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琼绯

20、20：舍得

　　20:舍得

　　容谦结完帐，把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餐厅外头哪里还有池莫声的人影。容谦咒骂一声，心说，居然真走了，他还真当自己不敢去砸他家的门不成。

　　红色宾利目标明确地朝目的地开去，一路上容谦还在思索刚才在餐厅里池莫声所说的话，才明白自己这些日子就是在做无用功，根本就不该用循序渐进的方式，还担心自己太直白会把人吓跑。

　　现在事实证明，池莫声的接受度比他想象的高多了，完全不吃惊自己对他说要追求他，当一个直男遭遇一个同性追求的时候应该是这种表现么？

　　容谦以前有过的男人女人哪个不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别说追一个直男了，就是追同道中人的经验都没有，更别提知道直男在这种时候通常会有什么反应了。但是即使他不了解，也清楚，无论什么反应，绝对不会是池莫声这样的。

　　容谦不得不承认，在他向池莫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因此在看到池莫声的这种反应的时候，之前的紧张完全不见了，反而心里有那么一些不高兴，而这点不悦，在容谦发现池莫声没有听他的话自己离开后，直线上升。

　　很快到了池莫声家楼下，索性池莫声住的这个小区都是独栋的，不是单元楼，否则容谦还真没那么容易准确地认门。

　　虽然容谦现在对池莫声有兴趣，不过还是第一次说的话被人无视的那么彻底，心情不爽，按了好几声门铃都没有反应，直接上手敲门了，力道还不小，颇有真的要砸门的架势。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池莫声才迟迟来开门，容谦一手撑着门一手正准备继续拍下去，险险收住。

　　容谦的脸色有些不善，见池莫声终于开了门，一开口就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我坐地铁回来的。”面对容谦不好的脸色，池莫声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按照自己的思绪回答，完全没有受对面的人影响。

　　容谦愣了愣，才接受池莫声这个突然莫名其妙的回答，“没说这个。我不是和你说让你等我吗？”

　　“人太多，吵。”

　　这个理由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大概就是在找借口，不过如果说这个理由的人是池莫声，那大概是有可能的，池莫声喜欢一个人，嫌弃吵也正常。

　　容谦的脸色缓了缓，“不让我进去么？”

　　池莫声其实真的有些不乐意，不过想了想，还是让了路。容谦很不客气地就进屋了，屋子里很整齐，东西不多，不过即使是在客厅里，也有很多书。客厅的一角也有一个很大的书架，放满了书，书架底下还有两箱，这还不包括书房里的。

　　容谦看了一会儿，想起来，“怎么那么久才开门，真不信我会砸门？”

　　“刚刚没听到。”

　　“才吃完饭，又去看书了？”容谦十分想不通，这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捧一天都放不下手，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池莫声就是这么长大的。

　　“唔。”其实池莫声刚刚是在厕所，而且并没有打算一回来就看书，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柯绍臣向他提起，前些天传了几段音频在他Q Q上，他就知道池莫声不会主动上Q Q，所以特意提醒。

　　池莫声记着这事，打算一会儿开电脑去看看是什么音频。这还没等他上线，容谦就过来了。

　　其实刚才在餐厅，容谦让他在门口等，池莫声是有犹豫的，要不要等，虽然认识容谦不久，但是似乎对他的个性已经有些了解了，自己走了，容谦估计要追过来，果然……

　　池莫声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容谦看到并且看上的。在餐厅的时候，听到容谦说出要追自己的话，其实他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的，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虽然有点意外，但是他并不排斥同性恋，他的竹马柯绍臣不就是。

　　池莫声对于有些事会比较迟钝，但他不傻，容谦无缘无故缠着自己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之前他矢口否认追求的事，池莫声是信的，第一个，正如他对沈继林说的，容谦没必要撒谎，第二个他觉得像容谦这样的人见过的人比他好的多的是，没理由会看上他。

　　但是，容谦今天又推翻了自己曾经吃口否认过的事，表明就是为了追求，池莫声仔细一想，也能明白。沈继林说过，容谦是很玩得开的人，在那个圈子里风评不太好，大概是没见过像自己这种书呆型的，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兴趣。

　　“书呆子，傻了？”容谦等了好一会儿，都不没听到池莫声的回应，一看，发现他已经人在这里魂游天外了。别问容谦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实在是池莫声出神的样子太明显了。

　　池莫声回过神，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想这事，脑细胞就死的快，一天看那么多书，都不见得死那么快。

　　“别呆屋子看书了，书跑不了的。”容谦道，“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池莫声并不喜欢兜风，还是坐车兜风，因为他有一点晕车，于是想了想道，“你以前追人都是这样的么？”

　　池莫声的一句话，瞬间让容谦的心情起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不，你是我追的第一个人，所以给点面子吧，池教授。”

　　即使知道了自己接近他，还愿意理会自己，这是一个好兆头。容谦想。

　　容谦这话着重在第一个人四个字上，但是池莫声却是把重点弄歪了，他点了点头，“哦，也对，别人不需要你追，都是他们追你吧。”

　　“对啊，你看我那么抢手，要抓牢机会啊。”

　　“不。”池莫声的这个不字说的很坚决，“我不喜欢男人。”

　　池莫声再次强调，“而且你们圈子里的人，不是不怎么招惹……”

　　池莫声回忆了一下，想起了柯绍臣曾经说起过的这个词，“直男的么？”

　　池莫声这话一说，容谦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难道还有别的男人招惹你？”

　　“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和你一样，也是喜欢男人的，”池莫声并不隐瞒，“不过我是不会把他介绍给你认识的。”

　　怪不得接受度那么好，原来是身边有朋友也是同，不过，最后那句话是什么鬼，他几时说要认识他的朋友来着，他看上的是他池莫声好吧。

　　容谦在心里默默地想，发现突然没动静了，一怔，看向池莫声，才发现池莫声正看着自己，好像在等什么回答一样，容谦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

　　池莫声用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的目光看着容谦，容谦一笑，继续道，“在遇到你之前。”

　　“……”

　　“你真的不出门么？”容谦再次问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出门的话，我也是可以迁就你的。”

　　迁就两个字说的很重，容谦还记得池莫声在餐厅里说的那句老婆是可以迁就的，不过很可惜，尽管自己特意加重音，池莫声还是没注意。

　　“你好烦。”池莫声被他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可是心里也清楚，短时间内估计是无法摆脱这个男人了，尽管他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招惹的、怎么招惹的。

　　“哦，对，你喜欢安静。那我不说话了。”容谦说完这句话，果然闭了嘴，不过虽然不开口了，但那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还是把池莫声看得发毛。

　　池莫声觉得这个男人一旦进门，想赶他出去就不容易了，干脆也不理他了，自顾地去书房，上Q Q了。

　　容谦一开始没紧跟着他，不过过了没两分钟，池莫声的Q Q刚上线，池莫声浑身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知道盯着自己的是容谦，而且就站在书房门口。

　　池莫声的Q Q基本就是摆设，不怎么用，所以很久没上也没什么人会联系他，就只有柯绍臣的消息，他传来了好几个音频文件，有大有小。池莫声一一下载。

　　然后看了柯绍臣的留言，原来是发来让他听来舒缓心情的，在看书的间隙也可以听听，放松。

　　难道是歌么？池莫声疑惑地想道，随意地点开其中一个音频。

　　一道磁性的男声从电脑里传出来，池莫声听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是在念文章。池莫声想起柯绍臣以前最喜欢玩的事，网络配音。不过这个声音并不是柯绍臣的。

　　池莫声在这边听得直点头，那边容谦可不淡定了，书呆子进书房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看书，而是开电脑了，一开电脑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别的男人的声音，难道是在视频？

　　容谦在门口也站不住了，马上进去，“那个男人是……”

　　谁在还没出来，容谦就看到了电脑屏幕，并没有视频，而只是在放音频，不过容谦还是在意，“这是什么？”

　　“朋友发的音频。”

　　池莫声又点开一个比较大的音频，这次不是念文章了，而是有情节有对话的，这个大概就是广播剧了吧。

　　柯绍臣担心池莫声离婚心情会受影响，特意问他的粉丝关于轻松一点的BG广播剧，找到这几部也挺不容易的。因为柯绍臣自己只配耽美，他的粉丝也很少听BG的广播剧。

　　而容谦则是一直都蹙着眉头，这都是什么东西？书呆子不看书了，改听别人聊天的音频了？

　　“池莫声，你无聊的话，我陪你聊天，不需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啊，好像挺有意思的。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和你聊天。”池莫声向来坦诚，“和你说话，你就又开始说那些没意义的话了，闹得慌。”

　　没意义的话？自己的话对他而言只是没意义的话？

　　容谦直接付诸行动夺过鼠标，关了音频，“看来比起无意义的话，还是行动更管用一点。”

　　在别人面前，容谦从来就不懂什么是迁就什么是顾念，但是在池莫声面前，他自认为顾念的不少了，怎么顾念着他，都没用，好声好气地说话，更是没效果。

　　明明在餐厅的谈话后已经明白，心里也想清楚了，但是在池莫声面前，总是硬不下心来强迫他，用池莫声的话来说就是咄咄逼人，他不喜欢这样。容谦想着，反正你也讨厌我，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还能让自己心情舒畅呢。

　　可，一道池莫声面前，即使前边能强硬几句，后面也不知不觉的会软化。大概还是因为池莫声和以前那些人都不一样。

　　容谦夺过鼠标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看着池莫声望着自己的神情，有一刹是条件反射般的想松手以及后悔的。

　　这样冷硬的语气，让池莫声一愣。容谦却是觉得真的吓到他了，心啪地就软下来了，只是表面还在装着。

　　“以后……”

　　“以后？”池莫声疑惑。

　　以后不许你再听这些奇怪的东西，不准听别的男人的声音，如果非要听，我录给你。这一句话在容谦心里辗转了好几次，还是吞回了肚子里。

　　容谦看着池莫声，晦涩不明，“你可以继续不理我，这样我大概很快就放弃你了。”

　　容谦的突然松口，让池莫声也有些惊讶，“真的？”

　　这个语气，是在喜悦么？

　　“池莫声，”容谦叫道，“我发现自己无法像对其他任何人那样强硬的对你。如果不用强迫的方式，你大概是要对我避之不及了。”

　　池莫声看着容谦，想了想，“你还不够强硬么？在我看来死皮赖脸也是强硬的一种，你强硬的闯入了我的生活。”

　　“我以为的体贴，在你眼里是强硬，那么在我眼里的强硬，对你而言会不会就是地狱呢？”

　　池莫声反复琢磨着容谦的话，没有明白过来，尤其是最后一句，容谦却是笑笑，“我不会让你下地狱的，除非有一天我自己坠入了地狱……那么或许我会拉着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