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分之一的爱情》御水而舞

8、尾声

　　窗外的黄桷兰盛开了一树，过往的风也变的淡雅沁香起来。夏末的阳光懒懒地透过繁茂的树叶，温暖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黎栎晨的个人摄影作品展就是在这样一个午后揭开了帷幕。
　　尽管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但他自始至终只期待着一个不知是否会出现的人，一个消失已久，却已占据他整个心扉的人。
　　分神间，手机忽然振动了。黎栎晨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仿佛要从胸口中蹦跳出来，他连忙按下接听键，脱口喊道：“唐果！”
　　对方没有应，只有细细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隐隐传来。
　　“唐果！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黎栎晨急切地问，生怕一不小心又要与她失去联系。
　　“来看你的摄影展啊。”轻轻地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黎栎晨稍稍怔住，然后猛地回过头。
　　眼前的她比两个月前更加瘦削了，脸色略显苍白，眼神清亮冰澈，乌黑的长发凌而不乱地搭在肩上，唇边依然绽开着璀璨温暖的笑。
　　黎栎晨快步冲到她面前，不管不顾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隐忍了两个月的失落与思念，尽在此刻兑现。
　　“唐果，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你？……”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间，低声喃喃，“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我不该看不清自己的心……对不起……对不起……”
　　“栎晨……”
　　“你来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黎栎晨不等她说完，便牵着她来到主展区。
　　正中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彩色照片。照片里，是她穿着围裙伏在沙发上睡熟的模样，脸上还挂着温暖而安详的微笑，而照片的题目是——《妻子》。
　　“唐果，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么？”他在她耳边温言低语。
　　唐果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幅照片，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当一个人的心里百分之百装着另一个人时，无论镜头怎样调试，拍出的美都是无人能及的。现在她相信，她是真的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他的心。
　　只是，这一切还是太迟了……
　　唐果转过脸看着黎栎晨。
　　她多么想答应他，答应他要永远在一起，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面容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变暗、变淡……脚下似乎开始摇晃了，整个世界也开始摇晃了，依稀中她仿佛感觉到他扶住她欲倒的身子，听见他在焦急地唤她，只是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终于，眼前一片漆黑……

　　在以后的很多个日子里，黎栎晨常常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听信苏臻的谎言，如果他没有在唐果被确诊为低血糖症晚期的那天跟她分手，如果他早一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她，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住院的这两个月里，她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常常不知不觉地就会昏迷过去……”
　　“每次打点滴的时候，她总是喜欢靠在床头听着手机里的语音信箱，一遍又一遍，然后泪流满面……”
　　“听说她以前是音乐老师？要不是齐医生说她腕骨挫裂，不能再拉小提琴了，真想听她拉一首……”
　　关于她失踪的那段日子，黎栎晨只能寥寥从护士口中得知。
　　原来，她每晚都在听他给她的留言；原来，他们曾经仅是相隔一线。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黎栎晨失魂落魄地站在的十字路口，来往的车辆和喧闹的人流在他眼里不过形同虚设。
　　他翻看着唐果手机里存着的自他们相识以来的每一条短信，心，纠结成灰。
　　忽然，一条尚未发送的短信映入他的眼帘。
　　“如果，我还有来生，我不奢求永远，我只想遇见你，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爱你。”
　　他颤抖着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机，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