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re You（海贼罗路）》素娴

8、第 8 章

　　窗外的夜色逐步显露出自己原本的姿态，神秘的紫色是天际被巨大篝火渲染的淡妆，绚丽的金橙色是火光雀跃的舞动，魅惑的绿色是光影映照之中面具上猫眼的狡黠。吵杂的闹腾声如同亚德里亚海的浪涛般涌来，将优雅如弓的桥梁和宽敞的广场攘得水泄不通，盛大狂欢节的热情火苗一层层地扩散开来。

　　罗有些奇怪地看着路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掏鼓出来的两个面具，不情不愿地摘下被对方硬套在脸上的伯爵面具。他刚想随手将其丢到一边，就被对方死活地推了回来。

　　“你……”

　　“别那么不知趣嘛，特拉仔。”路飞笑嘻嘻地嚷了句，丝毫都没注意到被自己的话语噎住了的某人。

　　他转身披了件黑色的斗篷，戴上白色面具和兜帽。“嘿！我们走吧。”

　　路飞说着，也没给人反应的机会，便拽着罗的手臂，跑出屋子，冲进人群之中。黑夜里，华美的衣衫随着主人的动作随风飘扬，与之伴随的还有那些被肇事者毫不留情无视掉的抗议言语。

　　圣马可广场上的狂欢节篝火舞会被歌声和乐曲炒得更加热烈，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一边手舞足蹈地围着火堆，跳着不知名的舞蹈，一边笑着和别人打招呼：“哟，你好，面具先生。”

　　“你好，面具先生。”许多不知名的人们同样报以微笑，然后惊诧地发现，话语落下时，刚才和自己打招呼的斗篷少年已经一下子蹿到别处去了。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路飞满眼诧异地抬眸。当熟悉的身影和漂亮精湛的伯爵面具映入眼帘时，他莞尔一笑，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人修长的手指相互相触的下一瞬间，对方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拉了过去，微微俯身，轻轻地抱了一下。

　　路飞动作短促地一僵，对方温热的气息倾吐在耳畔之间，席卷起自身一阵细微的不自然。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只属于对方的低哑嗓音在令人迷醉的夜晚里缓缓地化开：“……可以告诉我么？你究竟是谁？”

　　暧昧的动作在双方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中失去，单薄的布料在转身与交臂之间摩擦，脚下的步履在进退反复下踏出优雅的舞步，那是此刻他们不需要过多排练与言语的默契。

　　“那么，你呢？特拉仔。”在最后一次靠近中，路飞笑着对上罗的视线，那双匿藏在阴影中如墨色宝石的瞳仁里光华流转，好似晴朗天空下，亚德里亚海浪间跳动闪烁着的阳光。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罗不由自主地一愣。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吐不出半个字来。

　　下一刻，圣马可的钟声与巨大的烟火解救了罗的窘迫。漫天的星火照亮了广场，烟花如雨，被随性揭开并置于脑侧的白色面具，少年干净纯粹的笑颜深植在了灵魂的深处。

　　“呐呐呐，特拉仔，我说——啊，好痛！”路飞的话语刚说到一半，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他有些气愤地转身，想找对方理论一番，却发现身边的人比他快了一步。

　　“喂！特拉仔——”路飞大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的身影追随着一个人，须臾之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烟花持续在空中绽放，狭长的窄巷里，湿冷的空气与此刻的气氛沉得仿似凝固一般，两位年龄相仿的男子正沉默对视着，冷冽与阴寒的视线相触，碰撞出无声的厮杀。细微的夜风吹拂了过来，不远处巷口拐角处的青铜灯散发着一点萤火般的微光，在稀薄的雾气里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咿呀！罗，好久不见呢！你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呢！”已经同样成长为青年的徳杰林率先开口，夸张的语气颇为讽刺，“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完全没被对方的话语激怒，罗危险地勾起唇角，“比如，你是否想好了，你想怎么死？”

　　“咿呀！你觉得我会害怕连鬼泣都没带着身上的你？你——”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德林杰的声音曳然而止。一切的变故发生得太快，几乎令人措手不及。

　　“这个问题……”罗笑着看着瞪大双眼的德杰林，此刻对方眸子里的震惊和不敢相信极大地取悦了自己，“你现在是否已经有了新的答案？”

　　“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只有‘鬼泣’一个武器。”他说着，慢吞吞地拔出插在德杰林胸口上的匕首。也没再多瞧对方一眼，任由失去生机的躯体直直地倒在青苔地面上，喝着天空上烟火绽开，发出低沉的“嘭”地一声。

　　罗满脸淡然地掏出手帕，这种事情他这些年来已经重复了好几千遍。

　　安静地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重新将其放回腰间。罗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准备回广场那边，却在抬起眼眸的那一瞬间，被无形的手掌噎住喉咙，夺去了所有的呼吸。

　　巷口的青铜灯光下，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被阴影所遮挡的面容看不清任何神情。

　　沉默在两人之间肆意蔓延，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下来。

　　“……”原本罗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去在意任何一人的目光。然而，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却突然后悔起来，后悔让眼前这个如阳光般温暖的少年看到这样的自己。

　　原本闪烁着的灯光不知为何突然灭了，突如其来的视野光线变化，让罗蹙起眉宇，不适地眨了一下眼睑。

　　当璀璨的烟花再次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那个方向，春季里黏稠而冰冷的夜雾侵染了他的衣襟，彻骨透心的寒冷行所无忌地侵略了过来。

　　罗觉得有一种冷意是突如其来防不胜防的，就如同此刻出乎意料的离别，青苔墙角遗失了少年的身影。

　　那一瞬间，心脏不由自主的揪成一团，随后便被弃之不顾，徒留满地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