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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叫裴珏。不过从初中时代起,当学生们学的词汇开始多起来的时候,大家叫我配角。可是幸运的是我的同桌范菁华却亲热的唤我裴裴,像叫个邻家妹妹。事实上我确实比她小一岁。她是全班乃至全年级男生的梦中情人,也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听说她是肯定能考上大学的,所以从来不对男生示好过。我也觉得他们不配。她是我心目中的公主,公主只有王子才能亲吻的。
      中考时,范菁华考上省重点高中。我的分数上不了师范,本来填了商业中专,但阿姨觉得学费太贵,所以还是报了所提供住宿的高中,而她作为我的指定监护人可以继续报销学费。于是我的学历就成了高中。

      学校里没有那种品学兼优又真正漂亮的女生。十几岁的皮肤本来很好,还是有女同学往脸上涂白粉,擦桃红的口红。老师也不去管,反正一个年级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就是成就了。
      我们班有个男生叫岳其峰,因为中考时生病,最后一门英语几乎只做了一半试题就送医院,结果沦落到我们学校。他不大来学校上课,据说他家请了重点中学的老师作家教,所以每次大小考试和期中期末他都是年级第一。老师们把他捧在手心。今年学校的面子就靠他了。印象中,那个清瘦的男孩冷冷的,不大与我们这些同学说话,大概因为我们不配当他的同学吧。
      我还是照样在晚自修时爬一道矮墙到隔壁小公园去,直到宿舍熄灯。

      那年四月份的春游,没去。我破天荒留在无人的教室里看书,一本日本女人写的小说,一半是日文一半是英文——那是最喜欢我的初中英语老师送我的毕业礼物。考完试,她让我随便挑本书,其实希望我拿简爱,说是希望我好好学女主人公,而我讨厌这种麻雀变凤凰的戏码,麻雀就是麻雀;所以随手拿了本挺厚的书,她惊讶之后拼命称赞我好学,“好呀,我先生就是学的日语,很受公司重用呢!即使学历不高,外语好就行”。她不过是冒充的大专,所以连一级教师都评不上,即使她的英语其实很动听,英文歌也唱得不错,可就是考不出好成绩。
      “你看得懂原文书?”
      我抬头,是那个冷冰冰的岳其峰,老师们的宝贝。“比古文要好一点。”我连词和曲都分不清,考题一碰上现代文以外的东西,一律放弃。
      “你初中念的是X中?”
      “是。”
      “那你知道范菁华吗?”
      “她是我三年的同桌。”通常讲了这句话以后,我就是男生们猛献殷勤的对象。
      他兴奋的脸有些发红。听说他身体不怎么好,大概是真的。“那你知道她家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是知道,但他知道后难保不去骚扰她。她是唯一和我说话聊天,对我说少女心事的人。我当然要保护她。“不知道。”
      他立即冷下来。“你知道,但就是不告诉我对不对?”
      “等你考上北大再来问。不过可能还是轮不到的!”我骄傲的泼他冷水。鸡窝里的凤凰,再怎么也是只飞不起来的草鸡!
      “你这个配角!不会有男生喜欢你的!”他气得冲出教室。
      “小男生……”我冷笑。十七岁了还这么幼稚,配不上我的公主!

      我的成绩,除了英语的分数中等,其他都在及格边缘。大学是不用考虑的,而且现在要自费,没有学费可以交。阿姨自己的儿子成绩挺好,能考上重点高中,他们家供一个大学生已是吃力;而养我到高中毕业也已经很尽力了。我会回报他们的养育恩情,但可能要很久才还得出吧。
      “姐姐,我大学毕业以后赚钱供你出国好了!”
      我的表弟对旁人总是乖僻讨厌,一副被宠坏的样子,可我知道其实他是个很孝顺也很温柔细心的孩子,是值得我骄傲的弟弟。“没关系,”我亲昵的贴一下他嫩嫩的脸颊,这小子长相不错,大了以后也是个会伤女孩心的帅哥。“姐姐很苯,成绩不好,能上高中已经不错了。毕业以后我要开始工作。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姐姐……”难得见面,个子才到我耳垂的他抱住我不放。除去小时候皮得让人火大外,他还是蛮可爱的。

      职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是好事的老师替我填的志愿,而我根本不想念。那个时候我已在另一个大都市了。范菁华也在那个城市,她念那里的一所知名高校。毕业时她在电话里点了首歌送我,这电话这头我痛哭流涕:她是关心我这个当年的跟班的。我的公主。
      我没去见,怕她因为有个打工同学而丢面子。

      从职业介绍中心出来,不知道是去做那个家政,还是郊县的电子工厂——面试的主管极为欣赏一个会英文的高中生,开出来的工资条件很不错,也不比一个大专刚毕业的学生差多少。
      “如果你自学一个大专文凭,就可以当领班主管了。”那个还年轻的本地女人这么诱惑着,公司前景广阔,升迁管道通畅,只要努力就能上去,她就是这样……
      我有礼得听着,原来大城市里的人歧视小镇农村,但对中等以上其他城市的工人有好感。我想她喜欢我的家乡。
      于是我就去了。

      我的领班是个严厉的中年女子,身体非常健康,才能和年轻的工人一样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她要求手下少说话多做事,做错不是最大的过失,但错了不认就是大逆不道。
      我没错过,这点我很骄傲,所以每个月的考绩都是优,进公司半年多,就轮到我出席年末聚餐的生产线代表,和台湾来视察的总裁同桌吃饭。他表示亲切,我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连累其他同事,比如水龙头永远忽冷忽热的浴室,掺了沙的饭,肮脏的洗手间,和七扣八扣所剩无几的工资。
      早年读的有关资本主义的教材,原来我在亲身体验。

      一个信封,是年终奖。我茫然不知拿来做什么。
      表弟忙于课业是真的,阿姨不希望她给儿子不好的影响也是真的,否则如果儿子觉得不念书也可以过得很好,就麻烦了。
      “姐姐赚了些钱,想要什么礼物?”
      “姐,妈妈说不念书生活就会很辛苦,工资很低又给你看不起。是不是?那你赚了钱去读大
      学好不好?”
      不好,没有人称赞。“姐姐如果上了大学,你会很高兴吗?”
      “当然!我就可以对别人说有个很疼我又了不起的姐姐!”
      这孩子!在学校里装酷,在她面前耍小孩子的赖皮,偏偏我就吃这套。“好吧,姐姐和你一起努力,所以你要考上啊!”本来想买个电子词典,不过他可能用不上,也就不要浪费钱了。
      “好!我会考你那个城市的大学,最好的大学!”
      我呆了会,菁华也是在那所“最好的大学”。
      最好的……

      春节时,工人们纷纷回家,公司开出两倍半工资的优惠条件,我当然的留下天天工作。学费据说很贵呢。食堂里冷冷清清,夜班因为人手不足全部取消,而在公司吃晚饭的人更少。工作了一天的年轻人都溜进市区玩了。因此菜也没有几个。
      突然之间,门口来了阵骚动。几个穿西装和套装的男女进来,乱哄哄的。
      庆幸今晚有自己喜欢的考夫,正回味不太咸不太甜的汤汁,抬起头时,我见到生平第一次见到的纯净温和的蓝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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