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ct.01 少女说，这付躯壳太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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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23日．夜
镰仓市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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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顺着少女脚下的地板蜿蜒伸展，已然凝结成暗色的红。
那鲜血所绘成的图案，犹如盛开于忘川河畔的彼岸之花，妖娆得令人心惊。
少女侧身坐着，双眼紧闭。她那苍白的脸轻轻靠着手背，就这样静静地伏在椅背上。
素白长裙上流淌而下的暗红，就像是原本不染纤尘的白色精灵所不小心沾惹上的尘埃。
她安静得仿若仅是睡去……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睁开那双若紫色的眼瞳，勾起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揶揄起面前两人的茫然失措。
但那也只是“仿佛”。
久迩凛果清楚地明白，这个名叫不破爱花的少女，已经陷入了永久的沉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不破爱花与她的母亲——自己的叔母，在这世上唯一与自己以血脉相维系的两人……都已经陷入了永眠。
对自己来说，能以“血缘”相称的存在，已经……
不在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久迩凛果的瞳孔蓦地收缩，微睁的双眸目光涣散。
宛如整个世界都坠入了真空之境，她的耳畔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
下一秒，那片空白却又立刻被无数的嘈杂之音所填满，伴随着的，是骤然涌入脑海的破碎画面。
就连无声的喘息也仿佛被放大了数万倍，她听见了自己心脏鼓动与血液流淌的声音。
而她那失去神采的双眸，则像是透过眼前的不破爱花，看向了更为遥远的不知名的彼方。
发涨的大脑一片混沌，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某种“异常”似乎下一刻就会喷薄而出，如同火山迸发。
然而，一句极轻的自言自语，却轻易地浇灭了这即将爆发的火山。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呢，爱花……”
低声的呢喃，在遥远的寂静中扩散，传入少女的耳中，猝然将她拉回现实。
呼吸一滞，原本汹涌的情绪缓缓平复，她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重现清澈的眼中倒映出了金发少年的背影。
名为不破真广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爱花的身旁，正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轻抚着她的鬓发与脸颊。
那不复以往的轻柔动作，似是怕惊扰了沉睡的灵魂。
久迩凛果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压在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却终究一言未发。
由于背对着自己，她无法得知对方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悲伤，还是绝望，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但唯独可以肯定的是，少年绝没有哭泣。
明明现实已经将他逼入绝境，他却依旧如此倔强，不肯留下哪怕一滴泪。
仿佛一旦落泪，就代表着向命运的屈服。
而这一点，久迩凛果又何尝不是如此。
“呐，凛果……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依旧是极轻的话语，如同自言自语的呢喃，却还是被久迩凛果捕捉到了。
她沉默着，头一次，厌恶起自己所拥有的极佳听觉。
因为她，根本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是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破爱花会被杀？为什么偏偏是她不破爱花被杀！
被自己所认可的、那样强大的她，又为什么这样轻易地就被杀死了？
久迩凛果紧紧地攥起了拳，感受着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仿佛是借此来佐证面前一切的“不合理”。
恍惚间，她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语——
There's a special providence in the fall of a sparrow.【注1】
“呐…知道吗，连一只鸟雀的生死，都是由命运所预先注定的呢。”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少女侧过头，按着被微风吹起的亚麻色长发，曾笑容满面地说道。
“……又是《哈姆雷特》么。明明是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还要说这种悲剧中的丧气台词？”
久迩凛果无奈地接口，略带不满地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少女。
“呵呵…不一定就是悲剧啊。有的时候，即便开场是悲剧，结局也可能会发生逆转哦——就像《暴风雨》那样。”
这样说着，少女直直地看向了久迩凛果。
灿金色的阳光下，那双若紫色的眼眸如水晶般通透，闪闪发亮得宛如有亿万星光点缀其中。
“……”但《哈姆雷特》不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么。
短暂一瞬的失神，让久迩凛果错失了吐槽的良机。
“嘛，真是的…凛果你为什么不试着去读读莎士比亚的作品呢？虽然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也是经典之作……但总觉得有些孩子气啊。”误解了对方沉默缘由的少女，看了眼对方手中的书籍，故意说道。
“哈？《小王子》哪里孩子气…！呵，真要说的话……对于那些要用咏叹调来朗读的作品，我可是敬谢不敏。”
久迩凛果气恼却故作冷淡的话语，却仅是惹来对方的一阵轻笑。
犹如一拳打在了柔软的棉花之上，倒是令她再也生不起半分怒气来。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每一次与不破爱花的唇枪舌战，都会败在对方那毫无阴霾的笑容之下。
真是失败啊……还是该说，不破爱花真不愧是她所认可认定的宿敌呢？
不过……“连一只鸟雀的生死，都是由命运所预先注定的”……吗？
——啊啊，不行……
——果然还是无法认同，这犹如预言悲剧一般的开场白。
良久，像是终于从记忆中清醒，久迩凛果抬起头，再次注视着不破真广，一字一顿地开口：
“或许是因为……她要走的路太远，不能带着这付身躯走，那太重了。”【注2】
所以，少女才会就这样离他们而去。
少年闻言，不禁一怔，接着迅速转过了身，用那双微微睁大的赤色眼眸望向久迩凛果。
紧抿着唇，少女静静回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中，似乎隐约闪烁着某种无可撼动的决意。
“啊…或许如此……”
无言的对视中，他终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垂下眼帘，望着遍地盛放的血红之花，意味不明地低语。
沉默再度蔓延。
跟随着对方落于鲜血之上的视线，久迩凛果目光微沉。
她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方才力量险些失控时，脑海内闪现的碎片。
满脸惊惧的中年夫妇。
嘴角勾勒着疯狂笑容的白发少年。
绝望的呼救与癫狂的大笑交织在一起，仿佛仍回绕在耳畔，刺得她耳膜生疼。
但无论是画面还是声音，都没有不破爱花的踪迹。
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个浑身散发着异常气息的白发少年。
她蓦地睁开了眼，骤然点亮的金色双眸犹如出鞘的刀刃，反射出无比锐利的锋芒。
“我会找到凶手的。”
她将话语扔下，随即，不顾对面的少年作何反应，便转身离开了屋内。
留给不破真广的，只有少女那看上去娇小脆弱，却毫无动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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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23日．夜
东京都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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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洁干净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正在工作中的电脑屏幕散发着莹莹的幽光。
将身体靠上椅背，橙黄色头发的青年揉了揉酸涨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啊，好无聊……值夜班什么的果然好讨厌。”
忍不住抱怨着，青年懒懒地一手托腮，一手拨弄起了放置在电脑边的小型盆栽。
“工作时间不要发牢骚，道明寺。”
另一边的办公桌前，墨绿发色的青年仅是瞥了没形象的某人一眼，便又移回了视线，继续敲击键盘书写起工作的总结报告。
“唉……”
见对方完全不搭理自己，全名为道明寺安迪的青年如同泄了气一般，毫无形象地趴上摆放着键盘的办公桌，有气无力地长长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
“哔——哔——”
运行良好的电脑突兀地发出了从未听闻的警报声，尖锐而又刺耳。
道明寺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奇怪的按键，他猛地坐起身望向屏幕。
“这是……唯识系统发出的紧急警报？？在东京之外的地区，记录到了异常升高的威斯曼偏差值？！”
首次面临的突发状况令道明寺满脸懵逼，随后，他又因为警报内容而惊讶万分。
“别一惊一乍的……虽然想这么说，但这次的情况确实很异常啊。”
另一名青年，秋山冰杜也不禁感叹了一句，他操作着电脑观测起地图上被标注为“异常”的赤红区域。
“那个方位是……镰仓市吗。”
“诶？镰仓？不是吧……要去那边中间还隔着个不得不绕开的横滨，真是又远又麻烦啊……”
而道明寺则是一边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一边凑到了秋山的身边，倾着身也观察起了地图。
“先别想得那么远……要想进一步确定目标的位置，还是得靠唯识系统来定位。”
而按照规定，拥有权限下令启动唯识系统的人，只有他们的室长——「青之王」宗像礼司。
尽管唯识系统主动发出警报这种事史无前例，但不论是多么特殊的突发状况，也不能动摇Scepter 4的守则。
皱起眉思索不过片刻，秋山就果断地下达了指令：
“道明寺，你快去联系室长、副长和伏见先生，说明一下情况。我在这里把事情经过总结成报告。”
“啊…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见秋山露出格外严肃的神情，道明寺也随之认真起来，站起身行了个礼，大声回答。
他最后瞥了眼泛着幽光的电脑屏幕，便转身回到自己桌前，拿起终端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值班室之外的走道上，悄然一片。
仿佛是风雨欲来前的短暂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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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知道吗。
连一只鸟雀的生死，都是由命运所预先注定的。
而人的生命终有一天将会逝去，穿越自然踏入不朽。
——All that lives must die, passing through nature to eternity.【注3】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Act.01 少女说，这付躯壳太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