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求》橘宜

8、第 8 章

　　辛辛苦苦的帮她提了这么多东西上来，结果只给他喝这个？

　　“你还真是……”

　　贺荆临不禁想到从前他们在一起时，温弦给他买的头绳，笔记本，劣质的假冒伪劣香水……

　　贺荆临缓缓闭上眼睛，算了。

　　“那个，贺先生，你还喝吗？”

　　耳边响起少女试探着征询的声音。

　　贺荆临看了她一眼，少女面上一脸乖顺，实际连双拖鞋都没给他准备，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心事，脸上就差写着“你怎么还不走”几个大字。

　　还跟从前一样没良心。

　　贺荆临眸子里黑黑沉沉的，藏着些许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温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避开了视线。

　　贺荆临默然半晌，道：“公司里有事，就不留了。”

　　太好了。

　　温弦立刻道：“那我送您吧！”

　　“……”

　　还真是一刻不停的要送他离开。

　　贺荆临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好像透不过气来，苍白的俊脸绷紧，冷淡的道了一句“不用”，便转身离开。

　　温弦目送男人到门口，而后关上了门。

　　回来后，不禁松了口气。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刚刚的神情，她心里头总有些不太舒服。

　　温弦努力劝说自己不去想那些荒唐的念头。

　　看样子他没有要将他们两个的事公之于众的想法，她多想了。

　　那段对她来说堪称是“黑历史”的过往，还是埋进土比较好。

　　反正以后他们也没什么交集。

　　还是各自安好的好。

　　嗯。

　　-

　　贺荆年回到小区外，坐进车内，并没有立刻走。

　　他点燃了一支烟，望着窗外小区的方向，在一片升腾的白色烟雾中，喉结滚动了几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

　　从相遇到现在，他不是没看出来，她的紧张跟害怕，害怕他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害怕她的好朋友贺薇，会知道她跟她小叔曾有过那种关系。

　　她在刻意跟他划清界限。

　　他至今仍不相信一个人的爱会消退的那么快。

　　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让她从当初热烈的爱他，到毫无预兆的离开。

　　脑海里忽然响起女孩时而清淡疏离，时而紧张的“贺先生”三个字，胸口就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的砸中。

　　翌日。

　　温弦这几个月还不能干活提重物，于是在网上约了一个家政，将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一连好多天都没直播了，互联网行业瞬息万变，一旦消失太久就会被遗忘，温弦现在身体虽然好的多了，但还是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在脑子里大概思索了下菜谱，然后换了身衣服，戴好口罩，下楼去超市买菜。

　　温弦租的小区附近有好几家大大小小的商超，她去了最大的那家。

　　“卷心菜、猴头菇、上海青、儿菜……”

　　温弦习惯一次性买好几天的菜，就不用天天出来买菜了，加上她平时直播，需求量就更大。

　　买了大半购物车的菜后，温弦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路过熟食区，看见里面油香油香的辣条跟烤的金黄酥脆的鸡架，温弦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撇开视线，双手推着购物车脚步不停，目光坚定的像入党。

　　到了柜台，那边站了几个人，温弦跟在后面排队。

　　超市里人来人往，机器滴滴滴的声音不绝。

　　温弦等的百无聊赖，又被那边熟食区的柜台吸引，她艰难的移开视线，余光不经意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匆匆闪过。

　　温弦愣了下，跟着看去，已经看不见了。

　　过了几秒，温弦收回视线，双手点了点购物车的扶手，暗暗嘟囔自己眼花了。

　　她当初一个人来北城时，连父母都没告知在哪，这半年还处处小心提防，拍视频从不暴露地址，外出也一直戴口罩，那个人怎么可能找过来。

　　肯定是自己眼花了，风声鹤唳。

　　温弦没再多想，看到轮到自己了，便推着车结账。

　　因为做主播的缘故，温弦平时的快递量很大，为了拿快递跟买菜方便，她买了一个粉色的小快递推车，从超市出来后，便拉着小车往小区走去。

　　小推车的滚轮在砖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过了马路，进了小区，又走了一段路，到了单元门口，放开扶手，输入门禁密码。

　　刚输了两个数字，忽然感到一股热气贴过来，温弦的手指一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口罩的人。

　　应该是个男性，身材矮胖，双手握着一部手机，吊儿郎当的低头打游戏。

　　见她看过来，男人抬了下头，又飞快的低头，目光落在手里的手机上。

　　他们楼里有这种人吗？

　　温弦毕业后在租房方面栽了好几回的坑，所以等手头宽裕了些，就咬牙租下了现在这套公寓。

　　由于地段好，在加上租金贵，楼内的住户不多。

　　温弦犹豫片刻，往旁边挪了几步，手指输到最后一个密码时，忽然放弃，推着小推车转身就走。

　　“怎么不进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黏腻难听的嗓音，正是她之前的相亲对象！

　　温弦心头一紧，松开小推车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身后的人似乎早有预料，跟着追了上来。

　　身后的男人跑得很快，没等她拐过弯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宝宝宝宝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亲爱的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吃不下饭，觉也睡不着……”

　　男人扯开口罩，露出一张肥圆的脸，皮肤凹凸不平，被肥肉挤成两条缝的眼睛闪着狂热的亮光。

　　臃肿的身体也不断向她靠近。

　　“滚！”

　　温弦仿佛被毒蛇舔了一口，心头恶心又害怕，用力一把甩开，抬起腿踢在他的腿上。

　　可男人太胖了，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男人被踹了一下，脸上渐渐发红，神情变得有些扭曲。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他怒吼，正欲撕扯她的衣服，侧边忽然袭来一股强劲的的风，“砰”的一声，那男人被一拳砸在了地上。

　　那男人捂着鼻子在地上来回打滚哀叫，捂着鼻子的指缝渗出了血。

　　温弦惊慌咽声，不自觉后退了几步，一抬眼，看到了一张冷寒到极致的脸。

　　贺荆临一身白色衬衫，像是刚下班从公司里出来，领口的扣子都蹦开了几粒，勾勒着男人宽肩窄腰，以及流畅的肌肉线条。

　　温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跳的极快，已经分不清是紧张后遗症，还是因为他的出现。

　　贺荆临俊美如玉的面庞蒙上了一层寒霜，上前一把扯起地上的人，掐住他的脖子猛地甩到冰冷的水泥墙上，语气冷的骇人：“谁给你的胆子。”

　　贺荆临似乎练过，那男人是个沙包，一身肥肉根本禁不住贺荆临的一拳。

　　那男人吓得抱头惊恐的大叫：“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由于此时快到下班高峰，来人来往，很快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救命啊——报警！这个人要杀了我，快报——唔唔唔！！！”

　　闻言，贺荆临眯起眼眸，倏而冷笑，手指拢紧，男人便瞬间脸色胀红，发不出声音了。

　　眼看周围许多人被吓到，惊恐的指指点点着，温弦又看到那个男人脸色青紫，又看到贺荆临眸底压抑着烈焰的侧脸，她连不迭上前，拉住他的手，颤抖的嗓音劝她：“别，别打了！会出人命的，别打了好不好！”

　　钢铁似坚硬的手臂倏然覆上来一只柔软的小手，贺荆临的身子先是一震，接着扣住男人脖子的五指下意识一松。

　　少女的嗓音轻轻软软的，带着颤音，无端惹人心疼，像羽毛一样轻轻在心头挠过。

　　那男人像一滩肉泥一样倒了下来，脸上一点血色也没，双眼直愣愣，似乎被吓呆了。

　　贺荆临放下手，眼底的风浪渐渐平息，修长笔挺的身子仍散发着冷肆的气息，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温弦看了眼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咬了咬唇，上前飞快伸手拉住贺荆临的衣袖，扯着他往单元门那边走去。

　　贺荆临垂眸望着牵着自己衣袖的手指，莹白纤细，垂下眼帘，薄唇轻轻抿了抿。

　　“滴”的一声，门被打开，温弦牵着贺荆临走了进来，松开手，打开门口的鞋柜，从里面取出一双男士拖鞋来，放到贺荆临脚下，说道：“你换上吧。”

　　贺荆临看着那双似乎已经穿过的拖鞋，冷峻的面容弥漫上一股冷冽的寒意：“你带男人回来过？”

　　这怨夫似的语气听得温弦不由皱眉，这鞋是她买来用作独居“防身”用的，有时穿一穿，然后摆在外面门口，假装有男性居住的样子。

　　不过温弦不想解释，只是说：“你穿不穿，不穿去警局穿好了。”

　　贺荆临冷冽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

　　对峙良久后，贺荆临眼睫轻颤，垂在身旁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换鞋。

　　温弦还以为他会很硬气的离开，没想到他就这么水灵灵的开始换鞋了？

　　贺荆临进入角色适应的很快，换好鞋后便往迈步往里面走。

　　他身材极好，气质矜贵，阳光透过窗帘，轻轻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深邃而立体的五官，置身其中，生生将她的普通小公寓衬出了高级感。

　　温弦收起不该有的念头，跑上前去说道：“你快想想怎么办吧，万一那人报警，你的名誉就完了！”

　　“你在担心我？”

　　贺荆临眼眸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温弦愣了一下，倏地别开脸，飞快的否认：“没有，我是怕我变成包庇罪。”

　　贺荆临阖下眼眸，尽量忽视心口泛起的阵阵疼痛，声音又哑又沉，语气冷淡的开口：“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连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