邹雪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景，心情却不似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急什么？”
米娜娜状似无意的问：“你还记得咎子昂吗？”
她捏着座椅的手紧了紧：“怎么？”
“突然想起来，随口一问。不过雪姐，你现在对他还有感觉吗？”
邹雪嗤笑：“都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什么感觉？”
米娜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后半程，她再没心思听她说话。
还能有什么感觉？到底是她低估了自己的感情，也高估了时间的厉害。他究竟有什么魔力？只要稍稍对她展露出一点温柔，尘封多年的喜欢就一跃而出。
那些她以为早已破碎的、消散的东西，能在一个刹那就复归原位。
她有些悲哀的发现，她还能清楚的忆起曾经心动的每一个细节，甚至他讲话的每一个腔调。
这次聚起来的人不少，在学校门口站了一片。
刚下车就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打招呼喊她过去，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边往过走，才看到影壁旁站着一个人。身形疏朗挺拔，他穿了黑色的帽衫，双手插兜单独站在一处，很容易就与校园里的打球的学生混在一起。
她只瞧了一眼，心情又荡入谷底。
邹雪看过去的时候，咎子昂也在四处看，眼底映入她身影，停住不动了。
他好像笑了一下，笑容晃眼，邹雪却猛然偏过头去，大步往旁边走。
“邹雪！”
咎子昂想也没想就喊出声，昨晚想了许多，终于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反常找到理由。虽然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没办法再让自己对她做到视而不见。
他承认自己的在意，也得承认从前的伤害。
邹雪站住脚，没动。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很近很近的距离，近到她垂首，视线里只有他的一双鞋。
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发，咎子昂说：“那个……早上好。”
五个字，瞬间让她的铠甲分崩离析。
鼻腔汹涌而来的酸意，酸的她几乎没法正常思考。
强忍着，半晌才回一个字。
“……嗯。”
“昨晚你说的话我想过了，我确定自己不想和你做朋友。”
她的脑袋发麻，嗡嗡响，这次没说什么。
他好像很苦恼：“没办法，现在也只能从朋友做起了。”
“所以邹雪，”他又笑，露出一排白洁发亮的牙齿，仿佛完全看不出她的难堪。
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咎子昂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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