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中仙》元亨利贞

22、鲛珠化泪

　　程立雪还想挣扎着上来，可他就象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不停旋转向下。他的身体和魂魄渐渐分离，那具穿着华服的身躯象片树叶一样飘了上来。
　　“我腰间的玉佩是掌门信物，给你了，拿着……”声音越来越弱，后面的听不清了。
　　突然程立雪的身体象是被从水里抛出来一样，彦忙伸手接住，而就在同时光圈里的光线完全消失了。
　　没有了灵魂的身体只是一具尸体，但这回确实不是死亡，而是重生，不应该悲伤，而应该喜悦。
　　彦解下程立雪腰间的玉佩，才方寸大小的玉佩是没有一点儿杂质的羊脂白玉，上面刻有古朴而庄重的纹饰，隐隐的七彩宝光浮动，显然注入了仙气。

　　变天了，风声越来越大，树木被风吹得呼呼做响，发出哭泣般的声音。噼里啪啦有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响成一片。“轰隆”的雷声就象是天上有人摔下了重物，就砸在每一个人头上。
　　大风把神庙的门窗都吹开了，满室的轻容纱象是鼓起来的风帆，花瓣被吹落一地。
　　曹杰怯怯地靠近手捧玉佩失神的彦：“你……你真的不会走，不会抛下我吗？”
　　彦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地上的绿玉镯严丝合缝，象是从来没有摔碎过一样，那滩水渍也消失了。
　　“这……”彦没有回答，又从花瓶里倒出水来，把绿玉镯放进水中，没有一点儿变化，“难道能量用完了？”
　　曹杰听不懂，却巴不得这龙玦也好，绿玉镯也好，就是块烂石头，忙说：“它已经没用了，刚才我看到了光一下子就灭了！”
　　彦还不死心，把整瓶的水都浇到了绿玉镯上，却完全没有反应。
　　“真的没用了，想回也回不去了。”彦苦笑一声，喃喃地说，手中拿着绿玉镯又爱又恨，猛地高高举起就要把它给摔了。
　　“别！”潜意识里意识到彦会后悔，曹杰忙跳起来抓住彦的手。
　　彦收了手，长叹一声：“那个世界最后的想念了，就让它留在心里吧！”
　　彦把绿玉镯往胸口一拍，绿玉镯进入了他的心脏里，彦拉起曹杰的手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走吧。”

　　才走到门口，彦和曹杰就站住了，在他们面前是站在雨中的一大群人，有五大长老、五大弟子，还有深深浅浅的红白青蓝黄。在来的路上看到的黑衣侍卫此时变得真人大小，手中执着发着红光的弓，一个个飞在空中把弓张开，却没有搭箭，这弓上还有隐约灯笼的弯弯的曲线，显然就是灯笼变化成的。花精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花容失色只能依附在那些弟子们的肩头。
　　他们明明可以不让自己沾上一滴水，却不敢在神庙前用仙术，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安长老大声喝问道：“这里闲人免入，连我们五大长老都不准进，你们两个怎么敢闯了进去？”
　　梨花花精的裙子湿答答的，脸上妆容也花了，娇弱却又坚定地指着彦说：“是他，他最近总是打听回雁宫的事情，我们见他太反常，就报告给了程掌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干什么？程掌门……”
　　翟长老的话还没说完，赵长老顾不得什么禁地不禁地冲了进去。
　　一会儿就从里面传出悲恸的哭声：“程掌门……程掌门，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安长老、赵长老、文长老、崔长老把彦和曹杰挤到一边，争先恐后地进了神庙里。
　　水芙蓉的脸变得惨白，死死地盯着彦的脸，颤抖地问道：“程掌门去了，鲛珠化雨，万艳同悲。你……是你做的吗？是你害了程掌门吗？”
　　“抓住他们两个！”安长老在神庙里大叫一声。
　　所有弟子把彦和曹杰团团围住。

　　安、赵、文、崔、翟五位长老从神庙里走了出来，他们都满脸悲凄，额头上缠着白巾。
　　除了黑衣侍卫以外的弟子们全跪了下来，有人在压低声音哭泣。
　　安长老沉声道：“程掌门仙化了。”
　　一道闪电把天空劈成了两半，轰隆隆的雷声从头顶碾过，水月仙境的天塌了！所有人放声大哭起来，穿白衣的弟子们把自己的衣裳撕成一条条分给大家，全都系在了额上。
　　“程立雪死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农妇挤开众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曹杰一愣，这就是在那间农家小院里给他和李珏喝梅花花露的女人。
　　五位长老恭敬地让出一条道来放她进了神庙。
　　除了五位长老外这农妇竟然是唯一有资格在特殊情况下进神庙的人，曹杰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很快，这农妇又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神变得迷离，神经质地念叨着：“你们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程立雪死了，我们就不活了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嘴里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农妇发疯了一般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又哭，哭了一会儿又笑，哭哭笑笑看得人心里发毛。
　　同为女人，安长老揽住她的肩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罗凤想开点吧。”
　　这农妇就是前仙界之主的女儿小凤，程立雪差点因为她不回去了！曹杰一抬头，只见彦皱起了眉。
　　罗凤用力抹了一把脸，象是变了一个人，冷冷地问：“是谁杀了他？”
　　赵长老指着彦和曹杰，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们两个！”
　　曹杰大叫道：“不是我们，是他自己……不干我们的事！”
　　罗凤的目光从曹杰身上掠过，又把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哈哈大笑道：“就他们？凭他们两个怎么能杀得了程立雪？你们莫非瞎了眼？他们就是两个凡人！”
　　曹杰松了一口气。
　　赵长老却说：“那又怎么解释他们两个深夜进了神庙，又正巧遇上程掌门仙化呢？”
　　彦不慌不忙地把曹杰推上前说：“因为舍弟的内丹暗含五彩，集中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五种元素，是和程掌门一样千年难得一遇的仙界奇才，所以才约好到神庙里见面。”
　　曹杰暗暗佩服彦的随机应变，太厉害了！
　　“胡说！”罗凤大喝一声，“我亲眼看过，他的内丹根本就晦暗混浊，连仙缘都没有！”
　　彦不慌不忙地说：“我说的都是事实，等会儿你们看一眼就知道了。程掌门仙化大家都很难过，几位都是德高望重的仙长，在看过之后请不要把无妄之灾加到我兄弟二人身上。”
　　“哼，看过才知道！”罗凤冷冷地说。
　　彦弯下腰，亲切地说：“来，不要怕，吐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这样亲切的笑容使得曹杰想起彦骗水芙蓉的样子，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狠了狠心，摇头说：“没有，我吐不出来。”
　　“你怎么？”彦怒了，又叹口气道，“你为什么还没想通？你就不为前途考虑吗？”
　　曹杰的头摇得象是拨浪鼓，装做无辜地说：“我真的吐不出来了！那次喝的梅花花露已经过了太久，后来的蕴灵丹我一次也没吃，根本没法修炼，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内丹了！”
　　“怎么可能？蕴灵丹都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在！”负责分管丹药的赵长老愤怒地说。
　　“可我真的没吃嘛！”曹杰天真地眨了眨眼，一指人群当中的鲁师兄和俞师弟，“每次的蕴灵丹都被他们两个拿走了，他们说当仆役的吃了也没用。”
　　本来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一下子被曹杰掀了起了遮羞布，赵长老的脸上阵红阵白，只得把鲁师兄和俞师弟从人群中唤了出来。侍卫们一搜身，果然搜出了三颗他们还来不及服下的蕴灵丹。
　　也怪他们贪心太甚，蕴灵丹有好处，但也不能天天吃，最多隔三天服用一颗，否则就会有副作用，但他们这个月多敲诈了几颗，还没有来得及服下，正巧现了形。其实对于他们这样已经修炼到能长生不老的仙人蕴灵丹的用处并不大，却禁不住诱＊惑，象是上街买菜的妇人多拿几根葱一样，总是喜欢多多益善，这下子遭了恶报。
　　赵长老丢了面子，大怒道：“把这两个小畜牲关到小黑屋里，罚他们二十年不得出来！”
　　小黑屋是仙界惩罚弟子的地方，那里阴冷潮湿，最重要的是没有一点儿仙气，也就是说这二十年对于他们来说会是空白，根本不能修炼，而且因为不能修炼就得消耗原有的仙气，要不然就会象凡人一样过苦日子。修炼不容易，经历了千辛万苦却要吐出来，这实实是每个修士的噩梦。
　　鲁师兄和俞师弟苦苦哀求，可赵长老当着众人不能徇私，他们的人缘不好，也没有人求情，最后被铁面无私的侍卫们带走了。
　　“报了仇，你满意了？”
　　曹杰的耳边传来彦的声音，象是责备，象是遗憾。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曹杰梗着脖子，抬起头用眼神说“我没错，他们两个是坏人，我就是要教训他们！”

　　安长老的态度软化了些，又问：“你们能说说程掌门仙化的过程吗？”
　　彦拱了拱手说：“是这样的，程掌门说舍弟是修仙奇才，把我们叫到神庙里，可没说几句他就向后一倒没有了气息。我二人也吓坏了，正准备出来找几位长老，大家就都来了。”
　　只要这一关过了就万事大吉了，曹杰紧张地看着众人的反应。
　　“不是，不是这样！仙界只有我爹一个人仙化过，那时我就在场，仙化的过程不是这样的，他说谎！”罗凤拔出头上银簪，刹那间化成一柄利剑向彦的前胸刺去。
　　彦捉住曹杰化成一团黑气，腾空而起。
　　“他是魔！”
　　“魔混到水月仙境来了！”
　　“快追！”
　　“……”
　　只听下面乱哄哄吵了起来，彦心道糟了！被发现了！只要逃出去就能和魔族会合，就能安全了，但是他们能有命逃出水月仙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