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九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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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
带起人手匆匆赶到湖边的允弄玉，看着樾然闲坐着和一个陌生人谈天唱歌，不由得微蹙起眉宇，说实话，他对这个打一进门就吵闹得他脑袋嗡嗡直响的家伙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现在大老远还听他哼着古怪的曲调，更觉得别扭难受。若非鉴于刚刚他们一行人也算帮了一点小忙，再加上不希望他们将神医自焚燃庄这件事随便说出去，他当真是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他，现在询问一声，也无非循例一问罢了。随同而过的人也确实将樾然他俩当作透明，直奔冥素阁——那，正是老庄主闭关卧榻之地。
“我？正在赏水赏花赏春阳……”
“报告少庄主，阁里没有老庄主的身影。”没营养的废话显然没人理会。
“怎么会？”听着手下的回复，允弄玉浓眉一敛，，略一沉凝，当即转头喝道：“对外封锁所有关于庄主和神医的消息，禁止任何人出入农庄，然后给我召集庄内各部主事，回会厅议事。”
回头看了樾然和薛祈一眼，冷声道：“二位客人也请解释一下你们为何会到此处。家父私宅，如此擅闯只怕非礼之为吧。”
“恩恩，下次你插牌子说明，我一定会打完招呼再进来的。”笑呵呵地承诺道，樾然搓了搓自己的小鼻子，讪讪而笑。“我之前发现一个人影从那附近闪过，觉得行迹诡异，所以就跟过来了，到这边就跟丢了，所以也没看清是谁。”
“那那人身形高矮胖瘦，是男是女，尹兄弟倒是看清了？”
“嗯……算是清瘦些许的吧，衣服是黑色的，轻功不错，而且……”樾然说着，顺手从袖口处取出几枚闪着紫光的叶状薄片，道：“用这个暗器。”
只见叶状薄片，中间是镂空的，紫色的纹络蜿蜒着，轻小而剔透。
“哦？”接过那暗器，允弄玉转头看着脸色霎时一变的薛祈，眯起眼问道：“那么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好像我们未曾见过？你又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微微地握紧着衣摆，感觉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原本淡淡的厌恶感突然演化成一种敌意，薛祈又是不自觉地后退着，略微迷惑的眼神在对上对方时件变为防备。
“兄台为何说不出了？还是说尹兄弟见到的人便是你？”状若无意的询问，其实已经是赤裸的逼问。“又或者说，你没想过啊他竟然连你淬了毒的暗器都会接下留下来当证物，所以开始心虚了？”
凛冽的杀气和敌意遍布着，看着越围越近的人群，薛祈一步步地后退，紧握的袖口已经被捏得皱巴巴了。心里暗哑的一声“我不知道”，却是怎么都冲不破喉咙，梗塞着，连模糊的咿呀都没有。
现在的他已然没有心思去想这个时候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了，全神戒备间，指尖传来了微微的刺痛。
“诶，我说少庄主大人，你也太断章取义了吧……这可不是好习惯哦。”知道薛祈不会说话，无法辩解，却依旧被人步步紧逼，樾然樾然不由得拧起了眉宇。“好吧，就算薛大哥刚好穿着黑衣服，也算是满清瘦的个儿，但也不能凭这点就断定逃走的那人就是他啊！更何况薛大哥他……”
“呵呵，尹兄弟如此维护此人，莫不是过会儿还想说，刚刚你说的一切都是胡诌的，只是为了混淆我的视听？还是说你们本就是一伙的？”允弄玉看着他们，温和礼貌地笑着。“当然，鑫运农庄也不是强词夺理的地方，如果薛兄能言明他到此的来意，鑫运农庄自然不会强将莫须有的罪名搁外人头上。”
没错，他是在断章取义，毕竟现在父亲失踪，庄内失火，没个指向性只会弄得人心惶惶，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引导手下的人去做事。调查缘由，寻找家父都是要事没错，但这两件事都发生得太突然太匪夷所思，如果没有个理由让大家静心下来，届时流言四起，可就更加麻烦了。所以，即便他对樾然的话未必全信，但是借此机会先找个替死鬼也不错。更何况，莫名出现在父亲私宅前的那个男子未必就真的是清白的，他出现的太巧，而且表现得也太不寻常了。
“少庄主，”笑容慢慢从脸上敛去，樾然猛地一转身拉住薛祈的右手，抬起来说道：“别告诉我你的眼神太差，看不见薛大哥手上的薄茧是在食指指端，而不是在第二关节……呃！”
话还没说完，薛祈的手轻轻一扭就退出了他的控制，袖风一摆，樾然便清楚地看到一道冷冽的银光从薛祈微缩的左手射出，蹭着自己颈边飞过，而那袭黑袍，纵扬起衣抉，左右横挪间，一个翻身已经跃出了重重包围。
回过头，看着那枚钉在廊柱上的叶状箔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异常刺眼。
脖间蹭破的皮肤现在才落下几滴殷红，衬着青色的衣领，成了破碎的残梅。
清瘦的黑衣人，不俗的轻功，而且同样的叶状暗刃……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薛大哥……就算不喜欢我拉着你，好歹也不用动手嘛，现在……”讪讪地笑着，樾然挥手抹去脖间的血痕，再想说点什么，却是身畔的允弄玉倏然出手了，但见他双指并立，凝气于前，倾身滑地而去，指剑更直点薛祈周身要穴，一出手，用的正是他们允家九难诀中的器字诀。
若说那一出手就是家传绝学，已让旁人为之一叹，那么那伴随着那卓然翻舞的身影，撕裂了凝重，破空而来的另一道褐色却是让在场众人为之一惊。
“风大哥！”
原来来人却是陌风，想他跟着允漠然辗转而至，恰好看见薛祈用暗器伤人的一幕，心中一火，哪里等得及樾然解释再三，阗隐枪倏然出世，闪亮的银光直指薛祈周身要穴。
左有允家不传绝学，气行周天，凝气化虚。允弄玉周身内劲灵息凝结于指尖，敛聚精气于内，散斗气肆虐于外，轻则指断钢刀，重则纵气于无形，杀人于无象。
右有陌风自创枪诀，大象无形，霸气冲天。提、点、甩、刺，掌中七丈灵若游龙，携风破尘，天地皆为之一震。
如此强攻，如何不败？
然而事实之惊异却实实在在地让在场众人为之震惊了一番。允弄玉那凝合了八成力道的一指，没能如愿落到薛祈身上。陌风横扫蛮荒之力，也未尝能掠过他的衣角。那袭黑衣犹若翻飞的燕子，在允弄玉栖身的那一刻，折身闪过，在陌风枪舞乱云的劲道里，轻巧得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更妙的是，他不曾做任何的格挡和推挪泄力，只是躲，轻而易举地躲，最多，也不过在腾挪折转之间，让允弄玉和陌风屡屡相撞，难以发挥原本的气劲。
薛祈，就仿若一个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高手，带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压，隐藏他薄弱到可笑的弱点。因为他是那般畏惧触碰他人，所以他只善远攻，也只能远攻。如此的他，若是长时间消耗下去，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一个输字。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陌风和允弄玉的久攻无果，唯独一旁一直沉默的樾然看出了薛祈的虚实。其实，薛祈的轻功身法自是玄妙，但陌风二人久攻不下的缘由未尝没有二人各自为政，互拖后腿的内因在内。陌风对于身份高贵，说话虚假客套的人自是看不顺眼，而允弄玉对于他这种突然介入战局的人又何尝没有防备之心，为此，两人完全不相合的进攻套路才终究导致了这样一种僵局。
“风大哥，住手！”
眼见薛祈开始呈现步反应变慢的现象，原本拧着眉站在一旁的樾然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一跃而起，手腕一抖，一条银链便飞朔而出，破空而过，缠向薛祈的腰间。
他自是信他的，但是为了避免他和允弄玉等人再次冲突，就只能自己先把他擒下，误会什么的都只能等往后再作解释了！
然而奇怪的是，与之前薛祈展现出来的轻灵的身法和实力完全不符的是，在陌风闻言迅速推出战团的同时，他眼睁睁看着跃空而来的那道银色的光猛地一下击在他腰间，将他牢牢地捆缚住，一时间愣怔无声。
有些踉跄地被长链击退了几步，薛祈迷惑地看着周身捆缚着的铁链，微微开合的嘴唇仿佛想要询问些什么，然而他终是不能出声的，
“薛大哥……”
“樾然！”
有些讶异于薛祈的束手就擒，樾然手上拉扯的劲道略微松了松，还想询问些什么，却听见身后陌风示警的呼声！眼角撇过身边飞掠而过一道残影，一道凌烈的指剑直刺薛祈膻中穴，这一击若是击到了实处，薛祈必然内气漫散，这一身功夫只怕是废定了！
那一刻，蓝光乍现，敛聚芳华，所有的光彩都被樾然掌间的那抹冰蓝夺取，仿佛一条泼洒而出的飞涧，峭冷的寒意贴面而来。允弄玉那一指凌烈绞在那肆虐的寒意里竟然就这么乱了，指尖的冰冷如若激灵刺遍全身，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的手指就这样被切了下来，却是冷到感觉不到痛！
当那绝然冰寒的冷光淡去，允弄玉才看清一切，白玉一般的剑柄堪堪顶着他的指尖，那寒气逼人的冰凉如今清润如玉地从指尖传来，心中刹那间的惊惧过后，是腾腾而起的猜疑。
“尹兄弟，你如此出尔反尔，到底是在帮谁呢？还是……想弃车保帅却又不忍心了？”
缓缓地收回手中长剑，樾然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唠唠叨叨一顿反驳，表情是少见的无奈，顿了顿，似乎有些踉跄地往前挪了半步，这才浅浅地笑了一声，猝然而倒，露出身后薛祈一脸惊慌之下，愧欠难当的神色。
“樾然！”陌风瞬前栖身而上，揽住他倾倒的身子，却发现入手冰凉，心底不由得一震。而在他接近的同时，因为樾然力道尽失，失去束缚的薛祈，却是往后一翻，险险躲过允漠然挥来的一鞭，跃上屋檐，回眸间眼底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再回神，那忧悒如莲的男子已然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哼，有胆子偷袭，跑得倒是利索！来人，给我追！”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允漠然这才冷下那张笑颜艳艳的脸，对着四周的手下下令。
“慢着！”冷冷地扫视了跪倒在地上的似乎疼痛难忍的樾然，允弄玉眼底猜疑的神色愈渐浓郁。“那人不是可以轻予的，无谓多费白工。”
“哼，如非看见他趁着这家伙贴近的时候用了那招，我才懒得出手。”
“你们能不能给我说清楚点！樾然他到底怎么样了！”看着樾然微眯着眼，脸色苍白浑身冰冷，陌风焦躁不安得想揍人。
“风……大哥……”微喘了几下，樾然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脸虚弱地叹道：“我没事，只是刚刚被薛大哥的指劲刺中要穴，麻到站不住了。实在没料到除了鑫运农庄的人，居然还有人会用允家九难的器字诀。”
“什么？你肯定？”虽然看着自家妹子欲言又止的神色，心底已然有答案，然而当这样的事实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允弄玉反而有些难以接受。
“少庄主，前后被两道气诀夹攻，还会认错我就是猪了，咳咳。”深吸一口气，樾然一脸疲倦地哀怨道：“少庄主，樾然都折腾成半残了，你不至于还要我吃牢饭吧？诚然，要是你想要随意给樾然扣几个莫须有的罪名，樾然一届白丁自然没能力反驳。只是不管少庄主你是想说我坐赃了你家的廊台，还是踩了你家的草，都等我歇口气回过魂来再说好不？”
碎碎叨了一堆，倒也不理别人的反应，勉励直起身子往陌风后背上一趴，就哼哼唧唧地要人家把他带回去了。
一向严谨的允弄玉对上樾然这样一个死皮白赖，全不正经的家伙，除了一时被堵得无语，憋了满心怨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陌风背着那少年一路疾步离去。和樾然吵，除了显示自己比之更为幼稚之外，别无益处，而如今他又伤在神秘来客之手，硬要说他和那人有所关联，在无证据之前，却是难以说通。
为此，他除了暂时收兵妥协，竟然也是别无他法。
“来人，看着他们，有什么异状随时禀报。”
“是！”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九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