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昨夜的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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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
陈祈远把三季度的工作进展跟业务部门过了个遍，跟没达预期目标的两个部门及总监一块商量着后续的改进方向和大体方案，才结束一整天的会议，抬头一看外面天色早已经沉了。拿起手机刷朋友圈，看到林之曦发的九宫图，角落里有个男性的背影，看着心烦，又切回到聊天界面问兄弟们喝不喝酒。
今晚有烟花汇演，兄弟们不是带家属前往观赏，就是在前往观赏的路上，这会儿基本都在好地方候着了，群里发来了不同角度的夜景随手拍，甚至已经无视起陈祈远开始吐槽蚊子好多怎么非要来现场看。
得，孤家寡人没有人权的。
公司附近有家清吧之前存了两瓶酒，陈祈远把车放公司，自己散步过去。
刚进门就看到吧台边上整了个投影，是晚上的烟花直播，但这会儿只看到发灰的夜空沿岸高楼的灯光。“今晚你们这也看烟花？”陈祈远问调酒师。
“老板说给大家转播一下看点新鲜的，好过平时电视里放的做菜视频老被吐槽。陈总，照旧吗？”调酒师笑着回答，看来今晚没少被熟客问。
“照旧。你们老板还挺会做生意。”说完往窗边的位置坐下了。回了点工作的信息，交代秘书安排明晚的饭局，被敬爱的母亲嘘寒问暖了一番并答应周日回去吃饭，一顿操作过后自己的威士忌也上来了。
陈祈远喝了一口，在想林之曦的照片里那男的跟她是什么关系呢，思来想去只觉得是对象，又喝了一口。
酒吧里突然安静下来，抬头一看，原来是烟花汇演开始，盛大的焰火在夜空里起落，没几秒钟酒吧里男男女女不断低声聊天的白噪音卷土重来，烟花燃放的回响和汇演的配乐都无法在这里被听见，精彩减半。
余光看到吧台有个女生的侧影，特别像林之曦。
见了鬼了，陈祈远想。
只见对方点了杯特调鸡尾酒，看着度数不高，一个人，看烟花看得很入神。
詹天晴加完班从电梯出来看到顶头上司刚走出大堂，鬼使神差地尾随了上去。
她刚进公司三个月，目前还在试用期里安静如鸡惶恐如鼠，刚度过早两个月时不时犯点错的阶段，在领导的项目组里做点边角料的活，对接完乙方的方案细节再整理了这周的工作进展才下的班，没想到还能碰到陈祈远。之前她只在公司官网、员工大群里见过他照片。哦不对，这周他跟总监下来看样品，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陈总好”，自己远远地看到了传说中的总经理。
天晴一开始就知道陈祈远是助养自己长大的富商家里的孩子。小时候，院长曾经带过他们几个伶俐一点的孩子去给陈家送院里孩子做的手工以表感激，陈太太人很温和，在他们家宽敞的客厅里接待他们，当时陈祈远就坐在陈太太旁边。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她特意查询了陈家的产业，集团旗下这家公司是陈祈远在管理，近年发展得不错。天晴尝试着给自己感兴趣的几个岗位投递简历，没想到最终拿到陈祈远这家公司的offer。出于私心，她拒了当时另外两个offer来到这里。
她带着耳机听歌，远远地跟着陈祈远。这人大晚上的不开车回家休息干什么呢。
最终看着陈祈远走进了一间清吧里。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当，太变态了。但就是忍不住想知道她默默关注多年、视为自己成长过程中不可及的参照榜样的人，又会是怎么样的。
脚像被定在原地，没有勇气往前走，也不愿就此转身离开。
喝一杯就走，不靠近，不直视，不勉强。天晴给自己立完规矩，还是推开了清吧的门。
进门就看到吧台后面贼大的幕布，投影着烟花汇演的直播间。
清吧里灯光微暗，只有吧台和每张桌子的台灯散着暖光，已经见不到陈祈远坐到哪里。
算了，怪神经的自己。
她走向吧台挑了个看烟花最好的位置坐下，在酒单里点了个看着不能难喝的鸡尾酒。
本来也想和李依去看烟花的，可惜和乙方来回沟通得太晚，忙完再赶过去也来不及就放弃了。顺便掏出手机给李依发个微信说晚点回去。
酒吧忽然一下安静，原来是烟花表演开始了。
天晴从小就很爱看烟花。
小时候在福利院里，有烟花的日子意味着幸福。院长会在比较宽裕的年关里给大家买仙女棒，小的时候大家都在院里一块玩。稍微长大一点，是大小孩了，便扎堆求着生活阿姨带他们去市里看烟花表演，一伙人一起坐很久的公交进城。颜色各异的烟花一个接一个的上升、绽放、又落下，每个瞬间都那么好看、圆满、又寂寥。黑夜里不断散落的光投射到天晴的心里，让她觉得自己又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
鸡尾酒喝着带点苦，她搅了搅冰块，又喝了一口，认真地看着无声的烟花在眼前展开，直到表演结束，酒也见底。刚情绪上来湿了眼眶，低头眨了眨眼缓口气，拿起包买单准备要走。
陈祈远看着这位俏似林之曦的女生一个人进来喝酒、看烟花、喝酒、看烟花，直到烟花放完酒也喝完，准备要走的样子。
他突然很想认识她，想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和林之曦相像。
“你好，可以请你喝一杯吗？”他走过去问对方。
天晴做梦都没想到陈祈远会走过来请她喝酒，她犹豫了几秒，没有拒绝。
酒上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威士忌，她硬着头皮跟陈祈远聊些有的没的基本没什么营养的对话。而后第二场烟花表演开始了，她的注意力分散到烟花上。
陈祈远觉得这个女生挺像林之曦的。
天晴有些喝多了。看着第二场烟花，酒精使她思绪更加混乱。
她太孤单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可以往哪里去，从被亲生父母舍弃在福利院门口开始，她见过无数可怜她的、看不起她的、怀疑她的、各式各样的目光，也碰到过太多刁难、歧视、和区别对待。即便有朋友和院长老师们的善意，也覆盖不住她内心深处无处可归的悲凉。刚才好不容易缓过劲的情绪被再次激发，难受得慌。
“你很喜欢看烟花。”陈祈远对看着投影烟花已经许久不说话的天晴说，而对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全是自己读不清的情绪。他只觉得对方深陷在巨大的忧伤里，“你还好吗？”
“嗯？没事，不好意思刚没听清。”
“没说什么重要的。”陈祈远忽然想把她带走，离开这片他不明白从何而来的忧愁，“跟我走吗？”
天晴这回听清楚了，也听明白了。理智上她应该拒绝，感情上却想在这个瞬间放纵自己。
“……好啊。” 瞻前顾后的二十多年里放纵一次又如何呢，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有很多负分项，多这一项也不算什么。
天晴略显局促地跟着男人的脚步进到酒店房间里，刚才酒精上头，胆是壮了，但一路走来酒店，冷风将理智多少吹回来些。她把随身的包往沙发上放，却纠结着要不要离开、该怎么措辞。
陈祈远从她身后把她一把抱起放到床上，亲了上来。
酒气很重，她想，陈祈远亲得也很重，她该怎么回应呢？
陈祈远看她对亲吻反应平平，没忍住轻咬天晴下唇，“能继续吗？”只见对方反应缓慢，眼神也有些呆滞。他都有点不忍心继续了，却见天晴慢半拍地点了点头，陈祈远笑了笑又轻啄了一下安抚她，“那我先洗澡？”
天晴脸有些热，轻声回他，“嗯，你先吧。”
两人紧紧相拥的时候，陈祈远问自己名字。
这会儿气都有点喘不上来，脑袋里一片空白，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从天花板游移到陈祈远脸上，他突然弯腰贴近。
他得到女孩的名字，很好听。
是漫长的夜晚，今晚两个人都不算孤单。
第二天清早是陈祈远先醒过来，看身边的人睡得还算熟，放轻了动作起身穿衣服。拿起手机点了两份早餐，去卫生间洗漱。
这个女生挺可爱的，昨夜里也很合拍，更重要的是，她像林之曦。
而林之曦跟自己早没有关系，和她开展一段轻松快乐的关系有何不可。陈祈远瞬间说服自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懵着坐在床上，觉得她时不时迟钝的反应可爱得过头，脸皮真薄。陈祈远先开口递了台阶，“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啊。”
送詹天晴上车之后，陈祈远打车回公司把自己的车开出来，手机岌岌可危的电量终于成功续命，他关闭省电模式。等红灯的时候在兄弟群里问了句有没有人喝早茶，终于得到了兄弟们积极响应。“11点半老地方，周你定位置啊我开车呢。”语音发送，点击艾特，绿灯亮起，白色轿车迎着早晨依然刺眼的太阳汇入城市车流。
到家洗澡出来，陈祈远拿着手机点开詹天晴的微信对话框，上面只有两个人刚加上微信的自动对话，输入“记得回复”，太像催员工干活了，删掉。再次输入“记得回我哦。”太幼稚了，删掉。回想她一早的反应，输入“记得答复我，别有压力。”发送。
直到早茶都快消化了，陈祈远才收到对方发来的“好的”，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甚至都解读不出来一丝情绪。有点郁闷，毕竟自己表现得也挺人模狗样的？
“谁给你发消息，脸都黑了你。”周思然看兄弟脸色乐了。
“你少管。”陈祈远心情不舒畅，也必然不能让兄弟捡乐子。“走了，我回去加班。”最近新产品做了联名合作给上市做推广，还得回去细看，当初爸妈咋不多生几个给我分担压力，太遭罪了。
陈祈远本人在老陈总和陈夫人的教育下活成了社会栋梁，私人时间里若无要紧事就会回归到工作中，时常在饭桌上被长辈们作为对比参照物用来诋毁他人，因此被兄弟们打趣工作狂魔赚钱机器，活该给兄弟们喝酒买单，冤呼。
好在这个周末起了个好头，他想，加班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昨夜的焰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