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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最喜欢西西了! ...

  •   孤儿院的孩子都有这样的认知,童年是林西的小尾巴。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更多孩子喜欢叫童年“跟屁虫”。

      说林西自私也好,狠心也罢,从某种意义上,她默许了这些孩子们的行为,因为面对他们给童年起得层出不穷的绰号,她选择了漠视。
      她希望以此逼退童年,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已经过了上厕所也要和小伙伴们手拉手一起去的年纪。

      林西感觉,就算童年是个成年人,和自己也不是一路的。
      除非小泪包基因突变,要不然她们永远不是一路人。

      这些孩子们的手段,林西再清楚不过,哪怕是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前仆后继的暴力和冷暴力。
      孩子们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变幻莫测的花招,放在古代,这里每一个孩子都可以成为酷吏。
      这群孩子用比以往更加疯狂的手段,欺负童年。

      被子被浇上水,在潮湿的不见太阳的雨季,棉被发了霉。
      用剪刀她的头发,整齐的长发像是狗啃一般,参差不齐。
      水杯子丢在厕所,饭碗被吐上口水……

      原以为童年那样的孩子,顶不住几天的压力就退却了,毕竟,那些骇人听闻的折磨人的方式,哪一个转换成文字,都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这一次,林西走眼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童年的事情上走眼。
      第一次,她以为这孩子是和自己一样的“伪白莲花”,装惯了,看谁都和自己一样,以为是假的,却不曾想,小姑娘是一朵真白莲花。

      第二次,她以为经过这么多欺负以后,白莲花会黑化,就像这里许多孩子一样,被欺负多了,就会欺负别人,但是没有,她就像是向阳花一样坚持自己的原则,只在阳光下才会盛开。

      第三次,第四次……

      林西不得不承认,这个叫童年的女孩,有着比成年人更为坚韧的心性。
      如此个性鲜明的人,在林西短暂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

      不得不说,这个叫童年的孩子,让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她觉得,对这样一个女孩,使用心计,真是一件再糟糕不过的事情。
      也许,自己还没有坏到那个份上。

      林西心软了,在童年的被子再一次被孤儿院的孩子浇上水,床单被褥浸湿,嗤笑声一片时,她走过去,像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伸出手:
      “晚上和我一起睡。”

      林西的声音并不大,也压不下去周围嘲讽的笑声,但是在童年耳中,仿佛是天籁。
      很多年后,童年回想起这一幕,都会由衷的感谢上苍,她觉得她遇到了一生中的救赎。

      对童年来说,林西就是阳光,就是全部,无论对方怎么想,怎么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只为在最艰难的时光,她对她伸出了手,尽管那双手,并不心甘情愿。

      从这天起,林西的小床多了一个人,童年。
      林西睡觉,喜欢挨着床边,蜷着身体睡,并不很占地方。
      童年睡觉也不是特别占地方的人,第一晚,林西就发现了问题,童年睡觉喜欢挨人。
      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雨季之后,很快入了秋,“秋老虎”还是很恐怖的,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孩子们的宿舍里,只有一个电风扇,在这个小县城的孤儿院,暂时还没有空调这么高端洋气的电器。
      在林西记忆中,空调普及,也是七八年后的事情。

      七十平方米的房间,只有一台吊顶的风扇,显然是不够用的。
      晚上还好,午休时,宿舍更像是蒸炉,盖被子太热,不盖被子,蚊子咬得难受。
      林西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但是却能感觉到身上的黏湿感。

      原本林西觉得,她们两个人年纪不大,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事情,但是童年的睡姿,却让林西觉得很不舒服。
      她不喜欢和人这么亲近。

      林西睡觉特别轻,也许这也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童年稍微靠近点,擦到她的胳膊,她那边就睁开了眼睛,再也睡不着了,如此折腾三天,林西觉得胸腔里一股怒火在酝酿,第四天午休的时候,林西终于忍不住,摇醒身侧睡得正香的童年:
      “身子离我远点,不要碰我。”

      林西说话从来不客气,在孤儿院里,除了老师,她对谁也不用客气。
      尤其是此时,她因为休息不好,正在气头上,口气格外的冲。

      童年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乍听这么一句,都没反应过来,待看到林西恼怒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下一秒,她的神智彻底庆幸。
      嗫嚅着嘴唇,忐忑地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将身体挪动到小床的另一边。

      林西没好气白了童年一眼,继续午睡,自己的思想是成人,但是这具身体是真真正正的孩子。
      史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本能,尽管童年小心翼翼克制自己,不要凑在西西那边去,但是睡着以后,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往林西身边凑。
      平缓的呼吸喷在林西的肩膀和脖颈。

      林西气恼的转过脑袋,入目是童年安详的睡颜。
      她因为这个家伙睡不安稳,对方却是浑然不觉,坦然酣睡!

      这一刻,林西特别想要将这家伙再次推醒,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林西就差一点,真的这样做了。

      当她就要伸出手,将身边的童年摇醒时,她看到小姑娘胳膊肘刺眼的,已经结痂的伤口。
      不仅仅是胳膊肘,对方的额头,下巴,嘴角,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童年的床位,既不靠近电扇,也不靠近窗户,热得很,身上被蚊子咬了大大小小的包。

      算了。
      林西垂下了手,何必和一个孩子较劲。

      连续好几个晚上,林西都没睡好,当林西辗转反侧第六夜的时候,身体终于到了极限,睡觉再轻再敏感,极度疲惫的林西,也无法让自己睁开眼睛,就这样,她和童年脸靠着脸,肩并着肩,一夜酣睡到天亮。
      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几次,林西发现,别说是童年靠的近,哪怕是童年凑在自己身边,她也能睡着。

      和林西做朋友,童年生活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至少,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童年。

      孤儿院的孩子还不至于忘记林西的彪悍,几乎每个十岁以下的孩子,都曾和林西打过交道,对林西彪悍的,不怕死的打架方式,打心眼儿里恐惧。
      那么多血,她竟然都不害怕。
      这些孩子们心里,林西是强者,是他们无法战胜,只能仰望的强者。

      所以老师喜欢林西,尽管他们羡慕嫉妒恨,但是却不至于被嫉妒冲昏头脑,主动挑战林西的权威。
      因为害怕林西,所以不敢招惹林西身边的童年。

      以前,他们对付童年,林西从来不会插手,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竟然真的交好起来,同吃同睡。
      好几次,他们想要联手给童年一点教训,都被林西严厉制止了。
      几次下来,大家就知道,童年是林西的人。
      虽然很嫉妒,很愤恨,那个软弱无能的傻子童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林西以为这样的变化童年不懂,在林西心中,童年的“马大哈”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上一秒欺负她的人,下一秒和她做朋友,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接受。

      事实上,林西低估了童年的敏感,童年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但是内心深处,瘦小羸弱的童年知道,是林西保护了她。

      西西对她好,西西比她聪明比她懂得多,觉得自己不聪明,脑袋不怎么灵光的童年觉得她的西西十分了不起。
      似乎从这个时候,童年就有种感觉,她的西西,无所不能。

      要听西西的话,西西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西西说的都是对的。

      不得不说,纵然是最单纯的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童年期望世上每个人都是好人,但是她又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都是好人。
      她愿意和伤害她的人做朋友,愿意相信那些人是真的愿意和她做朋友,哪怕被再次伤害,她也愿意相信。
      但是骨子里,童年知道,这里,真正不会伤害自己的只有林西。

      很久以后,林西惊讶发现一件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姑娘嘴巴里里不再有“妈妈”一词,取而代之的变成了自己的名字——

      “西西说我把头发扎起来最好看。”
      “西西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西西说要我从这里等着她。”
      ……
      “西西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西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我最喜欢西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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