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王的信》无灯

5、05

　　将继承我魔王志业与血统的，我挚爱的儿啊：

　　你爸最近身体状况很差，经常头脑眩晕，有时候还想要吐血。你爸觉得自己的魔法可能出了大问题，但是西弗勒斯说你爸只是气着了。

　　既然如此，你爸就说说最近的事情吧。

　　你爸早就说过，你爸一生致力于巫师的解放事业，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私生活。就算名人绯闻多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你爸对人们竟然把你爸传成了那个无节操的样子依然感到非常愤怒。

　　你爸把跟女孩子搭讪的时间都用在了研习《六国论》和《出师表》上，期待这些能给你爸的事业带来一些便利。不过后来西弗勒斯说这些太意识了流根本没用，他建议你爸去读《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白话版》。

　　你爸当时就冷酷地扔给他一个钻心咒，然后回房了，留下那个死蝙蝠像个大虾米一样蜷缩在客厅的沙发脚下。

　　这种事情难道你爸还用得着他来提醒吗？你爸要是能看懂《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早就用上了。不过，你爸还真没看过白话版的，下回让卢修斯弄一本来试试。

　　你爸想起客厅里缩成一团的男人，心情突然很微妙……你爸说得这么文艺怕你看不懂，或者理解错误。毕竟总是有人刻意曲解你爸的意思，那些绯闻就是那么来的。所以你爸要说，你爸只是觉得以后再也不想吃虾米了，黑色的大虾米真让人反胃。

　　对了，你爸本来想说绯闻的事情，你爸真的很冤。最开始你爸对女孩子目不斜视，一心钻研黑魔法，结果班里都传你爸是个基佬。你爸忍无可忍，对男人也开始使用真·蔑视·绝杀，这时候他们又说你爸爱谁就会狠狠地瞪谁。

　　你爸不屑于解释，但是你爸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爸没有一件像样的衬衫可以穿着走出门去跟女孩子约会，所以你爸宁愿把自己关起来，这不是软弱，你爸讨厌被太沉重的目光追随。

　　那种目光好像叫怜悯。

　　你爸独自一人就可以做完所有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在你爸的生命里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因为没有人值得——如果你奶还在的话倒是可以挑战一下这个位置，但是你奶给你爸取了一个你爸不喜欢的名字，所以咱们就不提她了。

　　你爸总是说着说着就跑题，伟人都有这个毛病。咱们继续说绯闻。

　　其实以你爸的身份，被这些奇怪的人纠缠实在是非常不合适的，自古黑巫师都阴沉可怕，残酷冷血，走到哪都是贴门上就能辟邪的人物。

　　你爸向往这样的人生，所以你爸要做最邪恶的黑巫师。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来拜访你爸？最多的就是带着你爸的私生子来认亲的。

　　你爸连女朋友都没有过，难不成是细胞分裂出来的私生子吗？你爸唯一承认的就是你啊，儿子。如果你不出现，你爸宁愿让这些信冲进马桶里去（上次西弗勒斯差点就把你爸的信放在厕纸堆里了，幸亏卢修斯忠心耿耿，说羊皮纸实在太硬不合适，为了这个事你爸很严厉地惩罚了死蝙蝠男）。

　　你爸很快就戳穿了这些人的谎言，你爸很愤怒，只有杀戮咒才能平息你爸的怒火。

　　可是你爸每次一举起魔杖，就会有很多人扑上来大喊：看在老天的份上别这么做！

　　你爸被一群人压在底下实在念不出咒语来，只好作罢。但是你爸一听到他们这么说，真是一口血呛在气管里不上不下。为什么要看老天的面子？这些人能不能别总是乱说？万一再传出你爸跟老天的绯闻，你爸真是没有支撑信念的节操了！

　　最可恨的是，这些上门拜访的人最后都死皮赖脸地留下了，说你爸的光辉照耀之下，万物都生机勃勃，让人顿时都充满了对新生的渴望。

　　你爸很生气！这是侮辱！你爸是黑巫师啊！

　　他们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食死徒”，寓意来自佛家箴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意思是他们要用自己的灵魂吞噬所有的黑暗，给人间带来永恒的光明。

　　特么的你爸真是出离愤怒了。

　　能不能不要把奇怪的想法强加在无辜之人的身上！你爸的梦想呢？你爸的追求呢？世上有那么多黑巫师，为什么他们偏偏要在你爸原本一望无际的坦途上横插一脚！

　　说了这么多你爸真是有些有些累了，愤怒总是很消耗体力。可是你爸刚刚才很冷酷地摔上了门，这时候出去找东西吃真是丢脸，如果……啊，敲门声，竟然是敲门声。

　　你爸的心情又复杂起来了，既然这死蝙蝠如此有眼色和胆色，大不了你爸下次使用钻心咒的时候轻点念咒语。

　　你爸先去开门，等下再继续写信。

　　（此处墨水有些干涸，显然信的主人停了很久才继续动笔）说起来，儿子，西弗勒斯确实是个好……帮手，和仆人。你爸的所有心思他几乎都能够料到，处理的方式也总是让你爸满意，人看起来也是罕见的忠诚。

　　可是他太好了，你爸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一个人能好到这种地步。一个人想要做到这么好是很不容易的，他必须深入了解别人，才能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儿子，你相信有一个人会花大把时间去研究另外一个人，却别无所图吗？

　　但是你爸还不想失去这么一个仆人，所以你爸很清楚地对他表现出来，你爸不信任他。你爸希望他永远不要轻举妄动，最好深深埋葬自己的小心思，只是用心做一个好仆人。你爸很久没有亲自使用杀戮咒了，因为愿意代劳的人实在太多，你爸甚至还要花心思给他们排个顺序，才能让他们不争吵起来。

　　不过，儿子，如果到了你那个年代他还愿意呆在你爸身边，甚至是辅佐你，你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信任他一下。你爸觉得他可能很久没被信任过了，试一试或许也不错。

　　当然，你爸只是觉得这样更容易让他感激涕零而已，绝无其它的原因。

　　你爸竟然一口气写了这么多蝙蝠男的事情，这真让你爸吃惊。两代魔王用这么大的篇幅来讨论一个仆人，如果让人见到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所以咱们还是继续说你爸的故事吧，也别提你爸刚刚喝掉的果汁和吃掉的饼干了。

　　说真的你爸真不愿意见到那些自称“食死徒”的家伙，实际上只要听到这个字眼你爸就觉得蛋疼，好像眼前有无数道金光交错纵横，不晃瞎你爸誓不罢休。

　　你爸身体里流着先祖的血，怎么能够容许这么多的光明来侵占你爸的生活。

　　他们赞颂你爸，围绕在你爸周围，甚至亲吻你爸的袍角，拥护你爸的每一个决定。因为他们认为你爸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加完善的巫师界，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爸觉得你爸这时候要是倒立过来，头顶地球就是个硕大的鸭梨。

　　你爸已经疲于重复你爸的目标是做一个最伟大的黑巫师，实际上他们好像不在乎黑还是白，你爸所有的命令——包括杀死反对者，以及一切跟他们有关的人，这些拥护者都会很痛快地执行。

　　用他们的话说，改朝换代这种事就是要建立在堆成山的尸骨之上。

　　这种盲从心理已经让你爸根本无力推拒了，算了，他们爱怎么怎么地吧。你爸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开了这么个荒诞的头，现在几乎全世界人都在曲解着你爸，从私生活到理想。你爸要是找到这个人绝对要把他钻心剜骨一辈子。

　　相守一辈子！

　　当然，可别忘记了，我的儿子。你爸的一辈子，是永远，是不朽。

　　说到这个，你爸忍不住怀念起很久以前，那时候你爸可能正跟你一个年纪，什么都不懂，却什么都想做。

　　在麻瓜的世界里，有一个地方叫做孤儿院。那是一个孩子的世界。你爸不懂事的时候曾经问过院长，为什么孤儿院里只有孩子，大人那么少。你爸见到外面的家庭，总是两个大人，和一个或几个孩子生活在一起。

　　院长呵呵地笑着，从袋子拿出很多面包，一个一个地摆在桌上。她说：

　　“汤姆你看，每个孩子啊，其实都是一个面包，有的被拿出来交到别人手上，是让人吃掉的。有的还在袋子里，留起来，就给人希望。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没有孩子，人们每天都不高兴，天空是灰的，每天都要下沉几英尺。长此以往这个世界就要毁啦，所以众神创造出了孩子。从此以后天就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孩子越多，人们就越快乐。”

　　你爸不明白，对院长说如果她说话总是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辈子都会被人叫做疯子，就跟现在一样。

　　院长还是呵呵地笑着，问你爸：“汤姆啊，你喜欢先吃掉好吃的东西，还是先吃掉难吃的东西呢？”

　　你爸想了想，说是先吃掉难吃的东西，留下最好的，等庆祝的时候再吃。

　　院长就说：“对啦，孤儿院的孩子就是剩下来的面包，是最好的面包。众神都舍不得把他们分给别人，所以留着等庆祝的时候再来领。所以每次有小孩被人领走，就是外面的人又在庆祝节日啦。”

　　你爸就看着桌子上的面包，都是灰扑扑的，又干又硬，还裂了口子。你爸决定不全相信院长的话，还是回房去吹口琴。

　　院长在你爸身后呵呵地笑着：“汤姆啊，孤儿院是最好的地方，你要是走了可就回不来啦。”

　　很久以后你爸懂事了，明白了孤儿院和弃婴的含义，你爸猜的果然没错，院长总是在骗你爸。

　　你爸不在乎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你爸有一支魔杖，肯定要让她尝尝苦头，再问问她为什么欺骗你爸。

　　不过她已经死了，这些也就不重要了。

　　你爸听说人一开始回忆就要老了，你爸已经活了很多年，却还会活更久，你爸正是要打破这个规律。实际上，你爸要打破所有的规律。

　　你爸才是书写规律的人。

　　今天说得太多了，西弗勒斯又来敲门了，你爸要去看看有没有番茄汁，如果没有就把他榨成番茄汁。

　　祝：永远不会被大人骗。

　　期待着番茄汁的，现在就想去开门的，
　　你爸，
　　Lord Voldemort笔

　　一九八零年八月七日，第一顿宵夜之后，第二顿宵夜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