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传奇不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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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多坐一会儿再走吧。”
每逢秋高气爽的时节，丽姬就喜欢坐在廊下，感受微凉的晚风吹拂而过的惬意，在这片仿佛近乎凝固的宁静中听着树叶碰撞的声音消磨时间。
“好。”朽木白哉应了一声，随即紧挨着丽姬坐下。
“现在天黑了吗？”
无论从丽姬口中听到多少次这种话，朽木白哉都会感到难过，但他的语气却并未表现出一丝异样：“还没。”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突然想和白哉多呆一会儿呢。”丽姬笑意清浅，雾蒙蒙的眼睛虽然已经失去了焦距，但仍然闪烁着熠熠星光，“可能是因为难得经常见到你吧。”
“以后不会了。”
“嗯？”
“明天，后天也能来。”朽木白哉郑重地说：“我已经从爷爷那里继承了银白风花纱。”
银白风花纱是朽木家的传世之宝，也是历代家主的身份象征，这条出自织布师辻代九郎尾卫门的名贵围巾，据说足足价值十幢楼宇。
所以，朽木白哉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已经获得了家老的认可，足以背负起朽木这个姓氏。
“真好，那改日一定要戴来让老师瞧瞧。”
“当然。”
闻言，丽姬唇边微微勾起的笑弧又上翘了几分，抬起手想要触碰朽木白哉，于是他便温顺地低下头，主动将脸贴在了她的掌心里。
“高了，瘦了。”丽姬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不由得感叹：“真想看看白哉现在的模样啊……”
“没关系，外貌的变化并不重要。”朽木白哉的目光如同一道静谧的月影般温柔，温柔到近乎忧郁，“只要我看着老师就好了。”
“那我呢？有没有长白发？”
“您依旧美丽。”朽木白哉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感觉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嘴甜的白哉了呢。”陷入黑暗之后的丽姬总是喜欢回忆那些彩色的过去，变得念旧了许多，“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
“老师……”
“总是笑得跟朵小太阳花儿似的，还会甜甜地跟老师撒娇。”
即使朽木白哉并不会为幼时的往事而感到羞耻，但打趣自己的对象是丽姬，所以他难免有点不好意思：“老师！”
“好啦，还是那么不禁逗。”丽姬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收回了手。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朽木白哉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几句：“那时候我还不成熟。”
百年的岁月仿佛转瞬即逝，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个看似乖巧，其实脾气暴躁得不行的豆丁一不小心就长成了一树清泠泠的雪松。
在进入真央灵院后，繁重的课业就挤满了他的生活，两人并不经常见面，因此丽姬对他的具体认知时常处于滞后状态，习惯用从前的眼光来看朽木白哉，总觉得他还是个喜欢装老成的小孩子……
朽木白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想证明自己。
飒飒。
突来的冷风吹得丽姬瑟缩了一下，于是她问：“现在天黑了吗？”
“快了。”
“那你快点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要担心了。”
“好。”
许是以前的性子太外放了些，一下叫他全都收敛起来就难免有点矫枉过正，导致如今的朽木白哉可谓是惜字如金，尽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往外蹦。
这样冷淡的态度让丽姬觉得有些寂寞，因为她看不到对方眼中暖融融的温情。
随着衣料摩挲的簌簌声，身边的热源抽离而去，丽姬突然又开口叫住了他：“对了，蓝染队长最近很忙吗？”
蓝染惣右介已经很久没来悬空寺了，丽姬是个深居简出的闲人，自然不会主动去打扰这位工作繁忙的副队长，就想着问一问他的境况，看他是否遇到了什么难缠的麻烦。
闻言，朽木白哉停下脚步，回首望向自己的老师，深秋的黄昏是瑰丽的玫红色，落日的余晖洒在她披散的青丝上，就像将晚霞别进了她发间一般，丝丝缕缕地流转着柔和的微光。
“一切如常。”朽木白哉无端地想多看丽姬一次，眼神深得似要将她的容颜刻入心底一般。
“知道了，快些去吧。”
被风吹落的枯叶打着旋儿滚到了丽姬的阴影里，昏暗的天光渲染着秋日的萧瑟，她坐在那里，就宛如坐在一幅已经褪了色的旧画卷之中。
***
穿界门前。
“市丸君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同行的死神见市丸银驻足在穿界门前，停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进去的意思，便开口问了一句。
“我们此行，是要去京都对吧？”市丸银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神情若有所思。
“没错，我们这一组的任务就是追捕在京都附近游荡的虚。”死神点了点头，“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市丸银就疾走几步，迈入了穿界门，被搞得一头雾水的死神见他终于动身，便也不再过多追问，赶紧跟了上去。
虚多是由囿于执念，从而徘徊在现世不肯离去的恶灵。
死神并不会因为虚生后堕落所犯下的过错惩戒它们，而是用斩魄刀击穿虚的头部使其净化升天。
市丸银对待这只肆意捕食生魂的虚，自然也是如此。
当他赶到现场时，体型庞大的怪物正在吞吃一个青年模样的整，原本宁静的村庄在追逃间已是一片狼藉，让市丸银不得不头疼地扶额叹气：“这下工作量大了。”
不去打扰生者的世界，同样也是死神的职责所在。
因此在解决了这只虚后，市丸银还要挨家挨户地把在场所有人的记忆都修正一遍。
“射杀他，神枪。”
在斩魄刀始解的刹那，战斗就已经干净利落地结束了，眼看那道狰狞的虚影惨叫着湮灭在了虚无中，而市丸银脸上漫不经心的微笑却纹丝不动，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彷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松。
这座村庄虽然紧挨着京都，但因坐落在山洼里，所以人口并不算多。
作为仅用一年就从灵院毕业的天才，市丸银搜家的速度就和他斩虚一样快，正在此时，一道几乎微不可闻的祈祷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由得停止了鬼道的吟唱。
“请丽姬大人保佑我，请丽姬大人保佑我……”
于是市丸银循着声源揭开了米缸的木盖，藏在里面的小女孩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听见响动更是浑身都打了个激灵，随即惊恐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一打眼市丸银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有灵力，因为普通人是无法看见死神的，便笑吟吟地问，“你能看到我，对吧？”
“……我没看到！”小姑娘作鸵鸟状埋下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高喊。
“外面的怪物已经被哥哥消灭了，你已经安全了哦，现在你只需要回答哥哥几个问题就好，保证没有人会来伤害你。”
小姑娘脑袋的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颤巍巍地晃了晃，“真的吗？”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立下毒誓的市丸银就这样轻易地取得了小女孩的信任，成功打探出了她在危难时刻向丽姬祈求保护的原因：
传说在平安时代，大名鼎鼎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在外出游历的途中，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一见钟情，由于她的容貌太过昳丽，就像灰尘不能蒙住明珠之光，乌云无法遮蔽皓月之辉一样难以掩藏，因此她的美貌很快便传遍了全国，被无数人争相称颂，从而得名丽姬。
即使有着安倍晴明这样强劲的情敌在前，却还是有数不胜数的男子倾慕于丽姬的风姿，日夜徘徊在平安京中，企图一睹芳容，只是缠绵悱恻的俳句写了一首又一首，写满笔墨的纸张堆得像雪山一般高，也没能得到丽姬一个眼神。
更有那无恶不作的大妖怪酒吞童子听闻了丽姬的美名，便想要将她抢了去好一亲芳泽，安倍晴明当即挺身而出，召集都内的阴阳师与其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势均力敌的双方久久分不出胜负，直把天空搅得乌云涌动雷霆频闪，世间顿时一片昏暗，最后竟然打破了沟通阴阳两界的大门。
听到此处，刚从阴间过来的死神市丸银回想了一下尸魂界那座立有一对高耸入云的方桩，看起来非常气派的穿界门，心里默默想道：也不知道打碎的是不是那扇。
阴阳失衡因果崩坏，正当灾祸即将降临之际，丽姬站出来阻止了这一切，并跳入虚空裂缝中，用自己高洁的心灵和身躯化作镇界石，使得众生免受苦难。
丽姬死后，云端似有仙乐奏响，漫天彩霞福泽大地，驱散了人间一切阴霾。
至此，曾经肆虐平安京的魑魅魍魉纷纷退去，之后几百年，双方虽然偶有摩擦，但却再无大战。
为了传颂丽姬的功德，安倍晴明在全国各地主持修建了许多神社，用以供奉这位美丽而坚毅的女性，让她的名字在一代又一代信仰的传承中永垂不朽。
这厢市丸银听了个大概，心情复杂地感叹道：“所以你才会向丽姬祈祷啊……”
尽管丽姬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但他们之间到底有着百年相伴的时光，所以市丸银倒是也知道安倍晴明的存在，却未曾想这两人原先在现世竟然如此出名。
“是的，传说丽姬……不，迦天常真丽尊大人会庇佑小孩子和少女不被邪崇侵扰。”小姑娘有些结巴地强调说：“她、她是很厉害的神明大人！”
“迦天常真丽尊？”市丸银不禁腹诽：这难道是丽姬的全名？
“这是丽姬大人在神国的封号哦。”
虽然这小家伙口中所形容的丽姬，大体方向上和自己认识的那一个还算吻合，但市丸银总感觉跟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毕竟，市丸银今天出发前才在悬空寺和丽姬见过一面。
“……大哥哥？”见市丸银沉默了半天，小姑娘便试探着唤了一声。
“啊？怎么了？”
“大哥哥是丽姬大人派来救我的神使吗？”
市丸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死霸装，想着也没有必要跟一个人类小孩解释太多，就并未否认：“嘛……算是吧。”
“我就知道！”小姑娘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转而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所以今天的事，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这么糟糕的回忆，不要也罢，对不对？”
“嗯！”
在修改了小女孩关于死神和虚的记忆之后，市丸银迅速地完成了接下来的扫尾工作，准备利用剩余的出勤时间去京都一探究竟。
京都对于市丸银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地点，在他心里，这座陌生的城市其实有着非常特别的意义————
那是丽姬的故乡。
虽然先前才知道并不是，但曾经市丸银也曾试图通过拼凑她话中的只言片语来幻想平安京的浮华美景，这该是一片繁荣丰沃的水土，一个歌舞升平的乐园，才养育出了他最爱的丽姬。
所以市丸银想，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传奇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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