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离愁，萦绕心头》higem

27、第二十章：谁与争锋

　　从小到大，他一直收到的都是掌声和鲜花。爹爹对他报以很大的希望，他的娘把他当做手心里的宝，不管是教他读书写字的先生，还是武功也罢，都说他是最难得见到的俊才。他在同龄的同伴中，表现得是最好的，就算是长大几岁的孩子，也不会有他做的好，他是他们的榜样。他确实做到了，来自全部人的希望，不管哪个方面，他都做得很好。至于来自女人的目光，他可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应该得意吗？他应该自信吗？他不觉得，他只是尽力而已，他有这份能力不是吗？太多的期望确实会有很多压力，可是他喜欢这份感觉，因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他喜欢成功在手的感觉。

　　他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一方面是他很努力，另一方面是他从来没有骄傲，从来没有任何人说他不好，从小到大教他的先生，都说自己是他教过的孩子中最聪明的。他是最聪明的吗？或许是吧，虽然这个认知曾经颠覆过。

　　七岁那年，他正在房里背书，他的二弟在他身边好奇地看了几眼，就在旁边玩了起来。对于这二弟，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知道他很调皮，喜欢做些恶作剧，可是却没有什么坏心眼。他最近也开始跟先生学习，只不过好像不太认真。他听过先生几次跟父亲抱怨说，这个小少爷很难管。

　　或许他长大一点，就不会这么不乖了吧。他是这么想的，于是没有理会他，继续读他的书。

　　他这回刚学到尚书，正在背其中一段文章，文章名为《尚书·微子之命》。文章很拗口，并不这么好记，自己轻轻读了一遍。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贤。统承先王，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呜呼！乃祖成汤，克齐圣广渊；皇天眷佑，诞受厥命；抚民以宽，除其邪虐；功加于时，德垂后裔；尔惟践修厥猷，旧有令闻；恪慎克孝，肃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笃！不忘。』上帝时歆，下民祗协，庸建尔于上公，尹兹东夏；钦哉！往敷乃训，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弘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绥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斁。呜呼！往哉惟休，无替朕命。」”

　　然后合上书本，这文最开始读时，自己只能记得其中二三，不过经先生讲解，了解其意，便容易几分，试着背背：“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贤。统承先王，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呜呼！乃祖成汤，克齐圣广渊；皇天眷佑，诞受厥命；功加于时……。”

　　“大哥，你少了一句。”旁边一个声音把打断了烈炎的声音。

　　“你说什么？”烈炎一时没有明白。

　　“皇天眷佑，诞受厥命后面应该是抚民以宽，除其邪虐；然后才是功加于时。”络叶说道。

　　当下一惊，再看书，果真如此。烈炎意外地看着自己在边上玩的二弟，难道这样的文章，他也学过了？

　　“这文先生教过你？”烈炎问道。

　　“未曾。”

　　“你能理解其中意思吗？”烈炎再问。

　　络叶摇摇头，却让烈炎更为吃惊了。难不成，就听自己念了一遍，还未解其意，就能背得出来吗？他也不认为络叶能认得文里面全部的字。

　　“律乃有民，永绥厥位，毗予一人后面是什么？”烈炎决定再试试。

　　“世世享德，万邦作式。”络叶很快就接下来了，这么难读的文章，可他却是回想都没有一样。

　　于是他再试了试，找了一篇连自己都不会的文章。《尚书·君奭》，这比之前的还要拗口。

　　“周公若曰：「君奭！弗吊，天降丧于殷，殷既坠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终出于不祥。……。”烈炎再读。

　　这文章很难也很长，平常人能把它读下来已经是很难了，此文差不多近千字。

　　烈炎又从其中找了一段出来问，络叶还是能接得上来。他真的一次就能记下来？！！虽然开始已经有几分认知，可是现在结果确定，还是让烈炎目瞪口呆。

　　他是聪明的吗？他觉得是啊，连他的先生都说他是最棒的学生不是吗？那如果他是聪明的，那络叶这样算什么？

　　“你先生教你的东西，你都记得？”这么难的都能背得下来，他先生教得应该更简单啊。为什么先生会跟父亲抱怨说他不好学？

　　“嗯。可是，他老是在那里重复，罗嗦得很。一段东西要讲这么久，竟然还要我再背一次。”

　　此刻，烈炎终于知道为什么络叶的先生教他，络叶根本不学了。难怪先生叫他做什么，他也不听了。人家不是不学，而是学的太简单了。比如，一加一等于二，正常人如果一次就能记住，可是教你的人却在那里重复十几二十次，还不停问你有没有理解，是人恐怕都会有点烦。再加上络叶的性格不受拘束，行为比较任性，如果换成其它人，恐怕就会跟先生说：“我背下来了。”然后复述一次给先生听，先生自然会往下教。可络叶则不会，他会直接嫌烦，觉得实在是太简单了，根本连话都懒得回。造成先生还以为他没有理解，于是便更加重复。如此一来，先生重复得越多，络叶就会更烦更不理会。

　　就算换一个先生也如此，一样还是从头开始教。先前络叶学过的东西，恐怕又重新教一次，然后效果又会如此反复。

　　难怪先生都说络叶难教，不是难教，而是他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的这个二弟的天赋，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以后，再有人对二弟说“你要向你大哥学习。”的时候，他会觉得有几分怪异。虽然这是他以前经常听到的话，可是现在他觉得有几分讽刺。他的这个二弟，会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吗？

　　二弟跟一位先生离去了，不知道那先生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二弟还有自己的父亲的。只知道，人确实是走了，而且说是一去要很长时间。

　　很好，就算二弟比他聪明又如何？就算他的先生是特别的人又会怎样？自己仍然是优秀的不是吗？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没有人会超过他，就算是二弟也一样。有劲敌的感觉真好，他于是更加努力了。二弟走的这十二年，他慢慢地开始接手父亲的事业。他相信，在他的手下，这份家业会更庞大。

　　他的二弟回来了，原来有几分不驯的神情现在更是不羁。络叶真的很像风，带着几分自如和潇洒。他身上所有的这些特质，都是自己所没有的。

　　烈炎很奇怪，也有几分失望。十几年前，聪明如二弟的人，为什么看上去会和自己想象中这么不同。他没有变成自己的劲敌，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像是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开始以为是自己错误的判断，可是连续几年，发现真的如此。络叶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东西，什么对他来说都像无所谓似的，包括自己的名声。只是，偶尔他眼中闪过的精光，让人不可小视。烈炎不会忘记，他的这位弟弟，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然而烈炎确实不能了解，难道真的是与自己如此不同，所以自己才看不透他吗？

　　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是赢了。聪明过他又如何？二弟的性格如此不羁，如此自由，这样的人纵使拥有让人羡慕的天份又如何？

　　自己仍然是做的最好的，不是吗？

　　他是司徒烈炎，司徒家的长子，全家最看好的人，都城里无人不称赞的三俊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