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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从蓬莱町酒馆出来,叶藏搭上了深夜的一班电车。已经很晚了,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路灯散发着寂寥的橙光。车厢里只有喝醉的他和一位背着画板的女学生。

      女学生的头发很长,柔顺得像绸缎一样,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安静地坐在对面的座椅上,眼微垂,手放在大腿上,一位大和抚子。
      他不经想到,为什么这个时间,她会出现在这班电车上呢?

      叶藏颤颤巍巍地朝对方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叶藏心中想着,如果她显露出一丝抗拒和厌恶,他就在下一站下车。

      “幸枝。”女学生有些惊讶,她仰起头,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贝齿。太美了,太美了。
      或许是得益于他不错的脸蛋和女人腔的“温柔”,他得到了对方的名字,这点令他有些索然无味。他从小便生长在女人堆中,却一点也不了解女人,还备受她们“迷恋”和“呵护”。

      “你的名字是?”幸枝问道。
      “大庭叶藏。”他回答道,却厌烦起这种无聊对白。他看着对方的神情变得活泼,有些畏惧这种活力。如果她没完没了地向他问话怎么办呢?叶藏感到苦恼。所幸的是,对方没说太多。

      幸枝柔柔地发话道:“你喝了很多酒吧,快坐下,要不要吃颗柠檬糖?”
      叶藏心领这种好意,他有种特性,那就是不管别人递给他什么食物,他都会接过吃掉。“谢谢你。”即使叶藏此刻不想吃糖,他还是伸出手,接过了对方从笔袋中掏出的糖果。他生来害怕人类露出那种失望的目光,苛责的言语、以及隐藏在温和面孔下的暴怒。

      他坐在幸枝的左侧,用手缓慢剥开糖纸,露出那颗晶莹玉石般的糖。在幸枝那双湿润黝黑的眼睛注视下,将糖塞到了嘴里,像在含服不死药。女学生的目光,吸引他的同时又令他瑟缩,好像她是矛盾虚无的化身,本不存在这节车厢中。
      车厢中又变为沉默了,叶藏偷偷地打量着女学生,那双穿着白色短袜、肥瘦均匀的腿。顾忌着什么,他收回视线,像对方一样坐着,好似两尊供奉在石龛里的端庄神像。

      他们坐在一块,衣物上的生活烟火气交缠在一起。
      时间好像才过了一会,叶藏的唇中还残留着糖果酸甜的滋味,幸枝慢慢站起身,要在这一站下车了。“再见。”她礼貌的同这个醉汉道别。那双哀忧的眼,左眼眼角有枚泪痣,她冲他笑了笑,冷冷清清,像只留不住的猫。

      [你住在哪里?你是哪个画室的学生?你需不需要我送你?]
      叶藏有千言万语,但太多的无意义、片段式罗曼史,让他消极退避,闭口不言。

      “再见。”
      他压抑地、有些昏沉的挥挥手,望着女学生背着画板的身影下了车,消失在险恶的夜里。他的喉头收紧,猛地想起他还没见过她的画……他本可以在车厢与她多攀谈一二。
      他是喜爱画画的,例如印象派的油画。初中时,他模仿梵高的自画像,给自己画了许多阴郁的自画像。妖怪,可以称得上是是妖怪的自画像。叶藏叹息,合上双眼。

      “……等一下,等一下!”

      远远地,面容隐在黑暗中的叶藏听到了幸枝的声音,那口没法抒发的郁气令他心跳一停。
      电车已经发动了,他急切地从窗子探出头,看见幸枝大步追着越离越远的电车。她像是身体不太好,跑着摔了一跤,没再爬起来。

      叶藏的心跳得好快,恨不得跳车飞奔。正这般打算,余光一扫,一条细细的银蛇正趴在他的袖上小憩。
      他不敢置信地、温柔地拎起那条断掉的手链,带着做贼的忐忑,爱惜地用手帕包着,收入怀中。

      车离得很远了,离幸枝很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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