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簿》月下哭魂

26、第四章 第二次进化

　　人的智慧起源与假设，我们假设一个个理论的存在，有些理论被证实了，就如万有引力，但有些理论，永远都没有办法证明，比如神的存在，所以我们最终能拥有的——只是最纯粹而愚昧的信仰。
　　——摘自联邦历64年《假想的神》 路易斯普尔曼著
　　“吴迪是天生的异能者，所以他不需要使用原液，却也因此没有了得到强化的机会。”在回去的路上，林雪依旧被戴上了那根特异的丝带，莱特也没有因为失败而显得气馁，倒是和林雪聊着吴迪的事，“他四岁的时候在亚洲北部的六十三区区内被发现，他在垃圾桶里冻晕过去了……”
　　“孤儿？”林雪眉毛微挑，他倒
　　“不，他是逃出来的。”莱特摇摇头，以一种充满怜悯口气说道：“他父母想合谋杀掉他……因为他们觉得他是个怪物。他的出生地有歧视异能者的风气，他的父母自身也只是普通人，但却生出了一个有读心能力的孩子，想必因为恐惧，所以变得疯狂了吧。”
　　如果一般人，大概会因为吴迪的身世充满哀伤，以及对那对无情的父母充满了怒火。但林雪竟然点了点头，“不奇怪，我刚才也想杀他。”
　　完全没想到林雪竟然是这样回答，莱特微怔，但他也没有古代神父看到异端就准备火刑柱喊打喊杀的习惯，“……被发现后虽然抢救了回来，不过中枢神经受到了影响，他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了。”
　　“然后你们就把他在一幢与世隔绝的房子里圈养起来了？”林雪嘲讽着某人的伪善，“你们真比儿童福利院还要专业。”
　　……
　　吴迪正在看一段录像，是一段很普通的家庭生活的录像，很真实，也没有任何可看之处，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都看得到的景象。
　　这虽然侵犯了隐私权，但作为无所不能的特勤局，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可以被满足。
　　录像里是一家三口，一对父母，一个可爱的小丫头。似乎因为要准备明年的入学，没上过学的小丫头已经开始缠着父母买漂亮的新书包了——她觉得很新鲜。
　　看录像里那顿父母满脸疼爱，却充满无奈的表情。看在吴迪眼里自然是一个健康的家庭，他亦是满脸的笑容，显得很开心。
　　哪怕这段录像中也许本该有他的位置，他也没有丝毫的不甘和怨愤。
　　这是吴迪在这个纯白的别墅中，最重要的娱乐项目。特勤局每个月都会邮寄这么一段录像给吴迪，让吴迪知道那对曾经想要杀死自己的家庭现在是如何的幸福。
　　听起来似乎有些残酷。
　　但吴迪却笑得异常满足，尤其是他看到录像里的小丫头露出两排各处透风的牙齿，他显得更加开心。小丫头没有任何异常，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没有任何多余让人看不顺眼的特殊能力。
　　真好，他们过得真好……
　　拜托莱特先生去打通关系让父亲升职果然是正确的——他们再也不用看房东的脸色了。他们住进了公司所提供的社员公寓。
　　“克丽丝，每次看这些，我就觉得，他们过得真好。”吴迪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着整理地毯的克丽丝说着，轻声说着，“没有我，他们就可以过得很好……我最应该待的地方，果然就是这里。”
　　“嗯。”克丽丝应声，没有安慰，更没有否决，因为她知道这个能够读懂心灵的孩子不需要这些。
　　“克丽丝，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嗯。”即便不需要看向那个女仆，吴迪也能感受到这个声音中的坚决，不带丝毫犹豫，所以他很安心地笑了，然后略带疲惫地睡去……
　　……
　　穿着浅蓝色的病服，林雪和樱井贤治各自老实得躺在移动病床上，病床前方分别是两个单独病房，或者也可以认为是手术室。
　　而樱井千代子和凯瑟琳在各自的儿子床前。
　　林雪脸上满是哀伤，就仿佛一个即将面临生离死别，但对人世间充满不舍的临床病人——虽然某种程度上这的确是事实。
　　但林雪是在哀伤樱井贤治最近赔给他的XP幻想系列被母亲没收了。
　　“活着出来还给你。”凯瑟琳很认真地对儿子说道：“不然你就死不瞑目吧。”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老妈！”林雪显得有些愤怒得挥了挥手，“你讲点道理啊！”
　　这个声音有些大，让一边的樱井贤治听到耳里，有些惊愕：天可怜见，连林雪都已经想要讲道理了。
　　他以充满敬佩的目光看了一眼凯瑟琳。
　　凯瑟琳显然也没想到林雪竟然如此恬不知耻，所以她想了一下，然后问，“讲道理你就能撑过去？”
　　“这是两件事吧？”
　　“那为什么要讲道理。”凯瑟琳说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有些奇怪聪明的儿子为什么要问这种傻问题。
　　林雪的母亲逻辑显然也很奇葩，几乎要让林雪翻白眼晕过去。
　　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性医生从走廊尽头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护士，两个护士都拖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颗蓝色晶体，“如果你们聊完了，就把它吃下去，好好睡一觉……能不能醒过来，就交给我们了”
　　说道这里，医生顿了一下，“还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意愿吗？”
　　樱井贤治摇摇头，他该说的都已经和樱井千代子说了，所以他很干脆地接过从护士那里递过来的蓝色晶体，塞到了嘴里，再从护士手里接过一杯水咽了下去。
　　“我有意愿。”林雪这时举手了。
　　“那我回避……”男医生刚说完这句就被林雪打断了。
　　“我不喜欢你的声音。”他冲医生这么说着，他接过那颗蓝色晶体，似乎对这种有麻醉作用的安眠药有了一丝好去，但还是和樱井贤治一样咽了下去，一阵困意几乎一瞬间就开始浮现，并且越来越浓，“所以在我睡着之前，你还是闭……呼……”
　　林雪睡着了，但医生脸色有些尴尬。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最后还是凯瑟琳打破僵局，她向医生致歉，“对不起，他脑袋有问题……”
　　……
　　欧洲世界总峰会，是七大洲的洲长都会带领自己的内阁，在十一月参加一年一度的联邦预算会议，是联邦政府最大的预算会议。
　　而现在，进入了十一月后，总会已然开始进行了一个星期。林光远带领的亚洲内阁开始陷入了不利的僵局，他们花费无数时间精力的经济开发预案受到了质疑。
　　七大洲会议在前身名称是“万国宫”的全球联邦议会大厦举行。是欧洲十三区内的著名建筑，位于日内瓦湖畔，与名山阿尔卑斯遥遥相对。
　　林光远为首的亚洲内阁今天依旧在全球联邦议会大厦内进行这艰难的拉锯战
　　“亚洲的预算案，如果在往常，虽然有些要求需要商协，但在大多情况下我们都会认可阁下提出的开发预算。”一个棕色头发，头顶微秃，眼眶深陷的欧洲老年男子冷冷地抨击这林光远的预算案，“但阁下在任期间，出现了因为经济摩擦而引发的中东问题，自联邦成立以来，亚洲范围内第一次出现正式使用军队镇压地方部队的事态，并且很有可能再次出现第二次军事冲突，如此不稳定的状态下，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的开发计划得不到应有的效果，如果如你所愿通过预算案，全球联邦的利益很难得到保证。”
　　话音一落，大厅中便响起了议论的声音，除了各州内阁，在座的还有来自各州组成的联邦预算审核委员会，一共一百四十二人以及拥有投票权的一百四十二个方舟子系统，这一百四十二人脱离与各州内阁，属于独立的联邦中央官员，职责是对每年联邦中央的拨款预算做出投票评估，以及事后的监督等等。
　　而大厅中想起的议论声，毫无疑问因为欧洲老年男子的言论而影响到了委员会成员的投票倾向。
　　这位老年男子叫做西尔维奥阿曼德，是欧洲洲长。作为一个经济文明相对发达，同时曾经又是大黑暗时代结束，全球联邦的源头欧洲，一直在每年的预算上拥有着极强的底蕴和优势。但近年来随着亚洲经济渐渐回复，同时出现了大量有潜力的新型产业，在每年的预算争夺上，亚洲总是对欧洲产生严重的威胁。
　　所以西尔维奥对林光远总是有着隐隐的敌意。
　　林光远面对欧洲洲长的质问，并出现慌乱，他的声音依旧沉静，“就如阁下所说，今年亚洲的确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动荡，但，我再次申明，亚洲现在是和平的，动荡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充分的缓解，而因为这次的军事行动，亚洲内部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经济损失，已经出现了相当程度的中小型企业破产，同时亚洲北部的开发，到目前为止也依旧在顺利进行，得到新的利益和挽回损失的目的并不矛盾，并且非常一致，但前提是联邦给与亚洲足够的支持。”
　　“和平？”
　　西尔维奥露出了一丝冷笑，“您确定真的已经和平了？亚州境内出现核弹这件事应该不是假的吧？”
　　大厅内的议论声更大了，而林光远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变，他并不是被大厅内的气氛影响，而是想到中东出现核弹的事也只是少部分高层知道这个消息不到一个星期，为什么欧洲洲长能在短时间内了解到？
　　亚洲内部有人在向欧洲官员泄露消息！
　　那么关键在于……西尔维奥这个老狐狸到底知道多少。
　　林光远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双手手指无意识的缠在了一起，“阁下的情报收集让人钦佩，但请放心，核弹已经掌握在亚洲官方手中，并且已经销毁，无需担心安全的问题，过一段时间将会提交关于核弹销毁的报告以及证据，请务必耐心等待。”
　　“但只是一枚吧？据我所知……核弹可是有两枚的，目标不是很有可能是议员大选仪式吗？”西尔维奥的话让林光远的脸色再次变了一下。
　　至今为止，拥有第二枚核弹即便在高层也只是推断，从莱特传达给自己的消息来看，目标也的确很有可能是亚洲一区的议员大选仪式的那天。
　　但毕竟这个消息是不确定的，而面前的这个老家伙却能说出联邦内部还没有确定的消息！
　　内阁有叛徒……是谁？
　　林光远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但神情终究开始变得有些冰冷。
　　“虽然不知道阁下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但很抱歉，第二枚核弹并不存在。”林光远冷冷的回击，“作为政坛的后辈虽然这么说有些无礼，但阁下如果为了争夺联邦预算却散播对亚洲不利的虚假信息会造成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也同时会影响到委员会的公正判断。”
　　大厅内的议论声顿时静了下来，似乎因为林光远的话而怀疑起了西尔维奥的情报可信度。除非他拿出具体的证据，否则恐怕无法打消委员会对他的感官。
　　这个嚣张的小子……
　　西尔维奥不由得一滞，苍老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他的神情变得有些阴沉，“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阁下有什么证据说自己没有说谎呢？需要预算的可不仅仅是欧洲而已。”
　　早有预料的林光远淡淡地一笑，“这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态度而已，就像阁下刚才说，如果第二枚核弹存在，那么目标就是亚洲议员大选仪式，那么如果亚洲议员大选仪式将如期举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
　　亚洲议员仪式如期举行，就代表亚洲议会所有议员的性命都被放在了那一天上，如果真有核弹……那包括林光远这个洲长在内的整个亚洲议会就灰飞烟灭了。
　　林光远的回答表现出了极为强势的自信心，让西尔维奥不由暗叹了一声，明白在此次的预算案上，恐怕占不了太多的便宜了。
　　林光远动作悠然的将麦克风关掉，身子微微靠后，轻声向身后命令道：“告诉特勤局，在议员大选仪式开始前，必须确定另一枚核弹是否存在，如果有，就把另外一枚核弹找出来，整个亚洲所有机关都将全力支持他们……”
　　说道这里，林光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到：“另外，告诉莱特，把林雪安排到特勤局参与此次事件的人员编制内。”
　　……
　　一天后的下午，脸色苍白的樱井贤治躺在病床上，被推出了手术室，进入的特护病房。
　　然后数名医生、药剂师和护士面带疲倦的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为首的一名女医生走到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局长，樱井贤治已经脱离危险，他的身体数据很完美，很轻松就成功渡过了第二阶段……具体能力的变化要等他休息几天后，恢复健康才能有明确数据。”
　　“上帝保佑，这个消息是我今天听到唯一的好消息……”莱特在电话那头轻轻感叹了一声，然后又问道：“辛苦了，那么另一位呢？”
　　女医生这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很抱歉，现在不容乐观……他的情况不太好，他的身体和樱井贤治有着不小的差距，而且似乎使用能力过量，身体部分还没有彻底适应，提前进化的副作用比较大，需要继续调整原液比例……算算时间，也应该快见分晓了。”
　　女医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手术室，“虽然这句话可能说的有些早，但根据我的经验……您可以给他准备真正的墓地了。”
　　而手术室内则忙得热火朝天。
　　林雪浑身赤裸地躺在充满营养液的透明培养槽里，双眼紧闭，脸上挂着氧气罩，培养槽透明的玻璃上则显示着他的心跳，呼吸，血液等电子数值。
　　林雪的身体此时在不断微微抽搐，让培养槽内的培养液开始出现频率非常稿的震颤。
　　“B5镇定剂，十毫升。”
　　“重新调配原液比例，这个比例不行……他会死的！”
　　“心跳超过每分三百，血压收缩压二百三十四，立刻停止原液输入。”
　　“不能停，他时间不多了！肾上腺素的效果快过去了，在那之前他不完成原液摄取就完了！”那名被林雪说声音难听的男性医生脸色有些难看，他的额头冒汗，“没时间配比了，按照原比例注入原液！”
　　这名医生死死地盯着培养槽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鼻孔外扩，嘴唇紧抿，眼白处带着血丝，但他很快大怒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原液根本没有注入，“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快点！”
　　但一名护士有些惊惧地说道：“戴医生，注射按钮我已经按了好几遍，但无法注入……”
　　“什么？”戴医生一愣，但随即脸色变了，“不会吧，注射仪器死机了？”
　　他快步走向了注射器的控制台，却诡异地发现注射仪器……没有死机，从外表看上去完全就是正常运作。
　　戴医生，按了一下注射器，没有反应，又按了一下重启按钮……依旧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如果内局成员的死亡原因是机器故障，他无法接受。正当他心焦到仿佛要烧起来的时刻，他眼角却发现一组不断变化的数值。
　　这是……？
　　但在下一刻戴医生的神色大变，“怎么回事，原液比例怎么在自动调试？难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看向培养槽里的林雪。
　　躺在培养槽里的赤裸男性蓦然睁开了眼睛，浸泡在培养液里张开双眼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不适，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瞳孔是绿色竖瞳。
　　绿色的竖瞳中没有丝毫的情绪，甚至有些无神，因为林雪根本就没有醒过来。
　　但他的能力却自动苏醒了，并且按照自身的需求……配比着一群医生一直都没有配比出来，只属于他的适应性原液。
　　整个病房中，所有仪器都启动了，所有仪器都逃离医务工作者的掌控，服从着一个又一个无形的指令。
　　戴医生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场景，他当然没有忘记盯着培养槽上的数值，尤其是当注射器的针头刺入林雪的脊椎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红色的数值一点点回归到了安全的绿色，他喃喃自语，“……没有错误，没有一次错误。”
　　戴医生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一边林雪的病例资料，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由内局给林雪的异能所取的名字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魔力——“人意。”
　　“告诉局长，就说林雪成功进入下一阶段，但有一些具体的特殊事项……需要特别报告。”
　　……
　　“他醒了？真是一只被上帝青睐的羔羊。”
　　挂下了电话，莱特舒缓地靠上了柔软的椅背，闭目养神了一会，才伸手将桌子右上角的笔筒中，抽出了一只复古形象的羽毛状钢笔，然后将左侧的文件中，抽出一张名单，并在名单上，认真地写上了林雪的名字。
　　莱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上有一枚深邃的红色宝石。他伸出右手，在红色宝石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后。
　　虚拟的投影在宝石中投射出来。
　　即便是内局局长，也一样被内局束缚着，这就是莱特的“进化者”。莱特很快拨通了林雪的号码。
　　一会，一阵略带疲惫，却充满挑衅气息的声音传了出来。
　　“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要不要去抱着枕头哭一下？”
　　“不，我很高兴你还活着……”莱特声音温暖，仿佛是一位真心祝福病人痊愈的善心人，“如果在这个时候你死了，就太让人伤脑筋了。”
　　“有新的任务？”
　　“没错，而且你被洲长指名了。”莱特肯定了林雪的猜测，然后他果不其然地听到了预料中的答案。
　　“不去！”林雪的心情好像因为某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差了，所以他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尖锐而极端。
　　“都不想听听是什么内容吗？”莱特优雅地从桌子的一边，端起了红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之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洲长，似乎很有把握你一定会答应。”
　　然后莱特听到了林雪毫不掩饰地打了一个极为夸张而悠长的哈欠，显得惬意至极，“你说了这句话后的唯一效果就是我越来越不想去了，替我回应那个总是穿错袜子的老家伙，如果他的老年痴呆提前来临，我可以介绍一家有□□背景老年福利院，他们会很愿意在一个星期内结束他无趣的人生。”
　　“洲长让我问你，‘你想徐雁死吗？’”莱特轻描淡写的打出了一个大满贯全垒打。
　　林雪没有吭声，隔了好久，莱特听到了一声玻璃杯碎裂的声响，以及护士的惊叫，但他同时满意地听到了林雪的回应。
　　“是核弹的事吧？把所有资料发过来！”林雪的声音中满是怒火。
　　真是敏锐的家伙。
　　莱特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