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冬》廿巳

19、第 19 章

　　拨打了救援电话后两人并排坐在地上等待解救。

　　虞尹挨着沈律，“我们凑近点，这样暖和。”
　　“很冷吗？”说着沈律抬手用手背去感知她手部的温度，皮肤相触的下一秒便撤开了。

　　他解下围巾，“裹上吧。”
　　带着沈律温度的蓝灰调围巾到了虞尹手上，一圈圈将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裹成球。

　　冷是不冷了，但行动却不方便了，“沈律你帮我玩一下开心消消乐呗，我今天还没玩呢。”

　　虞尹举手用球拍了拍新买的还没套上保护壳的手机。
　　“密码。”沈律举着手机到她面前，自己则很有分寸感地偏过头。

　　她没有设置人脸和指纹，密码只是简单是四位数。
　　看着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沈律，虞尹报了串数字，“1220。”

　　“什么？”沈律没料到她会和自己说。
　　“密码，1220，我生日，记好了哦。”

　　快了，下个星期，就是她生日了。
　　她二十五岁的生日，应该是自然景色和搭子相伴了。
　　虞尹美滋滋的想着下个旅行地要去浪漫一点的地方，开启她新岁年的序章。

　　沈律打了密码，锁屏解开后五颜六色的软件带着红点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不管是按用途、按颜色都杂乱无章，毫无规律。
　　“你滑啊消消乐在第三页。”

　　就这点而言，沈律挺佩服她的记忆力。

　　第三页还是太紊乱了，即是知道APP在这里他还是没能一时间找到。

　　虞尹看着干着急用被包裹成球的手引领着他动作。
　　沈律的视线被蓝灰调的围巾占有只能看到屏幕的一个小角落。

　　指尖被虞尹带着按下，屏幕变了变。

　　点错了，点成开心消消乐旁边的相册了。

　　隐私他不该看的，但是这一页的照片好多都和他有关。
　　不是他这个人，虞尹没有偷拍的癖好。

　　是他烧的饭、给她泡的牛奶、他做的太阳陶瓷，以及很多天气相关的截图，和不同厂商的雪花喷雾。

　　虞尹眼一闭，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两人差五岁，她如果说这些照片是为了将来做旅行回忆录的沈律会不会相信啊。
　　他不会认为自己暗恋他吧。

　　可沈律什么都没有问，默默退出相册，“消消乐还玩吗？”

　　“来两把吧，再不玩我排行榜都要掉了。”

　　过完眼瘾，虞尹也缺了兴致，沈律放下手机。

　　“你知道我为什么出来散心吗？”

　　果然还是来了，沈律还是误会了，大哥我真的没有暗恋你，虞尹很想说她阳光明媚大小姐喜欢人也会是大大方方的。
　　虽然从小到大她也没喜欢过谁，不过应该是这样的。

　　“我知道啊。”虞尹点点头，心底猜想肯定要和她说那套为情所伤为情所困的电视剧霸道总裁说辞了。

　　虞尹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沈律说还不如自己说呢，虽然她很感动他终于愿意同她诉说心事了，但失恋这事她还真当不了情绪垃圾桶，她没那安慰人的话术。

　　“你为情所困，失恋了出来散心嘛。”她一副兄弟我懂你的模样拍了拍沈律的肩膀。

　　沈律蹙眉的模样落在虞尹眼里，在她看来他的模样无疑是在猜测她怎么知道的。

　　虞尹和沈律认真讲述了自己不小心看到的经过，诚恳道歉，“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失恋嘛没事不过我一般安慰我朋友都只会‘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所以我在这方面我可能真安慰不了你。”
　　“不过你看我们旅行这么多地方你长得也不错找对象还不容易想开点，实在不行我帮你参谋参谋。”

　　虞尹佩服自己的高情商，一边小小安慰了一下沈律受伤的心灵，一边将自己撇干净，潜台词告诉他。

　　我虞吟吟对海螺王子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是失恋。”沈律原本低落的情绪被她上调了些许。
　　“啊，你单相思啊。”虞尹露出鄙夷且无法理解的表情。

　　果然爱情面前，高富帅也没辙。

　　额头又被赏一记食指叩，“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虞尹无辜地举起围巾球蹭蹭脑袋。

　　“我妈今年过世了，临走前的愿望是能出来看看，但身体负荷不了最终只能躺在床上，还有个愿望.....”
　　沈律看了眼旁边无措的女孩，“......算了”

　　气氛骤降，虞尹瞬间感觉这个小木屋四处漏风。
　　感受到足够多的爱能被人记住这个安慰的说辞对沈律一点用也没有，他感受不到爱了。

　　宋爷爷是不忍心看江爷爷被病痛折磨，流浪猫的离世她是觉得它太可怜了这一生还没吃到点甜。

　　和把自身感受置身事外不一样，沈律被困住了，他失去爱了。

　　性质不一样她完全无法开口安慰。

　　虞尹胡乱地将自己的双手从围巾内拯救出来。把围巾重新给沈律围上。

　　细细调理，把围巾扯高盖住他高挺的鼻梁，“虽然肩膀没有你宽，但还是可以接你靠靠的。”
　　虞尹又往他身边挤了挤。

　　沈律没有动作，只是单纯的倾诉，“你看到的那张照片，是我妈和我的合照、那个袋子里也不是只有那一张照片还有她的头发和身前一些喜欢的首饰。”

　　“我得带到边疆埋进那边的土壤里。”

　　沈律曾在心底劝告过自己，到了边疆就自救，可看着地图的轨迹里边疆愈来愈近时反而开始焦躁彻夜难眠。

　　他根本就过不去。

　　虞尹从衣服口袋里刮搜出除了雪花喷雾外唯二的物品——餐巾纸。

　　“虽然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还是先给你备着吧。”

　　虞尹将纸巾塞进他手心，他握住纸巾的同时将她的手一并握住了。
　　虞尹没有挣扎，用指腹在他虎口打圈，“沈律你这样阿姨会担心的。”

　　他拧巴晦涩，估计也只有生他养他的母亲才能真正读懂他的隐晦。

　　虞尹挨得更近了些甚至能听到沈律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她知道他可能不想让她看到狼狈的模样，默默抬手又帮他把围巾向上拉了拉。

　　盖住了眉眼。

　　肩膀蓦然一重，沈律靠了上来，带着低哑苦涩的嗓音，“谢谢你。”

　　虞尹没说话，只将他的手扣得更紧。

　　救援来时沈律还是靠在她肩膀上，很安静。
　　安静到虞尹以为他睡着了。

　　她贴在他的耳畔，“沈律，没睡着吧，我们可以回家了。”

　　沈律没有哭，只是一路都很沉默。

　　虞尹陪在他身侧，勾住他下垂的指尖，“沈律等过了那个路灯，我们聊点别的可以吗？”

　　她无法阻止他不想沈母，只能暂时性的调解他的情绪。
　　“可以。”

　　虞尹的话题找的很有意思，沈律也在倾听，但始终也只是倾听。
　　“沈律都是我在说，轮到你说了。”

　　“鱼吟吟。”
　　他用代称叫她。

　　“在呢在呢，海螺王子。”虞尹双手合十摆出小鱼摆尾的手势。

　　“你会发光。”他落下一句让让摸不着头脑的话。

　　虞尹听完心底凉了半截，“完了完了......”
　　她抬手就往自己的脑袋上摸，沈律个高低头第一眼看的就是她的发顶啊，她不会斑秃了吧！
　　不然沈律为什么说她会发光，她又不是电灯泡！

　　虞尹自我崩溃的时候沈律已经走出去几步路了，她追上他，用身体做路障，拦住他。
　　微微低头确保将发顶对准他，指了指头皮，“你倒是说说啊，我哪里斑秃了！”

　　沈律笑了声撇开她继续往前走，“没斑秃。”
　　虞尹快速跟上，在他身边蹦蹦跳跳，“那你说为什么我会发光，我身体里又没有灯管。”

　　这个问题到了客栈沈律也没有给她答案。

　　启程去下一站时，袁县下雪了。
　　漂泊大雪。

　　少女步伐太快扯的沈律踉跄了两步。
　　“沈律你看下雪了！我就说对着星星许愿很灵的！！！”

　　雪下得很突然，没有任何预警。
　　天气预报三小时前还显示今天是个雨天。

　　“沈律你许下的愿望星星做到了，所以答应星星天天开心。”

　　雪下了一天一夜，两人的旅程也因大学封路而呆滞不前。
　　索性在袁县多待了两天。

　　大学过后整个袁县银装素裹的白，初雪后的阳光并不刺眼。
　　两人在客栈门前堆雪人，白白胖胖的雪人看着就让人心软软。虞尹找来两根枯树枝作为它的双手。

　　给它围上围巾，纽扣点缀的眼睛胡萝卜做的鼻子。

　　好一个惟妙惟肖的小雪人。

　　南方的雪是湿的堆出来的雪人很容易融化，一通忙活下来手还冻得通红。
　　袁县的雪不一样，摸着撵一遍都是干的。

　　虞尹对于这个雪人怎么看怎么满意，感觉它乖的下一秒能张口和她说话了。

　　“沈律帮我拿一下手机，我给雪人拍两张照片。”
　　两人的手机都放在餐桌上，他手机坠崖后虞尹就给他买了就新的，颜色款式配置都是一样的。

　　两人的手机叠在一起，连壳都没有套，乍一眼根本分不出来各自的手机。

　　电话铃恰到好处的响起，662的短号。
　　沈律将手机捞起来，按下接听键，“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