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龙佑离

79、第七十六章

　　小妖那边已经拿回气之魄了……

　　游所为收起手机，看向院子里的杜月红，以前总听人说相思病，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一直不明白相思病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看着杜月红，游所为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不吃不睡，谁也不知道她还能支持多久。

　　“小妖又打电话来了？”杨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游所为转头看他，点了点头：“她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气之魄已经在她手上了。”

　　“她的动作倒是很快。”杨戬轻笑，没想到是她那边先完成的。

　　“柳士杰的记忆恢复得如何了？”刚才小妖也问了他这个问题，只是他也不知道。

　　“只是一些片段，无法连接起来。”就跟他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还要继续呆在这里了，小妖一定很着急吧，其实她那边还好些，至少杨戬应该不会放弃气之魄，可是这边……杜月红已经十天不吃不睡了，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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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郭襄宜偷了柳士杰的玉佩，冒名顶替成了大皇子，皇上下令查办杜国威。二皇子派梅五来刺杀柳士杰，正好那天柳士杰去看望杜月红，所以杜月红为柳士杰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然后梅五被黄眉所杀。但是杜月红还是死了，她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没吃过任何东西了，这样的身体本就虚弱得很，她能够站起来扑向柳士杰，为他挡下这一刀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第二个奇迹怎么可能发生？

　　刻骨铭心的痛、锥心刺骨的痛……生离死别的巨大痛苦让柳士杰如五雷轰顶，全然醒悟，记忆竟然完全恢复了，可是心爱之人却死在他的怀里，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想救她吗？”杨戬看着柳士杰，他知道柳士杰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你能救她吗？”柳士杰抬头望向杨戬，他知道杨戬不是普通人，但他真的有起死回生之能吗？

　　“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你记得她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你也依然想要救她吗？”他以前不就是为了此事痛苦矛盾，现在为什么会想救她？就因为她为他挡了一刀？

　　“这一段恩怨，让无数个家庭破碎，让许多无辜的人受难，既然这些罪孽无法偿还，无法洗刷，还不如干脆不去理会它，就让它随时间的流逝，慢慢的过去吧。”记忆回归的瞬间，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如果他早想明白这些事就好了，“我实在不该因为这件事而影响我跟月红之间的感情，为了她，我愿意淡忘这一切。”

　　“在这上面写上你的名字。”杨戬将纸笔交给柳士杰。

　　柳士杰写上名字之后将纸还给杨戬：“你真的可以救月红？”

　　杨戬没有说话，他虽然没有小妖腰间那专收人魂魄的葫芦，但是他仍然有别的办法收拢魂魄，不过要让游所为先把杜月红的伤治好，他也要到地府去改一下杜月红的生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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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红被救活了，柳士杰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他们的感情依然很好，可是他们之间却还有心结，杜国威的心结，柳士杰终于还是不忍看到杜月红伤心难过，毅然决定跟她一起进京去救杜国威。

　　杨戬虽然拿回了英之魄，却没有立刻离开，即使英之魄已经成功回到他的身体里了，但他仍然跟在柳士杰身后，看着他放过冒充自己的郭襄宜，看着他放过杀母仇人杜国威，看着他放过刘贵妃和二皇子，杨戬似乎对于柳士杰的善良不太能够接受。

　　杨戬到底想要看什么，游所为到现在也不知道，但他希望杨戬能够想通，不只因为未来那不知如何解决的天劫，更因为小妖前两天打电话时，那连他都听得出来的心慌，她求他一定要带她回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找机会带她回去，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小妖？杨戬之于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影响自然不言而喻。

　　终于，当一切都平息之后，杨戬找了一个杜月红不在的时间去找柳士杰，他想要跟他谈谈。

　　“我还在想，你何时会来找我。”柳士杰似早就知道杨戬会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柳士杰算是他见过的三个与他相似之人中最聪明的一个了，但是仍然太过善良。

　　“你给我喝下那个药，并不只是想让我忘记月红吧，你想证明什么？”柳士杰看着杨戬，他并没有责怪杨戬的意思，如果不是杨戬，他可能永远都想不通某些事情。

　　“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证明的一切。”杨戬却没有说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这柳士杰就不理解了，他以为杨戬回来找他是因为仍然有事情不明白。

　　“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杨戬道。

　　“你说。”杨戬也算帮了他不少忙，所以他也想尽可能的帮助杨戬。

　　“你真的相信你跟杜月红在一起会幸福吗？”即使英之魄已经回到身体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但杨戬还是想问。

　　“在我失忆的这段时间，月红她为了我吃了很多的苦，我想清楚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说我是自私也可以，我不想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影响我们的幸福。”柳士杰是真的想通了。

　　“对于与你有杀母之仇的杜国威，你真的能够没有一丝芥蒂吗？”杨戬看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到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我说我心中没有芥蒂，你相信吗？”柳士杰也看着杨戬，“杜国威必竟是月红的父亲，我的岳父。”

　　杨戬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士杰看了他半晌，又道：“你说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那就可以了，即使长得再像的人，想法也是不同的，而且每个人的情况也都有所不同，你又何必执着于我的答案呢？”

　　杨戬抬眼看他，叹息一声，复又轻笑：“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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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

　　黄天霸和小妖又回到了最开始“隐居”的地方，不过他感觉小妖最近的情绪好像越来越不安，她经常拿出她的铜镜来看，却又什么也不做又收起来，发展到最后，她甚至每天都抱着那面铜镜。她的笑容越来越牵强，她的眉则越皱越深，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哮天犬曾经问过她，她的答案就是一脚把哮天犬踢进院子里的池塘，于是哮天犬再也不敢轻易靠近她了。

　　小妖在等待，心焦的等待，这种等待让她害怕，杨戬真的不要她了？想甩掉她了？他宁可不要气之魄，连他的狗也不要了，就是为了想甩掉她？小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或者说她不愿意杨戬因为想甩掉她而不收回气之魄，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执行“杨戬复活计划”，如果杨戬因为她的原因而放弃了气之魄，那就是对她的存在最大的否定！

　　这天，昆仑镜中再次闪耀金色的光华，小妖微皱眉，祭起昆仑镜……

　　“大哥？”小妖眯起眼睛，看向他身后的背景……是游所为的家，“你们回去了？”想不到她真的猜中了，杨戬要甩掉她，宁可连气之魄和哮天犬都不要了！

　　镜中拿着“太子”的游所为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小妖的问题，其实这本就不用回答的，他只是问小妖：“你现在在哪里？”

　　小妖说出了自己当前的时间和她所在的地点，游所为挂了电话，小妖则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终于还是被遗弃了啊，明明她还是可以起到一点作用的啊，为什么她还是被遗弃了？为什么她总是一个人……

　　此时心乱如麻的小妖自然没有想过不会任何法术的游所为是绝对不可能通过“太子”直接联系昆仑镜的事实，更没有注意到她喊出那声“大哥”之后，“游所为”愣了片刻的事实，她的心已经乱了，所以有很多事情也就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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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青山环抱，绿水长流，确实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这样的风景让小妖想起了几百年前自己在昆仑山上的家，如果能够死在这里，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小妖看着手上的葫芦，那里面有杨戬的气之魄，这个无论如何都要给杨戬送回去，三魂七魄不全，杨戬也就无法进入宝莲灯恢复法力，五成左右的法力，就算按照正常的速度，也需要百余年才可以恢复，他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等了，那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在想什么？”黄天霸拿着一坛酒走进来。

　　“没什么。”小妖收起葫芦，“又拿酒来？不是告诉过你不会喝就少喝吗？”

　　黄天霸看了她一眼，把酒坛放在桌上：“我只是看你似乎心情不好，所以才想跟你喝一杯的。”

　　“心情不好？我吗？”小妖轻笑，“天霸你开玩笑的吧？”

　　“要喝一杯吗？”黄天霸并不理会她那逞强似的言语，只是为她倒了杯酒。

　　“喝，为什么不喝？”小妖的心情是真的不好，“不过杯太小，换碗。”

　　黄天霸没有说话，只是从旁边拿来一个碗，为小妖倒酒，然后看她往嘴里灌。是灌，不是喝，喝是一口一口的喝，而灌是直接往嘴里倒。

　　此时一直趴在墙角、受了小妖好多天恶气的哮天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然后又低下头装睡。

　　“呜……天霸，这酒哪里弄来的？比你以前拿来的酒都要好喝呢。”如此烈的酒，她今天是否会真的喝醉呢？

　　“好喝就多喝一点吧。”黄天霸又给小妖倒了一碗酒，可是自己却没有喝。

　　“好啊。”也许是因为心情真的不好，小妖就这样一碗接一碗的喝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黄天霸一点酒都没喝过，更没有注意到一坛酒不可能倒了那么多次都没空的事实，她只是不断的喝，一直喝，从中午喝到天黑……

　　“小妖，你怎么样了？”黄天霸有些担心的看着小妖，她已经趴在桌上好长时间没有动了，“喝醉了吗？睡着了吗？”

　　“呐，天霸，你说我是不是很让人觉得很讨厌？”小妖没有抬头，声音也很低，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黄天霸不解的问。

　　“一定是很让人讨厌吧……”小妖仍然没有抬头，声音微微的颤抖着，“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遗弃我？”

　　“你在说什么啊？没有人……”黄天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爸爸，妈妈，师父，杨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讨厌我……”小妖的手慢慢的变形，变成了狐狸的爪子，这表示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明明我还有用啊，我的手上还有杨戬的气之魄，那是他很需要的东西，他应该想要拿回去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我还是会遗弃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并没有谁想遗弃你啊……”黄天霸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样偏机的想法。

　　“我一直一直都这么努力着，只是想把该完成的事情完成罢了，这就是我存在于世间的意义啊，”小妖抬起头，脸已经开始向狐狸变形，“然后，他回去了，历史就会改变，然后我就还是原来的小天狐，在还没有成年懂事的时候就死于天敌之手……这样我就不存在了，不会再有悲伤痛苦……”

　　“为什么要这样想？”黄天霸皱眉，“就这样消失掉难道不可惜吗？”

　　“为什么可惜？反正没有人会记得我，无论是谁都会忘记的……”小妖的声音仍然很轻，“元始天尊他骗我，说什么羁绊……没有人会记得我啊……”

　　身体落下，完全的九尾天狐形态，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明明知道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你也是个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