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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黑死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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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首先要找到三日月吧。”鹤丸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个梦中世界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到底是谁的梦里?”
鹤丸摆摆手,“反正不是我的,我可没读过那个学校,原本还以为是黑鹤玩我随便创造出来的世界,结果发现我是被其他人坑进来的啊,真是个不得了的惊吓!”
莲实也否认的摇头,表示不是她的,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到九月的身上,九月疯狂摇头。
“难道是三日月的梦……?”九月沉思片刻,缓缓吐出了答案。
“哦哦!所以我们要找他干架吗?”突然兴奋起来的鹤丸。
你是对三日月到底有多不满啊!
“那……那个细胞状的物体到底是什么?”
“病毒?”莲实和鹤丸国永异口同声,两个人说完后沉默了几秒,对彼此的默契感到惊喜,互相带笑的看了一会对方,简直和傻瓜情侣一模一样。
九月对此已经麻木了,她面不改色的问。
“怎么说?”
恋与解释道。
“举个例子,你的脑子是主机,三日月是主机里的一个程序,本来在你脑子里好好运作着,有天突然被病毒侵入了,主机受到牵连,他只好跑出来向外界求救,后面发现你救不了自己,于是就干脆把我们也拉上了。”
“简单来说就是你已经快把三日月忘了,他没有生存空间接近消失,因为本来就不具有实体,和某些神明一样,没有了信仰就会死,然后在最虚弱的时候被差不多的东西乘虚而入,如果不是影响到你,我想按照三日月的性格,是不会现形的。”
三日月宗近就是那样的人。
没有这场意外,他根本不会想到去打扰九月,淡然一笑就干脆利落的消失了。
莲实每说一句,九月的头就低一点,可以说是非常心虚了。
有多少人是会在人生的旅途里忘记初心的,九月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但是可以说是最倒霉的一个了。
毕竟不是谁的初心都会跑出来和你说,你忘了我的。
“你仔细想想你最近遇到过什么诡异的事?特别是画啊之类的。”
“在一个月前,我参加过一个画展,里面是以细菌和病毒为主题的,你不提我还没有发觉,那个画展结束后,三日月就出现在梦里了,不过你说诡异的事嘛……还真没有。”
“除了对某副画印象有点深刻外。”
九月回忆起画展当天,那是一副似乎和画展主题格格不入的画像,陷在玫瑰里沉睡的女孩子,金色的发丝搭配着宛如婚纱般雪白的裙摆,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她似乎在祷告,神色安然又虔诚。
如果忽略这幅画的名字,那么九月一定是把它当成普通的人物画看过就算了,只是在瞄到这幅画的名字后,九月稍微有点被震撼到了。
因为这幅画叫做“黑死病。”
黑死病这个名字几乎是一瞬间就撕碎了画中少女依旧美丽的幻像,在那个黑暗到极致的年代,直到最后仍然深信着宗教的疾病少女,死前也在求神的宽恕。
这是一副嘲讽性意味非常浓厚的作品,象征了那时人们的无知和愚昧,却偏偏用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作为主题,搭配上名字形成的反差感确实会使人印象深刻。
鹤丸国永想拿出手机搜索一下黑死病是什么样的,这个疾病大家都知道,但是作为细菌的样子,还真的不是人人都能想起来的,这时鹤丸才记起他把手机扔了,只好凑到莲实跟前,和她一起看。
黑死病,学名鼠疫杆菌,他们两个看了半天,鹤丸纳闷了。
“长的不像啊!黑死病是长条状的吧,但是那玩意是个球啊!”
莲实和九月也心态崩了,难道他们还要把人家是病毒还是细菌,具体哪种找出来才行。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这么学术性的方法。”九月严肃道。
莲实认同的点头:“学渣伤不起。”
“还是直接去干架吧。”这是把刀杠在肩上的鹤丸国永。
……
然后那个细胞状物体就凭空出现了,似乎是时机成熟,它不再耐烦于躲躲藏藏,开始了异变。从中间分裂,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状态变成长条形,并且不断吸收之前增值的成员,变得越来越大。
“我们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一切,很明显是我们有病。”九月看着那条东西,目死。
……
“哦哦!这可吓到我了!这就是黑死病吗!”
……
很快那条东西也裂开了一条缝隙,如同包裹着蝴蝶的茧,美丽的金发少女从最中间脱出,剩余的细胞覆盖在她的身上,变成了洁白的裙摆。
“哈哈哈,这种时候好像不该笑呢。”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三日月宗近笑着走向这边,虽然他意思意思的说了这么一句,但从这个人的脸上也是完全看不出紧张感的。
总结就是现场完全没有严肃气氛,在一片欢声笑语里迎接boss的景象。
只有莲实挺紧张的,其他人都看不见,只有她能看到,黑气如同寄生一般牢牢扎在虚空里,似乎是庞大到牵扯了梦境的边缘,天空甚至出现了一点裂痕,那个金发少女就这么站在黑气的中心,漫天的黑雾里只有她是白的,和那副画表达的主题意外的吻合了。
金发少女睁开眼睛,里面是一片浓重虚无的黑,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和纯洁的外表相反,形成一种奇异的美,闭眼是天使睁眼是恶魔两种完全驳论的气质就这样矛盾的显现在一个生物身上。
莲实有点怂,她转过头对鹤丸国永说。
“你能飞吗?”
“啊?”
她指了指天边的黑线,做了个园丁除草的手势,鹤丸接收到后目击了下距离,视线划过所有允许落脚的位置,大致有了个估算。
他把手上的太刀递给莲实,手搂住莲实的腰一使力就把她抱了起来,在她没反应过来前,顺着地面一处凸起,直接弹跳而起,莲实惊叫出声,下意识的抱紧鹤丸的脖子,耳边是他恶作剧成功的笑声。
“吓到你了吗?那你可要抱紧点了。”
即使是负担着多一个人的重量,鹤丸仍然轻盈到不可思议,踩在黑死病分裂出的细胞上会有一瞬间的下沉,他总能在细胞支撑不住重量时转移到下一个点,莲实定了定神,拔刀出鞘。
黑死病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举动,细胞分裂的速度加快了,金发的少女动作僵硬的转头,乌黑的眸死死的注视着莲实他们。细胞组成了莲花状盛放的形态将它托在中央,速度快的惊人,莲实甚至看不到它动了,就已经被鹤丸抱着闪到一边,下一秒那里存在的细胞通通炸裂开来。
“好险好险!这可吓到我了!”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莲实用刀劈开靠拢过来的细胞,为难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无法靠近啊。”
一直在旁观的三日月这时出声了。
“果然是如此。”
他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悠然的把手收拢在袖子里,如果语气不是太平静,别人也许会认为他接下来吐出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那就放把火烧掉这里吧。”
九月愣了一下。
“它怕火吗?”
“哈哈哈,都是画,肯定会怕啊。”
九月没有答应,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个人把一切都看得太开了,就好像所有的事对三日月宗近来说都只是过客,甚至包括他对自身的存在都……
“那你呢,你会怎么样?”
九月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三日月比她高太多了,她必须用尽全力的去仰望才能在逆光中看清楚他的神情,也许是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不甘也好难过也好,但是都没有,从她把三日月认出来后,这个人似乎就了却了所有的愿望。
鹤丸这时抱着莲实轻轻的落地,收起了一贯的不正经,难得严肃提醒。
“你家小丫头会伤心的。”
对他们这些有实体的人来说还好,世界崩塌的一瞬间,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但对没有实体的三日月和黑死病来说,烧毁了这个世界,就等于死亡。
三日月轻笑着摸了摸九月的头,他似乎是特别热衷这个动作,动作缓慢又带着安抚性,他蹲下来抱住了她。
“小姑娘,梦该醒了。”
九月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不可置信和震惊,对这个敲定下的决定一时消化无能。
三日月要被烧掉了?
和那时一样……
还要再被烧掉一次吗?
她艰难的挤出两个字,伴随着火焰点燃的轰鸣,无力的带点祈求意味。
“不要……”
“嘛,有形之物终会消散的,我恰好在今天而已。”
尽管现在属于无形之物,但是在多年前他也有过短暂的形体,承载着一个小姑娘的小小愿望,事到如今也快被消耗殆尽了。
“不要!!!”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吼出来,九月不知道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具体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她就是不想。
不想看到他再被烧毁一次啊!
“擅自的出现,擅自的决定我的事情,擅自的去死,三日月宗近,你真是个我行我素到极点的人,完全没有理会过我的感受啊!你忘了吗!明明是我创造你出来的,凭什么……”
你是我的画啊。
九月看着漫天的火,就像回到了过去一样,那时的她也是这么远远的看着,灼热的火焰映在眼底,在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中,她只觉得恐惧。
如今,九月觉得这辈子她都摆脱不了火焰的阴影了。
黑死病的细胞在火里发出垂死挣扎的尖叫,一个个火球宛如流星般坠落,金发的少女在其中显得惶恐不安,精致的脸上茫然无措,像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样发出刺耳的啜泣声。
三日月宗近好脾气的听着九月近乎歇斯底里的话,他叹了口气,似乎是拿任性闹脾气的小姑娘毫无办法。
“抱歉,让你忍受我这个老爷爷的坏脾气。”
“你不要死……”九月直接哇的一声哭了,扯住三日月的衣袖死不放手。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只有会说话会动,才会被归纳在有生命的行列里。”三日月难以理解的歪歪头。
“那个时候,对作为纸张的我,你并没有落泪,所以我以为这次你也能接受的。”
九月无法对三日月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她也哑口无言,最后她吐出了几个字,无力又苍白。
“对,这就是人类啊。”
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火海里,三日月俯身在九月耳边动了动唇,她有一刹那的失神,就像羽毛划过耳廓,轻触后又立刻离开了,随后被他用力的丢给一旁沉默许久的莲实。
“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她了。”
下一秒,整个梦境崩塌,黑死病徒劳无功的惨叫着,九月她就看着三日月一点点消失在火海里。
…………
世界碎裂的时候,残留的黑死病细胞似乎是不甘心,几颗大的细胞往这边飞速的袭来,鹤丸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两个人,却在下一秒被莲实用手死死抱住护着他后背,爆裂开的声音伴随着血液飞溅,鹤丸闷哼一声,莲实的手很小不可能完全挡住他后背,但鹤丸此刻只想阻止莲实这么做,却动都不敢动,怕动一下会导致伤势更严重。
…………
回过神时,他们三个已经站在现实的街道上,三个人看似完好无损,但是经历过很多次的莲实知道,伤的并不是□□,而是灵魂。
就和那次小时候被卡车碾压过一样。
莲实现在手完全抬不起来了。
最后的爆炸让三个人都遍体鳞伤,九月伤的最轻,却整个人都失魂落魄,鹤丸爬了几次没爬起来,在那里疼的龇牙咧嘴,最后还是挣扎着起来看莲实的手。
“你怎么样了?”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
“拜托你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刚刚差点把我吓死,这不是惊吓是惊恐了啊!”
“条件反射。”莲实反驳。
鹤丸正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却捂住嘴猛咳,她吃力抬起手想给他顺顺气,结果这人直接晕了过去,莲实张开怀抱接住了那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她会去挡就因为知道会这样的,毕竟是和身体分离的状态,鹤丸国永其实承伤度还没她厉害。
用游戏语形容,她就是个坦克,鹤丸是个脆皮dps。
这是第二次看到他犯病了。
莲实把他背起来,失去意识的鹤丸没法维持正常人的体重,如今他就是一个灵魂的重量,她把坐在地上失神的九月扶起来。
“回去了。”
九月愣了几秒,终于回过神来。
“我不回医院了,我要回家。”
回家画画。
依稀耳旁还有残余的温度。
三日月轻声对她说。
“只要有爱惜画的人在,作品无论毁掉多少次都永远不会消失的。”
至于那个决定,就交给小姑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