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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只见,天地陷入幽游昏暗,暮雪照下,无声落入深海,惊涛巨浪在黑色瀚海中腾扭。剑宗少宗主李白游面容沉静如雪,剑锋一出,日月拂天,龙吟风呼,一息里,天地遽然无声。黑蛟筋骨尽碎,庞然掉入夜白下的静寂黑海——”

      客栈中央,说书人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少年李白游狠斗千年黑蛟讲了八千八百八十八遍!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是啊,李白游不怜娇花精,李白游一剑斩妖君,李白游狠斗千年黑姣。再讲两遍,我家大黄也能搭班子说书了。”
      说话人旁边卧着的大黄狗,睡得两眼惺忪,闻言有气无力地汪汪叫唤了几声。

      “天天就这三样,换个别的!“

      说书人硬气地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除了老夫,谁能将这三样讲得如此跌宕起伏,妙趣横生?”

      棠下俊俏书生折扇一拍,扬声道:“本少爷给您来两句,保管你这老匹夫自愧不如,麻溜滚蛋。”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金陵李家世代承袭钦天监监正,有钱,有权,有名,更是有情,家中人人均为情种,平妻美妾,外室娇妓,人生标配!到了这一代,就有李白游一个独苗,更是珍之,爱之!按理,他天生就该游戏人间,享尽荣华美情,可李白游三岁生辰当日,竟得一赖嘛老僧谶言——此子将以无情道飞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情道,绝对的非人之道。心生怜悯生魔,心生情欲生魔,心生贪欲生魔,难!难!难!可李白游,天生就该以无情道飞升。”

      “五岁时,李家惨遭大妖灭门。玉阶处珊瑚碧树支离破碎,金钗玉环里残血淋漓,满院尸体横陈,房檐下抱剑的幼童却一身锦戴,头戴玉冠,干干净净,连一粒灰尘也不沾。鲜血赤红,映着漫天飞雪。李白游低眉敛目,看向怀中三尺长的黑色长剑,目光里无丝毫哀伤,似飞雪浸透双瞳。”

      “六岁,剑宗立其为少宗主,于凌霄阁设问——修真者以心立道,你欲以何立心?李白游凭握手中木剑,只答一句——本无心,何必立心。”

      “十余年来,李白游除掉的妖魔能把偌大的剑宗埋了,今日小爷浅说两件——李白游一剑斩妖君,李白游不怜娇花精。”

      “先说李白游一剑斩妖君,只此一事,便可知李白游生性无情无心。原有一偏远小国,人人不争不抢,不偷不盗,可人有情风沙无情,一夜后,邦国覆灭,万千国民被生埋黄沙之下。君主不忿,身死之际入魔,日日夜夜吞噬行人,不为己身,只为保黄沙之下尸身不朽。”
      “李白游御剑千里,找出正生吞血肉的国君,落剑之时,国君问:“何错之有?不愿我的子民尸骨无存,有何错!”
      “国君字字啼血,李白游心无涟漪,只答—“你已成妖”

      “再说李白游不怜娇花精。花精容色绝伦,既欺霜赛雪又娇艳绝伦,文人墨客高扬其容色,权贵名士万金买其画像。更有甚者,一少年将军杀敌无数,威名令敌人闻风丧胆,只见了花精一面,就愿以死设下圈套,只为令李白游灵力全失。”
      “花精有一秘术,可夺人修为,短短几年,修为已逼近六重境。可一见李白游,她杀意顿消,情意顿生,百般浓情,只为与李白游春风一度。如斯美人,天下谁人不心动,可李白游却丝毫不解人美,半点也无心动,只待灵力恢复三分,无情剑出,剑光霜寒,花精幻化成风。”

      俊俏书生尾音一收,折扇一拍:“各位,怎么样?”

      霹雳吧啦,倒铜豆子一般,只要长耳朵,都能听出来讲的是精彩纷呈,比说书人强得多。

      “好!”“好!”“说书的,还是麻溜滚蛋吧。”
      “说书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梳着辫子当太岁,赶紧请这位爷上。”

      眼见生意要黄,说书人双眼一瞪,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空空!”
      “散修空空,遇到他,必叫你两手空空。”

      台下有人嗤笑一声:“没听过啊,胡编乱造可有违职业道德哈。”

      说书人冷哼一声,道:“确有其人。传言,空空是一清秀少女,也有传言,是一美貌少年,还有甚者,说其是垂垂老人,不过要认出也不难,其手腕上有一对造型古朴的银镯,银镯上刻着一对小狐狸。”

      二楼临窗,一少年闲闲坐着,手臂撑在窗棂上,腕间有一对银镯,其上赫然是一对交颈而卧,憨态可掬的小狐狸。
      窗外春光斜打进来,照出其眉眼,是无端多情的模样。额间天生有一黑色胎记,是牡丹花钗纹样,更添稠浓,突兀望去时,乍觉晃意。

      说书人捻了捻胡须:“空空此人什么都没有,无家世,无才情,无天赋,只以一身好运气闻名。”
      “空空久闻一地有一湖,夏日白荷盛开,荷叶上紫光流转,异香馥满全城。他顺路而过,想要看看。只是一进城,灼目热浪扑面而来,他随口抱怨一句——太热,如丝细雨立刻降下,暑气一扫而空。”

      说书人捻了捻胡子:“三月前,红楼幻景出世,有一银镯能自发护主,七重境也无法伤其主一根汗毛。”
      “修真者纷纷去求宝,却遍寻不得。空空闲得无聊,也去凑热闹,前脚刚迈进幻境,后脚一个银光灿灿的东西不偏不倚掉在眼前,空空垂眼一看,不正是众人遍寻不得的银镯!”

      众人感慨道:“如果有此人,必然是仙风道骨,冰肌玉发,一派神仙模样,令人望而生畏啊。”

      店里小二边听楼下讲,边往桌上递茶,他一抬眼,就看到眼前之人腕上东西,大声惊呼:“空空本空?”

      众人脖子梗得像叨了八百年路人的老鹅,目光唰唰唰投向窗边少年。

      说话声,喝茶声,打趣声纷纷戛然而止。
      倏然间,无声静寂。

      堂下众人眼睛眨也不眨,望着窗边少年,映着春光,心神忽动。
      百目相对。
      窗边少年挑了挑眉,刹那,宛若有一团乌七八糟的乱墨,把皮相无端而生的浓稠情意冲了个七零八落,一干二净,成了牙痒痒的顶尖尖欠揍样。

      咔嚓,咔嚓,咔嚓。
      心无声破碎,散了一地。

      宿添微:“空空?这名儿不错,不过这乱传播我事迹的费用可不能少。这场说书赚的茶钱我可得分九成,在座的各位,不然出了这门我可就得去官府击鼓鸣冤。”

      静寂如银瓶乍崩,摔了干净。

      众人不约而同地唉了两声,叹了口气,把心补了补,塞回了胸腔里。

      “公子,您真是空空?消消气,消消气,这分成我们可以慢慢谈嘛。”小二忽觉手中一滑,装满沸水的茶杯凌空飞了出去。
      热气蒸腾,水珠迸溅,茶梗在后紧随而去,小二双眼瞪得能辟邪。

      水滴飞溅,当头而去。

      啪!
      宿添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桌边立着的伞,伞面一扬,稳稳当当护在脸前。

      “客官,您没事吧?”小二瞅了眼宿添微的衣裳下摆,不仅湿透了,还沾了些茶梗,赔笑到:“我有身没穿的衣裳,你不嫌弃就先换上,留个地址,这身洗净了,我给您送去。”

      宿添微收伞放在一边,对小二宽容地笑笑:“换就不用换了,但这洗衣钱可不能少,三两银子,一文钱也能少!”

      小二震惊道:“多少?”

      宿添微抖了抖衣裳,抖掉沾上的茶梗,道:“我这衣裳啊,是由金陵城里的娇艳绣娘,手工缝了三月,且日日只能于半夜三分,用金陵河岸里捞出的铜针,先取月光的灵秀后才能引蚕线,三两银子,要的少喽。”

      小二:“你这一看就是粗布麻衣。”

      宿添微悠然道:“什么粗布麻衣,忒不识货,一两银子哈,不能再少了。”

      小二忿忿地将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怼:“这壶茶整整一两银子,全送你喝了,假扮空空,还胡说八道,真不要脸。”

      众人怒道:“不要脸--”,“脸皮有城墙厚!”,“白瞎了一张脸~”

      宿添微微微一笑,用帕子擦了擦脸,用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合着方才已经半凉的半杯茶,一饮而尽,道:“说书人,你讲的倒有几分意思,这名誉损失费不要也罢,接着说。”

      说书人如梦初醒,继续道:“曾有一地,有一千年宝塔,传言,于此塔之上观星可见独一份的浩瀚星海,但此塔木头腐朽不堪早已摇摇欲坠,无人可登于塔上。空空听了又颇觉有趣,偏要勉强上塔,每走一步,塔身坠他三坠,只是坠了一路,也不见有一块木板坍塌。”

      话音刚落,宿添微头上的瓦片就响了三响。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好端端的瓦片无端碎裂开来,直直往宿添微头上掉去。
      小二回神,忙拽原地不动的宿添微,下一瞬,堂下众人目瞪口呆。

      宿添微往左一步,红瓦向左松动一步。
      宿添微往左三步,红瓦向左松动三步。

      房顶上新修的红瓦随着宿添微一道,疯了一样往下掉,房顶上的洞越来越大。砰,几麻袋沙子跟着掉了出来!一袋沙子又被瓦片卡了一下,沙子扬了出来,顿时,漫天细沙灰尘。

      咚!沙袋落地的声音,众人惶觉眼前闪过血色红光,脸上俱是不忍。

      “虽然不要脸了些,但也忒倒霉了!”
      “可怜啊,可怜。”
      “好端端的一条命,没了!”

      转瞬,叹气声戛然而止,只见灰尘中探出一双手,其间的人影举着两条凳子腿,护住了头。

      宿添微抖落碎片,起身,负手而立,朝堂下众人微微一笑。
      “传播我事迹的费用能加吗?”

      唏嘘声此起彼伏。

      宿添微掏了掏耳朵,听见一片——“不要脸”,“不知羞”,“白瞎了一张脸”,幸好,幸好!
      没有一句——“屋顶破了,还钱!”
      他扔下张欠条就下楼,刚走到客栈门口,一只青鸟从宿添微面前飞过,飞了半步,乍然停住,气喘吁吁地震着翅膀,转了回头,黑豆眼直溜溜盯着宿添微。

      有人哈哈一笑:“没事,以您的运气,被一只鸟叨,也算是幸运——。”
      笑声倏然卡在喉咙上,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见远方一群青鸟乌泱乌泱扑涌过来,遮天蔽日,重重叠叠,方才带头那只鸟高鸣一声,一群鸟直往宿添微身上扑,活要把宿添微生吞活剥了。

      “一只鸟一口也算是幸运喽。”宿添微往伞面上扬了一把鸟食,蹲在伞面下,欠兮兮地拉长声调:“可以不咬我吗?这鸟食美味无比啊,比我可香多了。”

      宿添微说的是地地道道的人话,青鸟们一听,急急停在空中,一双双黑豆眼瞅瞅宿添微,又瞅瞅伞面上的鸟食,犹豫不决。
      片刻,青鸟们势不可挡地呼啦啦冲宿添微涌来。

      宿添微轻轻挑了挑眉,扬起伞,挡在身前,急急退回客栈内,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可还有几只青鸟飞快跟着进来,见缝插针,拼命要狠狠咬宿添微几口的恶鸟,宿添微伞转得飞快,将将挡住。

      “左边!左边!左边要咬到你胳膊肘了!”
      “身后下肋骨三寸,干净!这只又肥又壮,咬一口那还得了!”
      “头顶头顶!这青鸟真阴险啊。”

      足足一刻钟,几只青鸟累极了,躺在地上,和宿添微大眼对小眼。
      宿添微蹲下身,拨弄了青鸟波光华艳的鸟羽,往地上扬了把鸟食,青鸟们瞅瞅宿添微,又瞅瞅鸟食,冷冷地咕咕叫了两声。
      宿添微随手一拨,将鸟食往青鸟嘴边推了推,青鸟长鸣一声,偏头吃了起来。

      “公子,你是天生运气就这么差?可怜见的。”堂内妇人纷纷拿着帕子擦着眼泪道。

      阳光赤目,洋洋洒洒煊赫当空照下,宿添微蹲在伞面下,伞面玉罗明质,其上紫光逶迤。

      “当然不是,不过,泰极否来,泰极否来,人之常情。”

      三月前。

      进秘境前,宿添微心血来潮卜了一卦,奇!奇!奇!
      卦象显示大凶,凶中之凶!凶得无药可救!

      千万别去!
      然后,宿添微巴巴背着包袱,忙不迭进了秘境。

      秘境中,每隔百步就有一活火山,绯红满天,热浪逼人,端望去,如云中红莲,奇也,秒也。
      景是好景,只是,太热,溜溜达达走了半刻,宿添微渴得能灌两壶水,果然,有东西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不偏不倚落在宿添微身前。

      是一颗苹果。

      放了三天,看着发黄,表皮皱皱巴巴。

      周围空无一人,但糯叽叽,似桂花糕的声音倏地响起:“是要金苹果,银苹果,还是这颗烂苹果?”

      宿添微左看右看,也只看到只有一对银镯,和一颗烂苹果。不过金苹果不能吃,银苹果也不能吃。

      “都要。”
      “贪心!”
      宿添微捡起烂苹果,擦了几下就开吃。

      那声音冷哼一声:“你确定?”

      “当然。”宿添微三两下把烂苹果啃得只剩核。
      苹果下肚,三息之后,宿添微忽觉全身热流涌过。

      正在此时,他随意抬眼一望,一白衣身影迎面而来,茂林修竹之形,冷清肃雪之容,远远望去,凉意沁人心脾。

      忽然,似有所感,白衣人抬眼望来,看见宿添微。
      剑出,春江照射寒光。

      剑气巍峨,杀意四溅。
      剑气莽莽,云崩鸟逃。

      平生第一次,死亡低语而至。宿添微将果核随手一扔,又储物戒里的东西全扔了出去。

      防护罩密不透风,一层叠一层,剑宗掌门来了也能挡一挡。
      转瞬,只是剑气先行而至,宝物们死不瞑目,碎得七零八落。

      剑锋寒气当头而至,一小石子被剑气冲起,划过指腹,划出一道血痕。

      血痕微寸,由指尖斜斜而过,如雪中红梅,艳极。鸦醫长睫下,漆黑眸光盯着指尖血痕,情意盎然。

      剑锋寒气将至,重重叠叠,远方火焰形如红莲,美不胜收,相隔百米。
      杀人者冷心冷情,面如寒霜,被杀者多情懒漫,春风拂眼。

      宝物们已经死无全尸,暗淡无光,宿添微再连一件防护法器都拿不出来。
      只待片刻,宿添微就要被剑气击成湮粉,剑气浮动发梢,他忽地笑了,笑容越来越大,狭长眉尾一挑,又成了顶顶欠揍的嘴脸。

      “一见美人兮啊,君生一段情,美人不解意啊,君倒魂断肠,魂断肠哟~”
      “一见美人兮啊,君生一段情,美人不解意啊,君倒魂断肠,魂断肠哟~”

      宿添微欠兮兮地哼着情意绵绵的小调,捡起地上邪气四溢的镯子,随手转了几圈。

      指腹血痕上的血丝汇成一颗鲜红的血珠,正正落到了银镯的狐眼之上。

      银镯上青光一闪,一扇浮墨屏风遽然现于眼前,工笔细妙,黑白两色,意达,心达。
      一只狐狸闲散地卧在青砖白瓦的房顶上,嘴里叼着一颗烂苹果,时不时啃一口。

      青光一剧,剑气余波被全数挡住。

      撕碎传送符,宿添微传送至千里之外。

      “痛!痛!痛!我靠,痛死了!”
      一副泰山于前色不变的淡定样全没了,宿添微上蹿下跳,泪眼汪汪,把手凑到嘴边不住哈气,摆出几瓶子灵药,五彩斑斓,香气扑鼻,咣咣往指腹上的伤口倒。

      “喂,都跟过来了,怎么不说话。”
      灵药药力极强,刚敷上去,伤口就不见踪影,宿添微斜靠在树上,细长手指轻轻转动银镯。

      宿添微眸光漆黑,盯着银镯上的狐狸,皱成一团的脸轻轻抚平。
      眼尾、眼睫、鼻尖纷纷铺出深红。
      情意无边无际,乖戾地从皮肉里刺出来。

      糯叽叽的声音无语极了,道:“刚才装得真像。”

      宿添微装模作样地抽噎一声,又成了欠登样,道:“装的?你瞎吗?那么长的伤口?看不见?”
      ”还那么长,就半个指甲盖,就破了个皮,流了一滴血。”

      “人人不同,他人不足为惧的伤口,到我这就痛得要死,痛得我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桂花糕你你你了半天,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半晌才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

      【无情道坐观无情心。李白游一生,道心坚定,降妖除魔无数,是千年以来唯一以无情道飞升之人!】
      【而你!】
      【宿添微,一个没有节操,游戏人间,谎话连篇,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半人半妖,金苹果要,银苹果也要,烂苹果都要啃个一干二净!竟然能凭命中注定的好运气从李白游手下逃生!

      【气运漫溢,触发泰极否来命数!】

      见宿添微一点反应也没有,桂花糕还以为他没听清,正要再说两句,宿添微噗嗤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眼泪从眼角流出几滴:“命中注定?桂花糕?”

      桂花糕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宿添微笑够了,笑得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拿出来的苹果啃得津津有味,道:“听起来就像一只糯叽叽,刚出锅的桂花糕,桂花糕,谁是你的主人?”

      桂花糕冷哼一声:“不告诉你。”

      “吃过金陵沈记的桂花糕吗?”
      桂花糕:“好吃吗?”

      宿添微悠然道:“好吃,好多天没吃了,红透金陵半边天的,吃他家的桂花糕可不能一口啃掉半边身子,很有讲究的,要趁热,要还会呼气。拿刀子,一片一片片好,再用叉子,一点一点分着吃。”

      宿添微慢慢悠悠地说:“那是谁将你送到我身边的呢?”

      桂花糕白得香喷喷,脱口甩锅:“当然是天道啦。”

      半晌,宿添微唇角浅笑,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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