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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玉指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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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20xx年11月1日。
为了建高尔夫球场,市郊一座古塔被定点爆破。
废墟现场,发现大量年代久远的金银玉器,价值无法估计。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来显灵!”我手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眼角余光瞥向对面站着的老道士。
这家主人真是过分!既然已经委托我来捉鬼,干吗还要找这么一个干瘪瘪的大叔?摆明了是不相信我张师师的实力。
我愤愤不平得想着。若不是收了他们的钱在先,早就走人了。
牛鼻子老道让我越看越生气,居然还和我念一样的咒语。
我和老头同时从怀里掏出符纸,用火烧着,对着房间四周原地转了一圈。
交待一下这份委托:杨惜喜,女,45岁的欧巴桑。一个星期前和同事去市郊批发市场抢购回来后,陷入昏迷。送到医院后,医生查不出是何病症。而每到午夜十二点,房间里就会有唏唏嗦嗦的异样响动。
邻居说这户人家撞邪了,建议他们请法师来驱邪。
杨惜喜的丈夫、女儿紧张得站在床头,时刻监督我和老道的举动。好像怕我们出工不出力,白赚他们的委托费似的。
我不屑得撇撇嘴,又卖力得转了一圈,嘴里也加紧吆喝。“天灵灵,地灵灵……”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后,房间里除了大家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动静。
“恭喜两位,妖魔邪怪已被赶走。”牛鼻子老道年纪不小了,动作倒是很快,谄媚得上前邀功。切!还指望人家送红包啊?
“咚,咚,咚……”就在大家都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寂静的黑夜中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仿佛是一个人故意蜷起一条腿,用单腿跳着行走。
“咚,咚,咚……”每一步都象是合着心跳,狠狠撞击灵魂中的恐惧。杨惜喜的女儿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和父亲抖做一团。牛鼻子老道拿起桃木剑强自镇定,我眼尖,看到他枯瘦的手抖得厉害。
胸前挂着的除灵器开始摇摆,我拿着剑暗自戒备。
紧闭的房门“咿呀”一声自己开了,脚步声近在咫尺。整个空间笼罩着诡异的气氛,冷飕飕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阴冷的风吹起,一个惨白的人影单腿跳着进入室内。“哦呵呵。”尖利的笑声中他抬起了头,散乱的头发下,一张铁青的脸正对大家。
“啊!”胆小的女孩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大胆……鬼魅,还……不……快……伏……”老道的声音抖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还给我,还给我……”他嘿嘿冷笑着,手臂突然向前伸长,一下子扼住老道和杨惜喜丈夫的咽喉。两人在他的手刚刚暴长的时刻就集体昏倒了。
“还给我……”鬼魅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他看着我。
“啊哈哈,哈哈。”独脚鬼松开卡住两人脖子的手,指着我大笑起来。咧开的大嘴,露出森森白牙,配合铁青的脸色,还真有恐怖片效果。
我恼羞成怒,知道他在笑什么。都怪师傅不好,最近迷上了网络上流行的韩国野蛮小女友,就是那个喜欢吃炸酱面的Pucca,非要帮我把头发梳成她那样的包子头。害得我庄重严肃专业的形象大毁。
举起剑,我刷刷刷连着出招,上面、左面、右面全力出击,把这个嘲笑我的独脚鬼打成三头身的Q版造型。“看看你的土豆脸,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气鼓鼓得嘟囔着。哎呀,手好酸哦。“暂停了!”我收住攻势。
桃木剑撑着地,我停下来歇了歇。不好意思,我的力气不够,前三板斧过去后,一定要喘口气才能继续战斗。
独脚鬼的身体慢慢拉长,恢复成刚进来时的模样,没有了Q版的喜剧性。他脸色更加发青,一跳一跳蹦到我面前。“去死吧。”冰冷的手摸上了我的脖子。
我才不怕他呢!举起除灵器压住他的手,青绿色的火焰窜起,独脚鬼嚎叫着松开手,很没面子的一交跌倒在地。
我得意洋洋的晃着包子头,我就是不帮你,怎么样!让你自己爬起来。
“哪里来的刁蛮女子!”独脚鬼的左手全化成白骨。本来就已经少了一条腿,现在又少了一只手,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我蹲下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大哥,你也要体谅我们做生意不容易。”我指了指昏倒的几个人,特别往牛鼻子老道的方向多戳了两下,“同行间竞争也很厉害。”
独脚鬼悠悠叹了口气,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我顺势坐下,正好休息一下。
“你让人家还什么东东给你?”收鬼是我的目的,但探究背后的缘由就是我的个人爱好了。师傅总说我太八卦,可是每次我讲给他听鬼故事的时候,他一样听得津津有味,还一个劲追问下文。
“玉指环,玉指环……”又来了,鬼大哥!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用这么飘忽的声音制造恐怖气氛吧?弱智!
我白他一眼,对人家擅长的表达方式不予置评。“她偷了你的玉指环?”这个杨惜喜的确过分了一点,连一个鬼的东西居然也不放过。
“呵呵呵,所有拿过玉指环的人,都不得好死。”幽幽鬼火重新在他眼眸中燃起,铁青的脸扭曲变形,独脚鬼咬牙切齿道:“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怨念很深,一定有凄惨的往事。我托着腮帮,用脚踢了他一下。“玉指环有特别的意义?”
“三百年前,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他的名字叫王善山。家有贤妻,儿女成双。
王善山和乡邻于四共同外出经商。在京城做成一笔大生意后,抵不住思家心切,善山和于四平分所得后独自返乡。
“那天经过客栈,我看到一名落魄书生被掌柜欺侮。”王善山喃喃低语,“一时善心,我拿出银两相助书生。”
“看不出你身前还是个好心人。”我敬佩得看了一眼独脚鬼。善人身死之后,必定是早早投胎往生,而且还能投到好人家。他怎么会沦落鬼界?
“好心有何用?”王善山冷笑。幽咽的声音的确很像一个成语形容的那样。哎呀,就是鬼哭狼嚎啦。
“那书生与我相谈甚欢,又提出与我结拜。我见他诚恳便答允了他。”
“他后来是不是勾引你老婆?”这种事情我看到过不少。
“娘子对我忠心耿耿,我身死之后,绝无二志。”听到我诬蔑他的娘子,独脚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当然他原先也没好看过。
“你是怎么死的?”为了拖延他发飙的时间,我赶紧问关键问题。
“被人推下悬崖。”他对着我,缓缓转过头。他的后脑凹陷,还破了一个大洞,白色的脑浆开始往外流。
“我那拜把兄弟贪图钱财,将我骗至崖边推下。我抓住崖边山石挣扎,他竟夺下我手上玉指环,又将我狠命推下。”王善山的口中传出磨牙的声响,怨恨而阴森的嗓音在黑暗的屋子里缓缓飘荡。
“我的灵魂附在指环之上,每一个得到玉指环的人都被我吸干生气。啊哈哈,这便是他们贪心的代价。”
“杨惜喜从哪里得到玉指环?”家庭主妇,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去古玩店淘宝的人。
“城郊塔倒,玉指环重见天日。”死白的眼珠盯着我,惨白的象是浸在防腐药水中的手指指着床上昏迷的女人,“她也是贪心之人。”
我叹息,人类内心的邪恶更甚于鬼怪。但我身为人,只能站在人这一边。
我摘下脖子上的除灵器,高高举在手中。
“王善山,此世已非汝世,万事皆休,汝及早散去。”师傅教我的口诀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念,幸好我已经倒背如流了。
除灵器闪光,万道蓝色光芒如星般四射而出。独脚鬼跳着想逃,在房门口被蓝光击中。
“我不甘心!”王善山惨呼。他的身体在空气中慢慢熔化,最后变成一道青烟。
我走到床边,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侦测仪。这个袖珍仪器很管用,能找到五米内藏匿的金银珠宝玉器玛瑙。这个仪器是师傅的发明,还未申请专利。
仪表板上的指针拼命晃动,我从杨惜喜的枕下摸出了一枚玉指环。
通体晶莹,翠绿欲滴。一眼看去便知是上好的美玉。难怪,任谁一见都会忍不住想戴上自己的手指。
贪婪的欲望,带来了罪恶在先。而此后,则是不断的因果循环。
我将玉指环收进腰间的百鬼袋。这个袋子里装得,都是一些被我收伏的鬼灵魂附着得物件。
王善山,玉指环收在我手中,你是否满意了?
杨惜喜,女,45岁。因非法所得一枚玉指环引鬼上身。
这是我的记事本上第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