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情与灵异共存》伍拾捌

38、求他放手

　　“哥！”楠旋离开我身边，朝延咒扑了过去。在我这边的时候她还是人形，到了延咒那里，她已经变成了一只貔貅，用头上的独角将延咒撞退一步。然而这一击看起来是费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只见她软软地倒到了傅铭身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这个笨蛋，还回来做什么呢。”傅铭还是一副愤懑的语气，可是手上却轻柔地把她移到自己身后，用自己庞大一倍的身躯将她牢牢挡住。

　　“一个个都等不及来送死了。”延咒低沉地说，冷笑让他的脸比魔鬼还要可怕。

　　我再也受不了了，先不说能不能跑掉，就这样离开为我不顾一切的朋友，即使我真的逃出生天了，我下半辈子也会永远活在阴影里。转头对着君符，本来还想说“你先走”之类的东西，却在看到他眼里的东西后了然一笑。

　　他的眼里充满着信任、鼓励以及决不放弃。

　　无论前因后果如何，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手被他握住，我鼓起勇气跑到延咒面前，正视着他，说：“延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用‘阿雪’这样的昵称喊我，但是你这么叫，想必我们以前还是有些渊源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放过我们呢。”

　　延咒怔了怔，又猛然笑道：“放过你们？你都不知道我们的渊源是什么，你就敢要求我放过你们？阿雪，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

　　他说得不错，我确实天真，妄图对这样一个人讲理。但是，我看了看君符，看了看楠旋，看了看傅铭，他们虽然神色坚韧，但是脸上的疲惫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而延咒，他明显精力旺盛，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凡人，除了讲理，试图用连我都忘却的交情来赌上一把，还能做什么？

　　我在赌，倘若交情早已不在，延咒就不可能唤我“阿雪”。若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还这么亲切地叫她？

　　我再次开口：“延咒，我的确不知道我俩的渊源，但是你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些什么。”

　　延咒皱眉，就要开口说话。

　　我连忙打断他，“就算退一万步，你我真的毫无交情。可是之前君符也说过了，你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求仁得仁，为什么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我说过，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杀了他。”延咒长枪一指，便停在了君符的胸口上。

　　我拧着眉，用手抓住那柄枪。我能明显感觉到那柄枪猛然一抖，看向延咒，他脸上似乎有一些其它的神色。我大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盯着他，缓缓地将枪口挪到自己身上。

　　“辛雪，你在干什么。”君符大惊，动手就要来抢我的枪。

　　“你要是敢阻止我，我就立刻刺下去。”我警告了他一句，又对延咒说道：“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想杀他们，我不阻止，但是你要先从这里刺下去。只要我死了，我就不用看到任何一个朋友死去的样子了，两全其美。”

　　是的，我在赌，而我的筹码，是我自己。

　　延咒动容，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平静。他用冷淡得再也不能冷淡的声音说：“阿雪，只有这一点你永远没变过。以前，你就这样来逼我妥协，现在，你又用同样的手段。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吗，不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我不会连人类的道理都不明白。”

　　他手上用劲，那柄长枪锐利的枪头开始刺破我的皮肤，又慢慢刺穿我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往里面前行。

　　每一秒，痛楚都在呈几何型滴放大。

　　我赌输了，而他在故意折磨我。我在心里自嘲了下，不得不默默承受着这种痛楚。

　　“够了。”君符大喝一声，他身上再次出现了凝聚的光点，熟悉的蓝光一下子将我和延咒两人弹开。他闷哼一声，指天画地，从泛着漩涡的地上拔出一把晶莹剔透的蓝剑。

　　耀眼的光快将我的眼睛弄瞎，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潜意识不断地逼迫着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就在我快致盲的时候，被刺激得流泪的双眼居然看清了光芒里的人。君符已经不像个人了，像是一副布满着血管皮肉的骨架，还带着一颗缺了一角的心，只是此时，这颗心的那个缺角上，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块虚幻的血肉在填补着那里的空虚。

　　君符招架着延咒的攻势，因为一只手还牵着我的缘故，带着这么强大的气势还是只是和延咒打了个平手。

　　要知道延咒明显就后劲充足，至于君符，看他这个样子，我都要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崩溃。
　　“君符，你放开我吧。”

　　“不。”他咬着牙抵住延咒的长枪，身上的血管涨起一倍，随时要破裂的样子，让我看得又是心惊，又是忧虑。

　　“等你打赢了，我的手给你都可以，你就放手吧。”我颤抖着说，实在是无法忍受看着他每次都接近崩溃边缘的样子。

　　他不语，只沉默的对战。

　　“求求你。”

　　“求求你了。”我的伤口在流着血，而我的精神又高度紧张地放在战场之上，一来一去，忽然一阵头晕袭来，我整个人差点被拖得摔倒，尽管君符顾及着我，步子幅度一直十分的小。

　　他大喊一声，将延咒弹得远远的，又将蓝剑插到地上，一个蓝色的光罩将我们包裹起来。做完这些，他喷出了一口血箭，可还是强撑着凝视我。

　　“你疯了。”我颤抖地摸着那些血管分明的皮肉，触感和寻常皮肤没什么区别，只是上面好像裹着一层液体，我将手伸到眼前，发现一手的鲜红。

　　“你在流血。”他温柔地将手附在我的胸口上，但是惹不起人一点遐思，蓝光泛起，我能感觉到我的伤口在渐渐愈合。

　　“求求你，别再运用法力了，你这个样子，让我好害怕，好害怕。”我握住他的手，只觉得眼睛酸涩，液体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

　　延咒的长枪正在攻击着保护我们的光罩，那光罩就像果冻一般，富有弹性，可是他每攻击一次，光罩的弹性就减少一分。

　　“辛雪，如果再一次选择，你会不会选择忘记这一切。”君符不管外面的世界，眼睛里只装着我一个人，认真地问。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忘记，可是他这么问，让我觉得心疼，我把脸贴到他的胸腔上，那里我可以看到那颗残缺的心脏在跳动，然而并没有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恶心。我轻轻问他：“我选择忘记的东西里，有你么？”

　　“有。”

　　“我不知道以前为什么要忘，但是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圈住他的腰，抑制不住自己的抖动。

　　“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他回抱住我，“你放心，我舍不得让你记起。”他力道很小地钳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贪婪而仔细地看着，仿佛要连肌肤纹理都给记住一般，“是我贪心了，我早就该放手的。”

　　蓝色的光罩应声而破。

　　君符放开了我的手。

　　我觉得体内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被抽动了，但仅仅是一瞬，再细细感觉时，已经没有了。

　　“吼——”君符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声，蓝剑从地上自行拔起，狠狠地削向跃上来的延咒。

　　延咒甚至连抵挡都来不及，就被削掉一边的膀子。他的身体泛出黑光，将喷溅而出的鲜血堵住。同时长枪幻化出三柄，不断地和蓝剑缠斗。

　　君符的身体晃了晃，我无形之中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爆裂开来。

　　不待我细看，君符就吼出了第二声。

　　往里无云的天空顿时聚积起无数乌云，像是支撑坏掉一样，黑压压地压迫着世间。

　　如今这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刺眼的蓝光。

　　蓝剑再削，这一次延咒用那三柄长枪暂时挡住蓝剑，即便如此，蓝剑的余势也将他击飞到墙上，我都能听到墙体开裂的声音了。如果不是他身上再次泛起黑光，恐怕墙上会多了个人形洞口吧。
　　即使这样子，延咒的精气神也不如之前了。他勉力挣扎了几下，好几次将将要站起来，都再次摔下去。如此重复了四五次，他才扶着墙站起来。

　　虽然重创了延咒，但是君符看上去也没好到哪里去。屋子里充斥着他大口的喘气声，蓝剑的光芒随着他的喘气时强时弱。而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是惨不忍睹，有好些血管都爆裂开了，淤血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来，他看起来就是个裹在蓝光里的血人。

　　他张了张嘴，好像要再蓄气吼出一声。

　　我知道，如果这一声吼出来，以延咒现在的状态，肯定必死无疑。但是代价呢，以君符现在的状态，他能承受得住吗？

　　“辛雪，辛雪。”各种声音中，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是傅铭。

　　我回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

　　“快阻止他，第三吼绝对不能出现。否则你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我心里一惊，正想阻止，君符却已经开始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