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四章 男孩（中） ...
-
在经过迪克本人的同意后，收养手续意料之中的顺利。
‘哥谭单身首富领养惨剧遗孤’一时成为上流社会的饭后谈资，而媒体的多余热情则在韦恩企业的低调处理中被挡在几条街之外。
在阿尔弗雷德的帮助下，布鲁斯尽力给他的养子最恰当的一切，所有的生活条件全部参照他自己小时候的规格安排，然后他把所有预定计划全部延后，一头扎进对格雷森夫妇谋杀案的调查之中。
没错，尽管阿弗一直提醒他迪克需要一位称职的父亲，但布鲁斯没有陪伴在养子身边，而是花费更多时间用于查案。作为拥有类似经历的人，他能从那孩子眼中看到复仇的火焰。就算他现在表现的足够坚强，足够理智，脸上展露的笑容却不再是当初那样如阳光般灿烂，里面蕴含着一些不该让一个孩子背负的东西。
仇恨是如此沉重而压抑——它足够蒙蔽双眼，使心灵蒙尘。
没有人比布鲁斯更清楚那是怎样的感受，他曾经独自背负它们十四年，并最终间接酿成另一场不公……他不会让迪克经历同样的事。
——绝不！
格雷森夫妇在哈利马戏团里一向人缘很好，没有任何人会希望失去他们。而在哥谭市，作为唯一和马戏团产生冲突的□□份子，托尼•苏科自然位列第一嫌疑人。然而虽然他和他的同伙们已经骚扰了城内企业主多年，但这种小型团体实在数不胜数，他们在蝙蝠侠重洗多次的势力格局中混的每况愈下，相比那些激进派一直属于行事低调又威胁不大的犯罪团伙——可是现在正是他们毁了一个家庭。
深夜，布鲁斯随手把战袍放到它们的专属架子上，然后在蝙蝠洞的专属浴室里把身上打理干净。
他现在手里唯一的线索就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带有苏科DNA的牙签，它把搜寻的方向直指碎冰锤俱乐部，也就是蝙蝠侠今晚拜访的地方。然而苏科显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上了黑暗骑士的黑名单，所以除了把整个楼层的混混们挨个教训了一顿，骑士今晚连那个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
苏科不同于当年的侨•钊尔，他更有目的也更有野心，经过这么多年，蝙蝠侠确定这个专业罪犯不会因为被他追捕的压力而轻生，他向□□散布了要苏科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消息，相信现在已经没有哪个势力愿意冒险收留他们了，这会让搜寻范围缩小很多。
其实他至今也没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如此高调的去谋杀两个只是稍有过节的陌生人，这和这个团伙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完全相左，因为这样的罪行无疑会引起警方和蝙蝠侠的关注，那不是任何一个普通求财的罪犯愿意体验的经历……
对于追查这种人物早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但如果想尽快把这事解决，他也许需要去查查这个团伙的背景资料？
布鲁斯穿着睡衣在密道的电梯里沉思起来，他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试图让自己放松身体，以便一会儿更有效率的恢复体力，然而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本能般超乎常人的警觉再度让他进入临战状态。
有人？
布鲁斯用锐利的眼神扫向正对着壁炉的单人沙发。显然，熟悉蝙蝠侠做事风格的阿尔弗雷德今晚是不会在这里特地等他的，而除了管家以外的任何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无疑都是个麻烦。
反手拉动古董钟表上的机关让蝙蝠洞的入口关闭，轻微的响动后他站在原地又静待了三秒，沙发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布鲁斯谨慎的用技巧无声绕过椅背，然而印入眼帘的画面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一疼。
是迪克。
他的养子身穿睡衣蜷缩在皮椅里，少年稚嫩的脸上双眼紧闭，他看上去睡的并不安稳，即使意识已经进入梦中也眉宇轻皱。
“……迪克？”布鲁斯靠近那孩子轻声唤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屋子里只有壁炉里篝火燃烧的声音。
这孩子为什么睡在这里？布鲁斯下意识扫视着房间，他的视线在挂在左侧墙壁的画上停留了一瞬——托马斯•韦恩的半身像——它原来在的地方是壁炉正上方，这他绝不会记错，除非……回过头去，炉火映照下格雷森夫妇亲密的靠在一起，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无声陪伴他们熟睡的儿子。
这是之前请哥谭市最好的画匠制作的油画，没想到已经完成了，也对…自从把迪克接回来那天以后，自己已经差不多三天没注意过韦恩宅了，以及，从那以后就基本没见过他的养子……
布鲁斯闭了闭眼，再次看向迪克，一段时间不见，这个靠在一边扶手上睡着的幼小身影表情不复昔日印象里的坚强，而是隐现脆弱，如同身在母体中的睡姿透露着他深藏内心的不安与惶惑，看着就像一只孤独无依的幼猫般让人心底柔软。
他明白为什么迪克会想要睡在这里了，怎么会不明白？怎么能，不明白。
阿尔弗雷德说的对，这个孩子需要父亲陪在身边，而不是一个犯罪克星——但布鲁斯知道自己和养子无法做到他们期望中的那种相处模式。他甚至无法多抽出一些时间用来陪伴他，就算他能立刻抓住苏科，这种情况也不会改变多少。
因为‘布鲁斯•韦恩’的时间，生命，精力——一切，属于蝙蝠侠，属于罪犯，属于世界，属于使命……惟独，不属于他自己。既然这样，他又要如何把它们分给迪克？
忍不住心怀愧疚，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尽职的父亲，却还是忍不住就这样把和自己有相似经历相似眼神的孩子纳入翼下，不论知不知道‘蝙蝠侠’的秘密，这孩子很可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无法得到普通人应有的生活……这是他的错。
然而即使未来被误解或被怨恨也好，他实在无力改变什么。
摇了摇头，布鲁斯重新把他不该表露出的一切感情封在内心深处。不愿意弄醒迪克，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抱起少年——怀里的重量对于他来说是如此轻，又如此重——他的动作尽管不够纯熟但显然足够精准，迪克没有清醒，他在睡梦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缓缓放松。
虽然刚刚就睡在壁炉边，但没盖被子大概还是很冷吧？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布鲁斯边走向迪克的房间——感谢他还知道在哪——边想，然后在心底感叹小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轻轻推开房门，没有开灯，他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把怀里的孩子轻轻放在床上，然而当布鲁斯起身去拽被子，他发现迪克再次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并且眉头轻蹙。
“妈……”
房间里的低声呢喃让布鲁斯动作一顿，他试着把薄被盖在少年身上，观察了一会儿，那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因此得以舒缓——反而越来越深。
噩梦——他对它们很熟悉，小时候是开枪的画面和染血的珍珠，而近几年……他不知道面前的迪克正经历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呃……？”正当布鲁斯犹豫要不要叫醒迪克，少年已经用行动替他做了选择，他轻轻靠近身旁唯一的热源，然后揪住一块丝质睡衣的布料不放。这让新手爸爸无语的挑起一边眉毛，他半跪在床边僵硬了好一会儿，最终在养子重新舒展开的眉峰下败下阵来。
力所能及的时候，也要尽尽责啊……
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布鲁斯认命般的占据了床的一边，轻轻为自己和迪克两人盖上被子……
***
作为一个绝对顶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每天都会如时钟般精准的在少爷起床前将包括早餐在内的一切打点完毕，并且他相信自己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但今天他发现这个惯例被打破了。
“布鲁斯少爷？”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阿尔弗雷德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7：30——开始怀疑它已经坏了，但那始终稳定的指针反驳了他的猜想，“……真高兴能在这个时间看见你自己起床。”他观察了一下对面人的脸色，挑眉道：“虽然你看上去更像根本没睡。”
“我保证昨晚我是躺在床上了，阿弗。”穿戴整齐的布鲁斯站在厨房门口微微苦笑着，“不过确实没睡好就是了。”
不说他被锻炼出来的警觉性需要适应身边多出来的气息，他昨晚还高看了一个孩子的睡姿——迪克绝对是在他身边睡着的人里最有‘活力’的一个。
随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当做早餐，尽管布鲁斯的动作仍然带着贵族式的优雅，但这不能改变他直接站在厨房里偷吃的行为——作为一个韦恩来说，那显得有点过于急切，并且不够得体。这让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出声提醒：“少爷，姑且不论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福克斯先生勒令你必须参加的董事会是在上午十点，所以你能再稍等两分钟，让我去叫醒迪克小少爷——然后你们父子一起在餐厅用餐吗？”
咽下嘴里的东西，布鲁斯摇了摇头：“不必了，阿弗，让他再睡会吧。”
“…为什么，少爷？我觉得迪克小少爷会对此十分高兴——而且你既然决定作为父亲接受他，这样做也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因为我现在就需要去公司处理文件。”好可以早点回来让蝙蝠侠调查苏科的背景——犯罪动机和追查线索——尽管对不起迪克，但这才是他当前更重要的责任。没有给阿尔弗雷德继续劝说的机会，他快速解决手里的食物转身向车库走去。
“——至少再休息一下，布鲁斯少爷。”身后传来管家略显无奈的声音。
“我会在董事会上好好补觉的——反正会议结果早就被定好了。”
大门传来打开又关闭的声音，阿尔弗雷德看着空了一脚的盘子微微叹气。
“阿弗，早啊！”迪克穿着简单的短袖衬衫和牛仔裤蹦跳着走进厨房。
“噢……看来今天大家都想呼吸一下早上的空气啊。”管家欣慰的发现这个最近有点无精打采的孩子重新恢复了一些活力，“迪克少爷，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嗯，是作了个好梦。”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昨晚梦见父母还在自己身边，那温暖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以至于他终于感到一点开心。
尽管……它仅仅是个梦。
迪克清楚记得那晚在吊杆上，父亲嘴角游刃有余的微笑变成诧异，还有面对着他伸出双手然后坠落的母亲，她最后轻声呼唤的那句混合着惊恐，担忧，绝望与痛苦的‘迪克’就好像还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摇了摇头，迪克禁止自己再次陷入低落——那会让现在关心他的人担忧——他转移话题道：“昨晚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管家眨了眨眼，疑惑道：“如果你是说那些小甜饼，我不知道原来它们还有帮助睡眠的功效。”至少在布鲁斯少爷身上从来没发挥过作用。
“——我是指，昨晚把我从画像前抱回房间，不然我可能已经感冒了。”说到这里，迪克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可是我昨晚没在壁炉前见过你，迪克小少爷。”结合之前布鲁斯少爷的表现，一向敏锐的管家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经过，这发现不禁让他略显惊喜的露出微笑——陪感到不安的儿子睡觉？——老天，即使是没让任何人知道，但这么做了的可是那个布鲁斯少爷啊！
“不是你，阿弗？这么说一定是布鲁斯喽？”迪克也马上反应过来——不过他只知道前半部分——他左右张望了一阵，带点期待的问道：“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出门吧？”
“很遗憾——布鲁斯少爷已经去公司了。”
“哦……嗯…没关系——看来他果然很忙啊。”有点遗憾的收回目光，迪克发现面前一向亲切但表情也比较内敛的人嘴角突然挂上了微笑，这让他疑惑道：“阿弗……你看上去很高兴——我是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好事吗？”
“噢……这个。”想了一下，阿尔弗雷德觉得既然当事人坚持隐瞒这件事，那么他还是先不要拆穿布鲁斯少爷的好——暂时的。他看着面前等着他答案的少年神秘道：“我只是发现，尽管某些人别扭的要命——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迪克用眼神表示自己理解不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男孩（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