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演员》恋恋恋恋恋

7、暗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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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秦，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林辉夜好奇的问。

　　不平等合约像一针强心剂，给了他和祝踏岚对话的勇气，不过话题得仔细斟酌。现在祝踏岚采取的策略是，如无必要绝不开口。

　　可若谈的是和电影相关的东西，那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祝踏岚不会为了赌气，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保持沉默。

　　祝踏岚：“我也不清楚。”

　　哈，他的想法没错，祝踏岚的语气虽然冷淡，至少不是无视。

　　林辉夜：“杜斯导演说，他的灵感来自于墓葬发掘，和你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你们俩才生出一起做这部电影的念头。我想知道，你眼中的东秦是什么样的？我问的不是政经文化一类的东西，而是你的印象。”

　　祝踏岚目光闪动，而后整个人忧郁的沉静下来，在夜色中，他的轮廓近乎庄严。一瞬间，林辉夜豁然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相识多年的友人，而是跨越千年光阴，被孤寂沉郁笼罩的帝王。

　　他的目光不知看着何处，但其中所透露出的痛苦让林辉夜也跟着觉得痛苦，随之而来的，还有汹涌的嫉恨。

　　林辉夜希望祝踏岚永远欢乐无忧，如果他有悲怨愁苦，那引发这些的人，也只能是林辉夜。

　　这是他心中的渴望，然而眼下，他连祝踏岚低落的缘由都不明白。

　　祝踏岚沉默许久，久到林辉夜以为自己不能得到答案，才听到他低低的说：

　　“东秦，是白茫茫的大雪，阴沉的天空，风一吹冷得刺骨，连腊梅也被冻在雪里。

　　“东秦，就是死。”

　　语言也许自有其重量，林辉夜不知道话的源头在哪儿，但祝踏岚在语气、音调、节奏中倾注了足够多的感情，将林辉夜一举击沉。

　　不到片刻，他就为自己那个轻率地，希望祝踏岚为他痛苦的想法而心情沉重。

　　他算有进展吗？或许吧，可这不值得让祝踏岚露出这样的表情。人心能在顷刻间完全推翻自己，还真是过度脆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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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辉夜半夜惊醒。

　　他的梦里出现了白茫茫的雪，被雪覆盖的天空和大地，似乎能看到形状的风，冷得像刀。

　　天地间空无一物，唯有祝踏岚阴郁的声音。

　　“东秦，就是死。”

　　他满头大汗，同时全身发凉，似乎刚去梦里的冰天雪地冻了一遭。林辉夜随手拿过T恤擦掉身上的冷汗，仍是黏得不舒服，光脚进浴室冲了个澡。

　　床铺被冷汗浸湿，换洗间在楼下，他不着片缕走出房门，楼下客厅还开着灯。

　　祝踏岚孤寂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模糊的投在地上。他有一半面孔藏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像个雕像。

　　谁能雕出这样的线条，只有上帝的手才能做到。林辉夜不合时宜的被纯粹的美打动，尽管心知此刻的祝踏岚必然比他入睡前更为消沉，却还是没有立刻下楼为他分忧，反而站在楼梯上，静静欣赏起这静默神秘的美。

　　直到祝踏岚抬眼瞥见他，林辉夜才惊醒似的笑了，完全忘记自己还光着身子。

　　“我做梦了，梦见你说的东秦，可是里面没有你，只有你的声音。那个梦真可怕，你也会做这样的梦吗？”

　　祝踏岚的额发散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混合了颓然和纯净的情-色气息，他看着林辉夜的身体，慢慢伸出手，沿着触手可得的大腿一路往上。

　　林辉夜这才想起自己光着，虽然不知道祝踏岚想做什么，仍旧柔顺的弯下腰，任他施为。

　　然而祝踏岚并不是酒后乱性，也没有见色起意，描述他表情最确切的词语，是疑惑。

　　“我哪儿不好看，你要这么看着我？我是屁股不够翘还是皮肤不够白？你说，我努力。”

　　祝踏岚没有被他故作轻松的语气逗笑，反而深深皱起眉头，将手收了回来，林辉夜连再摸会儿都没来得及喊。

　　“我认识的林辉夜，和你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我讨厌你只是因为你的名字和他一样。不过看起来你并不介意，我也不会感到抱歉。我每次看见你，都在想，为什么你活着，他却死了。”

　　“如果现在换成他活着，我死了，你会比较高兴吗？”林辉夜带着希冀发问。

　　祝踏岚嗤笑一声，摇了摇食指，因酒精而显得迷离的眼神中充满仇恨和讥讽。

　　“他敢死，就算从阴间爬回来，我这儿也没他的地了。你说我高不高兴？”

　　林辉夜脸色灰白，嘴唇微微发颤，轻声说：“或许他有苦衷，他肯定也不想离开你，没有人会想要离开你。我不是说他值得被你原谅，可是你恨他的话，你也不会好过。我想要你好好的，过得快活。”

　　“你以为我是为了他消沉，自我放逐？你错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拍这部电影吗？这部电影才是折磨我的东西。是电影里，是梦里的林辉夜在折磨我。

　　“他曾经离开我，又回来了，我以为我可以永远拥有他，可他还是抛下我，又死了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样貌全变了，和以前没半点相似，可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我的辉夜。

　　“我的辉夜又回来了。他总是站在雪地里看着我，很伤心似的。他有什么好难过的，生离死别都是我的，他哭什么呢。

　　“可是他看着我的时候，天空都颤了，天地同悲你懂吗？他也配？

　　“凭什么，他就不能安安静静的死吗？死了还要回来折磨我，死了还要在梦里折磨我。所以我要拍这部电影，我讨厌你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电影拍完，这一切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会更改你的合约，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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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扮演一个饱受折磨的人，对于祝踏岚只是小菜一碟，他半真半假的说出那些话，感觉自己干涸的内里正因为林辉夜的痛苦而苏醒。

　　林辉夜的痛苦是他的养料，他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入林辉夜眼中灰暗的绝望，跌到黄泉又慢慢燃起希冀的眼神，这世上如果有永不磨灭的爱，持有他的人大概就是林辉夜。

　　林辉夜大概直到此时都不明白，他所爱的祝踏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是个什么样的恶魔。

　　他克制了多年的暴虐，被林辉夜的死讯点燃，却又在林辉夜再次出现的时候被祝踏岚强行碾熄，可这余烬也够烫人。

　　我有多疼你，你一点也不知道。祝踏岚沉着脸，心里倒比刚才好过得多，如果说林辉夜站在楼梯上看他的时候有七分苦痛，现在已减到三分。

　　他心里茫茫的雪下停了。虽未天晴，到底风没之前冷。

　　“你半夜光着下来，是想要勾引我吗？我的确喜欢男人，也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但我实在讨厌你，你没机会。”

　　林辉夜极为勉强的笑了一下，人光着的时候，很难显得严肃，是以他做什么表情都有点滑稽。

　　祝踏岚话说到这份上，他连告诉祝踏岚自己是谁都不敢想了，心里密密的痛，难得听见祝踏岚坦白自己的想法，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离祝踏岚更近，反而是被推远了，可伸手推的那个人，自己还蒙在鼓里。

　　“你说我和他一点儿不像？”林辉夜低着头，声音发飘。

　　祝踏岚没看他，冷冷的说：“不像。”

　　林辉夜手心里都是汗，反射性的想在衣服上擦，却只碰到自己的肌肤。他尴尬的把手背在身后，“你这儿没他的地，换我行吗？”

　　“我要过河，你是过河的船，等我到了对岸，难道还要把船带走吗？”祝踏岚站起身，他的脸完全沉入黑暗，只有眼睛闪着朦胧的光。“你好好演戏，其他的，和你无关。”

　　窗口的天空已经泛了白，林辉夜却觉得自己堕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