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十三章：背叛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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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兽压低高度，尽量将身体藏在一座座高低起伏的浮空岛屿之间的阴影中；用力挥动双翅，迂回地朝着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不断前行。哪怕知道城堡内的水晶能够将这方空间内任意一个角落的画面忠实完整的传达到指挥官的眼中，她还是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因为这次战役之后，她恐怕就再没有下一个能够传递消息的机会了。
如刀刃般凌厉的风吹得塞壬兽眯起了双眼，她紧紧地盯着视野中渐近的白色城堡，一时只觉心如擂鼓。不知是什么缘故，越是靠近她的终点，她的心中便越感不安。可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轻盈地绕过由骑士兽与兵棋兽组成的防御层，塞壬兽停落在白色城堡的后方。她记得这黑白两所象棋城堡的构造完全相同，自然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秘密通道能够直达位于城堡二层露台上的中心房间。以Xros Heart的作战习惯，至少会有一人镇守于此——听过紫与悠的分析，塞壬兽当然知道这个人选极有可能会是天野音音，Xros Heart三位指挥官中唯一的女性成员与……梅尔瓦兽选择的人。
当她站定在白色城堡的房间中央，与满怀戒备的少女指挥官面对面时，心中充斥着这种难以严明的忐忑感。
曾经的塞壬兽从未想过去好好研究一下所谓人类这来自异世界的生物，可如今她细细地观察眼前的棕发少女后，脑中忽然萦绕起一些她从未有过的念头。
就算是人类，就算看起来比那姑娘要年长些，她依然是处于被称为“孩子”的时段。如果要用数码兽的年龄阶层来解释，她大概才经历过从蛋中破壳后的第一次进化，稚嫩得很。可就是在这样年纪里，他们被莫名拖进这个世界，卷入了这场分明是数码兽之间的战争。
塞壬兽突然觉得过去她根植心中的对人类的偏见都淡化了几分。
许久没有等到这位突兀拜访的数码兽开口，立在露台上的少女便抢先一步提出了疑问，“你就是塞壬兽？”
暗藏的密道中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早就被贤者兽所察觉，因此音音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塞壬兽的到来。
就见这只高傲的鸟兽将双翅交叠与身侧，金色面具后的蔚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在离开Hoeny Land时，丁香兽向我们转达了关于你的事……”不知此刻的塞壬兽是敌是友，音音还是保持着基本的戒备。然而Xros Heart中所有能够用以驱使的强大战力皆投入了战场之中，如若来者不善，她的处境定会相当糟糕。
令音音都没有想到的是，塞壬兽居然对她折下了挺得笔直的腰背。“拜托你们，希望你们能够拯救她。”她躬着身子，彻底收敛起了往昔外露的骄傲与自负，诚恳地对面前的一人一兽说道，“她……还有那个男孩子，就是你的弟弟悠，”仿佛极不情愿地，她顺带捎上了后者的名字，“他们都被暗黑骑士兽所欺骗了。”
“你……”音音没能消化塞壬兽突如其来的请求，她试探着靠近两步，同时一点一点分析着塞壬兽话语中透露出的讯息，“丁香兽说你跟着一个人类的女孩离开了，这么说来，那个女孩——也就是切羽君遇见的以一己之力困住扎米埃尔兽的那个女孩，现在正和悠在一起？”得出这个结论后，音音难以置信地低声自语，“没想到，大器君的猜测居然是正确的。”
“什么？你说什么？！”在听到音音的推断后，塞壬兽一时都忘记了要在她面前继续展现博得信任而维持的稳重形象，不但恢复了粗鲁的用词，甚至冒冒失失地蹦了起来，“你说那个叫‘大器’的家伙……他、他说了什么来着？！”
便是过去听梅尔瓦兽多次提起曾经的这位战友的个性，音音还是被塞壬兽骤然变化的语气和大幅的肢体语言吓了一跳，以至于她无意识地就把大器的推断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大器君说悠在和我们交谈时眼神会不自觉偏到一边，好像在和其他人进行交流似的；还有这枚胸针，如果悠是在孤军奋战的话，就根本没有使用这个的必要。”说着，音音不由自主地用指尖摸了摸胸前白色蔷薇花的花瓣，“这东西，就像是在特地界定着什么人的身份的。而塞壬兽你和切羽君遇见的女孩，你们在离开Honey Land之后就下落不明了……要是那个女孩真的有那般聪慧的话，”提起主动为敌的弟弟，音音黯然地垂下眼睫，“唉，就算悠他从来都不说，我也是知道他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塞壬兽根本无心去顾忌音音表现的失落，就连前半段的解释她都是依靠着为数不多的耐心勉强听完，而作为对这番推断的感想是她大声地爆了一句粗口，“卧槽，你们这些混蛋人类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个比一个精明！”
也是这句脏话让音音敛起了不合时宜的感伤，她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其实梅尔瓦兽极力否认了大器君的推断，她不相信以塞壬兽你的性格会做出投诚这种事，但是大器君说必须要做好这种可能的准备，否则他恐怕会成为第二个‘扎米埃尔兽’……”
“等等！”塞壬兽再次粗鲁地打断了音音，“你说的那个叫‘大器’的家伙，他是不是单独闯到对面的黑色城堡里去了？”
见音音点头，她心中霎时一慌。白色城堡内的一举一动，真如开战前三十分钟紫重新步下的棋子那般进行。但另一方面Xros Heart方居然猜到了她和紫的存在，并为此做出了相应的准备。要是她没有选择临阵倒戈，有那名心思缜密的少年在，Xros Heart也未必会陷入被动。
可是，当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后，Xros Heart还能把握注这项优势吗？
被“求援”念头占据的思绪迟缓地开始重新运作，塞壬兽忽然想起当紫低头重新变换棋子位置时悠看向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她便鬼使神差地在紫提起最后一重安排在城堡的战力时主动将这个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初时她还沾沾自喜，以为和那金发小子独处便很容易找到逃跑的时机，谁知道她或许就是只自作聪明的螳螂，不知身后有黄雀在暗暗觊觎。
兽性的直觉指向的统统是负面结果，异样的情绪在塞壬兽胸口盘旋，催使她在不知不觉间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糟糕了！”她蛮横地用翅膀推开音音，踉跄几步奔到悬在半空的露台上，面具后的蓝色双眼不由瞪着黑色城堡所在的位置，“那个小子，恐怕要遇到危险了！”
“嗯？”音音没有听清塞壬兽的低语。她丝毫不计较刚才塞壬兽推攘她的行为，还下意识地往对方的方向靠近了两步。
“别磨蹭了！快点去救……”塞壬兽焦躁地转向音音，正想再度提高嗓门，却在半途戛然而止。
音音面上变化的表情让她稍稍偏转视线，余光中一条条翠绿色的藤蔓螺旋状占据了露台周边雪白立柱。
“危险！”就在这时，塞壬兽猛得扑向音音将她整个人压在地面。于塞壬兽做出反应的那一瞬间，几枚暗红色的圆形飞镖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身体而过，最后其锋利的边缘死死地钉入墙壁，在白璧无瑕的壁面上裂开几道蜿蜒丑陋的印痕。
“看来暗黑骑士兽大人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你就是个背叛者。”
塞壬兽冷着脸，她抖了抖身上看不见的灰尘，扯起音音重新站了起来。
对她而言，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过去曾半开玩笑半抱怨着说这口吻像是被套在固定的模子里，平平整整连一丝多余的棱角都无。可如今，她用那样的语气吐出的一词一句，都让塞壬兽觉得无比陌生。
翡翠色的藤条支撑着巨大的花盘蹬上城堡的二楼，灰暗的天空下暴罗刹兽用那副僵硬的面孔对着露台上一人一兽展现出诡异的笑颜。
“从前还能大义凛然地用‘叛徒’来侮辱我的选择，但是现在，你看看你塞壬兽，还不是做了过去你最厌恶的事？呵，这么一来，你和你所唾弃着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暴罗刹兽咧着嘴角，冷漠地讽刺道。
“居然是你，这个混蛋……！”塞壬兽气得浑身颤抖。她的性格注定是在口舌争执上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她居然羞愤地认为暴罗刹兽的说法一点都没错，便越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不得不愤恨地将所有恼意都吞进肚中。
暴罗刹兽淡淡一哂，极为愉悦地欣赏着塞壬兽的这副姿态。
在一段不算短暂的静默后，塞壬兽突然跨下了双肩，“为什么？”她像是连愤怒的力气都彻底失去，疲惫而无奈地开口。
暴罗刹兽微微楞住。那是她满怀期待地想要看见的塞壬兽垂头丧气的落魄的情形，却没想到过去骄傲如塞壬兽却在这个时候放下偏见与芥蒂，第一次询问她做出这般选择的原因。也是塞壬兽的疑问，居然让她回想起巴古拉兽掀起战争之前，曾从种子兽进化成花拉兽的她们在Dawn Zone度过的平静时光。
“你还不明白？”暴罗刹兽轻描淡写地回答，“当然是为了力量。”
“力量？”塞壬兽难以置信地重复，她又好气又好笑地从鼻腔里哼出了个音以示不削，“就算不选择巴古拉兽，我们不也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战斗中积攒实力，最终进化到了现在的姿态？！”
“这种姿态？”暴罗刹兽难以置信地反问，“这种姿态又有什么用！”她蓦地提高了声音，惊得音音不由得脚下倒退了一步，“丑陋的花盘，笨重的身体……就算是在战场上我还得依靠你塞壬兽的力量才能够勉强存活！我们明明就是同宗！为什么进化后会呈现出这么天差地别的姿态！”
话语间暴罗刹兽暴怒地收紧一道藤蔓，被死死缠绕的立柱须臾间就被强劲的力道给捏得粉碎。之后她像是要张开手臂似的展开将一道道绿色全部展开，那片诡异的绿就像汨汨流淌的溪水，不知不觉间就霸占了大半平台。
音音再度不着痕迹地后退，避开已经延伸到她脚边的一道绿色。看起来暴罗刹兽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塞壬兽身上，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对她而言是福是祸。没想到Twlight中还有这样一份这样的力量，再加上无法通讯而不知情况的大器和切羽，音音不得不绷紧脸皮才能掩藏心中的焦灼。
只有塞壬兽固执地立在原地，冷眼旁观一丛丛藤蔓从她的脚背上溜过。
往昔的同族近在咫尺，她却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与她的选择。
“还好现在不同了。”发泄完毕后，暴罗刹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淡黄色的花盘上，再度出现了一弯扭曲的可怖笑容，“因为暗黑骑士兽大人许诺了我，它给予了我全新的力量。在Digi-Xros之上的，更强大的力量！”
在暴罗刹兽的操控下，无数的藤蔓缓缓漂浮在空中。灰熊兽、金刚兽、山羊兽……一只只数码兽全身被碧绿色缠绕，它们无力的在这柔软却坚固的牢笼中挣扎，可惜所做的一切全是徒劳。
“那不都是……”音音镇守城堡，她自然知道这些被暴罗刹兽捉住的数码兽实则都是暗黑骑士兽派遣的先头部队，“太过分了！这难道不是你的同伴吗？”
“同伴？”暴罗刹兽笑了起来，它控制自己的触手再度绞紧数码兽的身体，任凭它们在接连凄厉的痛呼中化为金色的资料粉末，“不，”她冷酷地纠正音音，“它们都是我的力量。”
数码兽们死亡后散布的金色尘粉并未如往常般消失在空气中，它们环绕着暴罗刹兽的身躯主体，形成一圈圈凝实的光环把它包围其中。很快塞壬兽与音音几乎都看不清暴罗刹兽的身体，只有她的尾音从刺目的光线中透出，清晰无比地传入她们的耳中。
“这就是，进化的力量！”
环绕着花盘的暗紫色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拧在一处的藤蔓褪去绿色呈现出手指的形状，那双纤细的手再度抓住干瘪的花盘，转眼间花盘就变化为她手中闪烁着七色光芒的莲花权杖。
“这就是我？”拥有全新女性姿态的数码兽从进化的光芒中出现。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满意地欣赏了一番摆脱了囚困后伸展出的人类般苗条修长的四肢。
即便是面对暴罗刹兽突然的进化，塞壬兽仍是冷眼相对，“那又怎么样？”她开口时依然高傲，并充斥着不屑。
“嗯？你说怎么样？”莲花兽得意地勾起嘴角，将握在左手中那柄缠绕着治愈与破灭两种姿态的“双蛇之杖”对准了塞壬兽与音音的所在，“塞壬兽，我真的非常高兴，你能第一个欣赏我所拥有的力量。”
“蛇•破灭！”从杖头涌出的漆黑的雾气将音音的视野彻底笼罩。她想伸手捉住前方的塞壬兽，不想自己的手都很快被淹没在了雾气中。
视觉的作用彻底失效后，耳畔炸开一声如要毁天灭地般的轰鸣。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十三章：背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