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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后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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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曾歇好,南宫霁清早回到府中,又睡了个回笼觉,晌午方起。朝云前来侍候他午膳,却似有些心不在焉,数回欲言又止。
此自不能逃过南宫霁的眼睛,便道:“何事为难?难道府中用度又紧了?”
朝云忙道:“并非用度之事,如今府上月月有入账,若还吃紧,便是妾身这家未曾当好!”
南宫霁笑道:“不是便好。”
朝云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沉吟片刻,道:“实则,今日是有一事需郎君决断!”
正堂内,朝云轻道了句:“带上来罢。”
便有家丁押了两丫鬟入内:竟是柳氏房中的兰香与桂儿。二人一入内便跪在了堂下,面带惊惶。
朝云朝淮安递了个眼色,道:“周管事,此事还是由你来问罢。”
淮安诺了,上前讯问那两丫鬟道:“昨夜二更,你二人在何处?”
二人见他面带厉色,愈发惶惧,一时孰也说不出话来。
淮安冷哼一声,自袖中取出一方汗巾,掷于二人跟前,叱道:“如今人赃俱获,大胆贱婢,还不从实招来!”
那桂儿一见此物,便瘫软在地。
二人当下只磕头求饶。
南宫霁一蹙眉,便教拾来那汗巾。
朝云忙阻拦:“此污秽之物,莫脏了郎君的眼睛。”
南宫霁遂只教人展开粗略瞧了一眼,见其上乃是幅清风拂柳图,边上所提之诗拙劣不堪不说,且带三分□□,果是不堪!
一时怒起,冷声道:“此是孰人的?”
朝云望了眼淮安。
后者回道:“昨夜府中有贼人闯入,小的带人前去捉拿,却在后门堵住了此二婢,于那桂儿身上搜得此物,且闻她二人近来常于后院徘徊,因而带回细审。”
南宫霁面色冷峻。
淮安一脚踹向桂儿,厉声道:“贱婢,还不招!”
桂儿泣伏于地。倒是那兰香见此,知今日已难过此关,便咬牙道:“是婢子的!”
朝云上前一掌劈她颊上,叱道:“贱婢,还敢胡言!你若去为那龌龊事,却还会带着她?”且指着地上的汗巾:“若是你的,缘何画柳不画兰?”
淮安接言道:“昨日那贼,今日清早被人发现沉尸后湖,或是昨晚慌不择路,失足跌落的。后经辨认,说是柳娘子的甚么表兄。。。”
南宫霁挥了挥手,淮安忙止言退到一边。
片刻沉寂后,朝云怒意渐敛,似试探道:“此事。。。郎君看如何处置?”
南宫霁已起身向外走去,到门前方出一句:“汝看着办罢。”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仲秋,南宫霁告假回蜀。
他一去多年,此番回来见双亲安好,自是偌大安慰。拜见之后,便向父亲告罪。数载不得相见,德崇当下怎还忍心怪他,当初恨其闯祸,也是因爱及忧,惟恐他有何长短。且说当年无奈遣他入朝,孰料从此不见归期,每想来心中总怀愧疚,好在如今见他意气风发,想来梁帝并未曾薄待他,便又宽慰几分。
只是母亲知他膝下尤虚,不免操心,乃教人私下寻访,欲得蕙质些的女孩儿纳入他身侧。南宫霁闻之,自是婉言推据了---经历前事,如今,他确是无那心情。
回到汴梁时,已是秋风萧瑟,且闻朝中出了件大事---吕谘复相不过半载,却又二度遭罢!
说来此祸,尚是起于后宫。
杨美人恃宠而骄,南宫霁也曾目睹,然不想她竟敢干预朝政:开封府先已有令,凡园榭有侵民河民道者,一尽拆除!不巧他杨氏私产亦在列!美人为护家族,竟遣内侍前往称教旨,免除此令!开封府不从,拿了内侍入朝对质,结果这杨美人护家不成,反落得矫诏之罪!
令其绘声绘色,娓娓道来事发当日,林昭仪如何当御前厉斥美人,美人如何顶撞昭仪,昭仪又如何掌劈美人。。。
南宫霁啜了口香茗,且将搁于凳上的双腿上下换了个位,道:“这杨美人倒果真不知死活!然这,又与那吕老儿遭罢有何干系?”
令其答非所问:“郎君可知当初那杨美人是如何入的宫?”
南宫霁一手挥开扇子:“我怎知,难不成是那吕老儿送进去的?”
令其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可这般说,却也不尽其然。”
南宫霁作恼色:“要说便说,弄甚玄虚。”
令其虽连声应承,然话音一转,却又重施故技,问道:“郎君可知曹奚邈此人?”
南宫霁略一思索,道:“吕老儿门下?”
令其笑道:“正是,值集贤院,知制诰,权位不轻。此人说来,还有些名声,当年教人由西京朝发夕至,送牡丹入后宫者,正是他!所谓‘一骑红尘妃子笑’。。。这杨、刘二美人便是他送入内的。”
南宫霁嗤道:“便是这般,他吕某人也全可推作不知啊!”
令其道:“所谓百密一失,想不到那杨美人竟是吕相公的嫡亲姨侄女!查知此底细,林昭仪怎肯罢休?仲秋宴当日,乃当面叱问其用心,吕相理屈,竟不能置辩。想不到平生呼风唤雨,却因此小失败了半世英名。隔日御史台那帮人便联名上书,请究其罪!官家不得已,只得下旨罢相了事。”
南宫霁合扇大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那吕老儿竟也有今日,外朝如今是人心大快罢?”
令其笑道:“可不是!然而,也有人无辜受累,譬如那刘美人,不过当初与杨氏一道入的宫,如今受其所累,乃一并遣了出去,虽说官家网开一面,教她不必如杨氏一般入道,然而别宅安置,此生,恐也难再见天颜了。”
想起那绿裳佳人,南宫霁不禁叹息了声。
再说如今京中大肆拆毁园榭,这木材生意本应一落千丈,然而李琦反出一招,辟了场子,低价回购旧木料,虽说是拆下的旧物,实则多半才上梁数月,且又不乏上等货料,寻常人家做些翻修,自是乐得实惠,而差些的,自可卖与匠行,拿去打些桌椅橱柜的,价钱公道,自也不乏人问津。
想来李琦原是早有后招!南宫霁钦佩之余,不得不感叹,其人腹中果是一部生意经啊!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官家近来,日子却是不甚得意。
吕谘遭贬,好在朝中尚有王遂主持,其人圆滑善断虽不如吕谘,然沉稳老道,治下尚不负所望。
朝中尚且太平,当下之急,乃西边之困,先前官家采纳王遂之谏,遣内臣杨定贞西去一探虚实!定贞月前回京,回禀称拓跋温骄僭,于招安之议实甚不屑,且其境内各地皆在招兵铸器!由此可见,其之叛心实已昭然!
越凌闻之,自忧心忡忡,乃问王遂。其举荐右司谏杜允之防边,越凌心中虽有疑虑,然也无他法,只得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