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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一波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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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原谅则子没用‘龙胆舍利’救你。菊,为人和善,在朝鲜时多亏她的照顾,则子见不得菊为风鸣殉情。” 则子缓缓从寿宁身上爬起,抹去眼角的泪水,手扶寿宁脸颊。“你不会孤单,则子陪着你。”
则子抚摸寿宁脸颊的手突然停下来,冰凉的手在寿宁的脸颊上感觉到一丝温暖。则子迅速擦干泪水,检查寿宁身体,本是冰冷僵硬此时却有了温度。
则子以为是幻觉,喊来白风鸣等人验证。经过众人查看,均觉得像是诈尸。
“则子小姐,实在不行就火化了吧,这未免有些怕人。”懂些药理知识的白风鸣,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白风鸣的一句话,使得白雪与白蝉投来愤怒的目光。
“风鸣,你忘了,你自己也是起死回生的吗?”白菊看着激动的则子,手肘用力搓了下白风鸣软肋。
“那是则子小姐用神药施救。”白风鸣眼前一亮。“难道则子小姐还有神药。”
经白风鸣提醒,则子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张开握着夜明珠的手。“难道是它?”则子握着珠子远离寿宁立在门旁,让白风鸣观察寿宁状况。
正如则子推断,寿宁身子再次变凉变硬。
“难道这真的是‘灵丹妙药’。”则子稍作迟疑,将发着荧光的夜明珠放到寿宁的嘴里。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寿宁的脸色由青紫变为红润,身体由僵硬变的温暖,一起一伏的胸口,微微颤动的手指,这一切的表象都可以证明她还活着。
是夜,
众望所归,寿宁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后,她没有惊动趴在自己身上的则子,再次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流下。寿宁身子轻微的抽动,惊醒则子。
“良玉。”则子的轻声呼唤,迫使寿宁睁开眼睛。
“则子,我做人做的很失败。”寿宁哽咽着说道:“我懦弱到想忘记一切,企图逃避所有被我伤害过的人。你说的对,我是混蛋,一个没有担当的混蛋。”
“不,良玉,你错了。你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太多。累了,逃避是理所应当的。”则子抚摸寿宁的脸颊,耐心劝导。“你能活过来比什么都强。”
“则子,你不明白。”寿宁咬着嘴唇,深吸口气。“忘川河边,我遇到了贞和。”
不提则已,一提贞和,则子心头一紧,纵然心存妒忌,此时亦是不可过分追究,则子沉吟片刻。“贞和?”
“贞和。”寿宁重复着。
则子没有一味逼问寿宁,坐在床边,静静等待。
随着一声声雄鸡鸣叫,金灿灿的阳光铺满大地。
在灵丹妙药功效的驱使下,寿宁伤痛全无,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府衙里。不知内情的人均以为是诈尸,纷纷躲避。
待白风鸣给以解释后,才使得府衙恢复平静。
赵盈盈围绕寿宁转圈,仔细查看,谭鸿笑的合不拢嘴,支大可更是高兴的挥舞着粗壮的拳头,谭鹏到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依旧是憨厚且没有笑容的一张脸。
守候一夜的则子、白风鸣、白蝉、白雪、白菊见事态稳定后,陆续回房去补觉。
寿宁的苏醒可是急坏了一个人,他便是衡山府知府,李城李仔渊。曾赏赐给寿宁三个杀威棍的李知府,怕公主发威报复,急的团团转。考虑再三,决定主动认罪。
“寿宁公主殿下,微臣愚钝,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看似认罪之言,被某些人听到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感受。
‘寿宁’‘公主’‘殿下’,谭鸿脑中灌铅般沉重,手扶额头。打断李知府认罪。“等等。”
在场众人均将目光转移到谭鸿身上。
“寿宁公主殿下?”谭鸿猛的抬起头,没了时才的喜悦之情,犀利冷峻的眼神,令观看之人为之一颤。
谭鸿质问的话语刚出口,庭院众人自动分为两队,谭鸿、谭鹏、春烟一队,寿宁、赵盈盈、支大可一队,中间的分界点,便是跪地的李知府。
“怪不得,你能随意调动湖广巡抚。”谭鸿曾经的种种疑问此时全部解开。
“什么怪不怪的,我们的地盘,还敢撒野。”赵盈盈等待反客为主的时刻终于到来,岂容错过。
“当家的,听春烟的,早些杀了她多好。”春烟手提匕首,列出架势。
“早杀了她,你们还能活到今日?”赵盈盈拍拍寿宁的肩。
谭鹏到是泰然,不动声色。
寿宁不敢多看谭鸿那双,满是质问的眼眸,转过身背对谭鸿。“避天寨日后再行,为非作歹之事,本宫定当诛之。”
“哼。好大的威风啊!公主殿下,你可知我是谁?”谭鸿声音高亢,情绪激动,遇到与万历沾边的人或是事,顿失理智,咬牙切齿的说道:“首辅大臣张居正是我爷爷,难道你不为你老子的行为感到羞耻吗?”
“父皇行事,做儿臣的怎好评断。”寿宁仰望天空,她深知当朝对张家的不公,但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左右。
“枉我谭鸿瞎了眼,错把仇人当恩人。”谭鸿闻听寿宁含糊不清的评论,气上加气,浑身打着哆嗦。
赵盈盈亦不知道张居正是谁?在一旁聆听,插不上话。正直的支大可为张居正不平,迫于寿宁在场,不敢过激表露出对张家后人的崇敬。
“仇人也好,恩人也罢。张居正居功自傲,束缚父皇自身发展,正所谓,功高盖主。”寿宁义正言辞的说着违心的话,来维护万历皇帝的声誉。“张家落得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你…。”谭鸿怒气冲天,双眼涨红,失去理智的她夺过春烟手中的匕首,刺向寿宁。
‘啊!’赵盈盈见寿宁背对谭鸿,疏于防范,于是上前一步,拦在谭鸿与寿宁之间。
谭鸿用力过猛,到赵盈盈近前时,收匕首已来之不及。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寿宁闻听赵盈盈惨叫,转回身,扶起倒地的赵盈盈。
“盈盈,你坚持住。”寿宁冲着跪地的李知府大喊。“去请大夫。”
李知府回过神,手扶地面,在支大可的搀扶下站起身,二人出府衙去寻大夫。
谭鸿冷静下来,跪在赵盈盈身旁,舔舔嘴唇,咽口吐沫,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插)进赵盈盈胸口的匕首。
“少晗,你有气冲我来便是,为何对盈盈下手。”寿宁单手抓起谭鸿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鼻子底下。
“寿宁,咳…咳…。”赵盈盈拉住寿宁,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淌。
“盈盈,你别说话。”寿宁松开谭鸿,腾出手托起赵盈盈,而后大喊。“白风鸣。”
白风鸣一脚踹开房门,边系腰带边往外走。“连个觉都不让睡好,这又是闹的哪出戏啊!”
白风鸣抱起赵盈盈,回到自己的房间,检查其伤势。
寿宁未敢跟进,在屋外徘徊。
谭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谭鹏、春烟陪在一旁。
不多时,白风鸣耷拉着脑袋走出屋,将寿宁拉到角落,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她伤到要害,风鸣无能为力。”
良久,寿宁微微点点头,而后迈着缓慢沉重的步子,来到卧房,坐到赵盈盈身边。
“疼吗?盈盈。”寿宁强颜欢笑,握着赵盈盈渐渐没了温度的手。
“恩,疼。”赵盈盈闭着眼睛,伴随一阵剧烈的咳嗽,上、下起伏的胸口带着外露的匕首一同颤动。“寿宁,我会死吗?”
“不会,大夫会治好你的。”寿宁拍拍赵盈盈的手背。编着谎话。“少说些话,不然又要咳了。”
“恩。”赵盈盈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还要和你一起去逛紫禁城呢!”
“对,去逛紫禁城。”寿宁偏回头,不敢面对赵盈盈的笑脸。
“知道你在骗我。”赵盈盈已无力睁开眼睛,因失血过多,嘴唇开始泛白。
“没有,怎么会骗你。”寿宁抹掉脸上的泪水。
赵盈盈紧了紧闭着的眼睛,储蓄力量用在与寿宁相握的手上。“认识你,真好。”赵盈盈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化。手劲一松,滑出寿宁的手掌。
此时的寿宁心里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心在抽搐,手在颤抖,泪眼模糊,腾的站起身,推开白风鸣,来到当院,拽起谭鸿。
“几句维护父皇的话便激怒了你,有气冲我来啊!”寿宁一怒之下照着谭鸿的脸颊就是一记耳光。“难道你没听过伴君如伴虎吗?”说完又是一记耳光。
谭鸿拦下了春烟与谭鹏,或许寿宁的耳光能让谭鸿的心好过些。
“父皇的威严权重,是你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吗?”寿宁一阵拳打脚踢,使得谭鸿鼻孔穿血。
“良玉,够了,你再怎样折磨少晗,盈盈亦不能起死回生。”闻讯赶来的则子拦住寿宁。
也许是寿宁打累了,或者是则子的劝阻起了作用,寿宁停下手,手指赵盈盈所在的卧房。“盈盈她犯了什么错?”
“殿下,大夫请来了。”李知府呼呼带喘,身后跟着位大夫。
寿宁扭回头看看李知府,大吼一声。“滚。”
李知府自是知趣的带着大夫离开。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人全部呆愣住,近乎疯癫的寿宁,无人敢上前劝阻,即便是伺候她十多年的白菊亦不敢上前。
“良玉,想哭就哭出来吧。”则子挺身而出,将寿宁抱在怀里。
“又一个女孩子因我而亡,是我命硬吗?则子。”寿宁满身的怨念被则子充实的爱意所包围,怨念化为乌有,升腾起深深自责。
“不,良玉,则子看过,盈盈走的很安详。”则子与寿宁耳鬓厮磨,用自己的真情,去拼补寿宁那颗七零八碎脆弱的心。
“一个‘贞和’已是还不清的情债,虽然对她像妹妹一般的爱护,并无非分之想,可她的死毕竟因我而起。”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寿宁,在则子面前毫不掩饰的暴露无疑。寿宁抱住则子。“盈盈是个好姑娘,错在我,不应该把她当成常乐的替代品。更不应该把常乐当成你的替代品。”
“良玉,错在我,不应该与你怄气。”寿宁迟来的肺腑之言,令则子感动,于是紧了紧环住寿宁的手臂。“因为则子很小气,小气到会嫉妒贞和,嫉妒她的敢爱敢恨,嫉妒她的慧眼识珠,嫉妒她的先声夺人。”
“如果没有贞和,恐怕我一辈子都无法察觉,自己竟会对女子产生无法割舍的感情。” 寿宁将脸埋进则子的颈窝。
“恩,如果没有贞和,则子也无法知道,是那样深爱着你。”
寿宁与则子互述衷肠。
在战场上,历经过无数次生离死别的寿宁,心痛在所难免,每每过后,都能轻易的重新振奋。一旦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亲近之人时,寿宁无法从容应对,而则子的关爱,给了寿宁莫大的慰藉。
则子的爱让寿宁融化,消淡了恩怨恨仇。
寿宁没有追究谭鸿的所作所为,更没有责备李知府对自己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